“嗚…嗚嗚……咣當咣當…”
狂風呼嘯,波瀾壯闊的江河和綿延起伏的群山在疾馳的火車面前飛速的倒退著。遠處的鳥兒望見疾馳而來冒著黑煙,吭哧吭哧的綠皮鐵箱嚇得慌不擇路的奔入遠方的群山中。
許淵平頂著凌冽的寒風,手腳並用的爬上了車頂,在車頂上艱難的匍匐前進。
本來以他暗勁高手的實力就算是在寒風呼嘯,沒有絲毫保護的車頂也是能夠如履平地的。
可無奈他還是太過天真,低估了某些人的底線。自己按照規矩辦事,但是別人不按照規矩辦事。
自己的一再忍讓隻換來了別人的得寸進尺,逼不得已只能夠下此狠手,但是對於殺掉黃毛這件事情,他沒有後悔過。
雖然已經知道了殺掉黃毛可能面對的後果,但是當時的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當時的情況,他要是不下狠手乾掉黃毛,死的就是自己!
他現在全身上下都被黃毛打的遍體鱗傷,在車頂已經不能夠很好的保持平衡了,只能夠手腳並用步履蹣跚的在車廂頂艱難前進去辦最後一件事情。
辦完這最後一件事情他就要亡命天涯了。
走到這一步非他所願,不過又豈能事事都如他所願呢?就連古時候的皇帝,出入幽冥的仙人,神通廣大的菩薩佛陀都不敢說能夠事事如願,又何況是他?
車廂連接處,兩名執法者正在通風口處邊抽著煙邊吹牛打屁。
“你說咱們這次立下大功年底的獎金有多少啊?”
“我估摸著總得比去年多一些吧。”
嗯,去年都發了三萬,今年立了這麽大的功勞獎金還不得翻一翻啊。”
“希望如此吧。”
“我聽說今天抓捕的人當中,有個女的長得還不錯?”
“是有這麽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叫小葉的,聽說還是什麽大學生。”
“喲,那真可惜了。”
“怎麽你有想法啊?”
“有想法又有什麽用?”
“那倒也是。”
“說到大學生,那小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其中一個執法者手上叼著半截香煙說道“我說時間差不多了,不如回去看看那小子如何了,可別被那個黃毛給打殘了。”
“那等咱們吸完這支煙回去看看?”
那黃毛說讓他來試一試撬開許淵平的嘴,兩個執法者就知道其中的貓膩。
黃毛他能有什麽辦法?不外乎就是刑訊逼供罷了,這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不過對於這些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來說,也不必和他們講什麽規矩。
這兩個執法者到了乘務室門口的時候,還特意敲了敲門提醒黃毛他們來了,意思就是讓黃毛做好準備。
做什麽準備?自然是別讓他們看到一些不好的不合規矩的東西的準備。
只是他們的敲門注定是徒勞的,又哪裡會有人給他們開門?
敲了半天都沒人開門,這兩個執法者意識到大事不妙,立馬打開房間走了進去。
“嘔。”
前腳進去的那個執法者有些後悔為什麽自己進來的那麽快。
狹窄的空間中,散亂的房間內桌椅被丟的亂七八糟,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躺在地上,他的腿部彎曲著斜躺在地上,胸口塌陷,脖子以上的部位和大西瓜一樣被踩得稀爛,紅的,白的,黃的液體噴濺的滿房間都是,迎面而來是一股血腥味夾雜著人類糞便的騷臭味。
這個年輕的執法者一走進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就立馬嚇得退了出去,臉色慘白的扶著牆壁嘔吐不止,恨不得把膽汁都要吐出來。
另外一個年紀稍大的執法者進來也被這仿佛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所驚到,好在他到底是經歷過類似的凶殺現場,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小心翼翼退出去防止破壞現場,拿起傳呼機開始呼叫隊友支援。
“咚咚咚。”
王薄聽見敲擊玻璃的聲音,扭頭一看嚇了一跳,只見許淵平倒掛在車窗上面向他做了個手勢。
兩個人在車廂和車廂的連接處碰面。
“你怎麽成了這副鬼樣子?”
王薄望著許淵平臉上的傷痕問道。
“傻根人呢?”
許淵平沒空回答他的問題,他直入主題,隻想辦完事情馬上離開。
現在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無比珍貴。
“在XX號臥鋪車廂,他剛剛給人獻血暈倒了,乘務員留給他安排了一個臥鋪。”
王薄言簡意賅的把傻根的所在地告訴了許淵平。
給人獻血暈倒了,這倒是傻根的一貫作風,只要有困難被他遇見了,他就一定會出手幫忙。
“謝了,兄弟。”
許淵平和王薄道了一聲謝,立馬爬上車頂扭身離開。
想了想後,又回頭對王薄說道:“你媳婦懷孕了,以後對他好點。執法者已經注意到你們了,你們要麽自首要麽自己想辦法離開。”
說完後許淵平頭也不回的走了, 隻留下一臉懵逼的王薄傻愣在原地。
王薄想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連忙追上去對許淵平說道:“等等,你把話說清楚,你是怎麽知道我媳婦懷孕了的?”
只是這時又哪裡還看得到許淵平得身影?
XX號臥鋪車廂內,許淵平翻開車頂的通風口,從上面向下望去,只見臥鋪裡面傻根一個人抱著他那個土黃色的包,睡得正香。嘴角還留著哈喇子,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
也許他現在正在夢中和媳婦一起住在新蓋的瓦房裡面吃著大餐呢。
許淵平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不敢弄出太大聲音吵醒他,他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讓人察覺。
躡手躡腳的靠近床邊,輕手輕腳的拿起他那個土黃色的包,把牛皮紙袋子裝的六萬塊錢給塞了進去,然後放到了傻根身邊,他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看了眼傻根那稚嫩懵懂,不諳世事的睡姿,許淵平心中一歎。
這種人和天底下的很多人都不一樣,這個世界可以缺很多種人,但唯獨不能缺了這種人。
初看時或許覺得他可笑荒誕,老是做著損己利人的事情,但殊不知,到頭來,又有幾人能活的像傻根這麽純粹,這麽開心的呢?到頭來可笑的往往是自己。
自己能夠遇見他是他的幸運,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幸運呢?
許淵平不再留戀,一個猛虎硬爬山一躍而上,關上通風口的鐵片,向火車車尾而去。
卻不料他剛爬上車頂,就看見一個人影在車頂等候他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