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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壺濟世,我只是想長生不老》第294章 1籌莫展,手足無措
最新網址: 商獲救了。

 並且被免去了殺人的刑罰。

 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又要如何去消磨呢?

 夏朝如今確實很繁盛,可再繁盛的國度,都不代表陰暗處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大趨勢的奮勇向上,不代表個人的不幸就能夠避免。

 很遺憾,他就是那個倒霉蛋。

 獲救之後,商費盡千辛萬苦,回到了自己記憶中的家。

 可家中已然無人,只剩下孤零零落滿塵土的院子。

 他的父母為了尋覓他,已經變賣了家產,遊走四方,希望能夠找到他。

 於是獲救的商加入了一隊商旅,好賺取錢財,同樣四處尋覓自己的親生父母。

 他的確是找到了父母的行蹤,只要一直沿著父母曾經的足跡便可。

 可他的父母已經死了,因為他們真的找到了當初的人牙子,那樣的人,是敢搞出人命的。

 哪怕後來因為殺人案的緣故,人牙子已經被端掉,可死去的人要怎麽辦呢?

 商舉目茫然。

 他連自己的家都沒有了。

 思前想後,商本想加入墨家。

 結果一打聽方才知道,真正的墨家巨子已經帶著大批的墨者離去了,如今是儒家的時代。

 儒家?

 那是什麽東西?

 相比之年幼時父母常常提及,當做睡前故事講給他聽的墨家而言,他對儒家,當真一無所知。

 好在,他很勤奮,也很聰慧。

 他用自己掙來的錢財果腹,然後淘書。

 經常會有儒生講道,他都會湊過去,運氣好還能夠得到施舍的粥。

 夏朝富足,只要肯乾活,怎麽著都是餓不死的。

 也因為與底層接觸極多的關系,商有了一套自己的邏輯,對於底層百姓,他認識的尤為深刻。

 以至於後來聽到荀軻要講道的消息之後,他變賣一切,走上了皇都之路,方才有了在天下學宮的一場質問。

 “這小子也難怪如此極端。”

 聽完關於商的身世和經歷,顧擔若有所思。

 年幼時的遭遇,讓商對人之惡有了最深刻的了解,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而山村裡的經歷,又讓他飽受痛苦,當沉下心來思索這一切後,自然也就對仁、義、禮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感興趣。

 墨家不複往昔,儒家不符合他的胃口,那就自己想出個新的理念出來。

 他極端認同荀軻所言的“人性之惡”,卻又對教化之事嗤之以鼻。

 因為他很長的一段時間,自己就成為了貨物,哪裡算的了什麽“人”呢?

 在那個小山村裡,如果沒有突如其來的墨者造訪,仁、義、禮,要從何處尋覓?

 當時的情況下,一個十一歲的小家夥,如何要解救自己的命運?

 沒有辦法。

 他再聰慧,也注定無有解脫之時。

 他將自己最絕望的經歷套在了整個天下,最終篤定,化作四字:爭與氣力。

 弱小者可憐與否,悲慘與否都是無關緊要的,力強者方能勝之。

 雖然他自己就是被墨者解救出來的,可對於那處小山村的人來說,那位墨者何嘗不是力強者?

 強弱相擊,自然是強者勝之,此後如何發落,全憑強者一念之間。

 於是,他誕生了自己的理念,並且在天下學宮中,質問與荀軻。

 在他看來,仁義禮都不過是遮羞布而已,那群刁民根本不配,也完全無法理解,就該狠狠用法來懲戒他們。

 不懂沒有關系,痛過之後就懂了,還不懂那就下輩子再找機會。

 “我聽聞: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

 夜色之下,顧擔依靠著身後的柳樹,緩緩道:“商深知枳之苦澀,因此不信橘之酸甜啊。”

 “此言是極。”

 荀軻亦是點頭。

 商自然是有才能的,只是這份才能有些過於極端。

 發生在個人身上的不幸已經無法彌補,可若是將個人身上的不幸放之於天下,那又何嘗不是天下的不幸呢?

 當初豫州夜降天星之下,家在豫州的荀軻父母被殺紅眼的武者所害,他也沒因此憎恨全天下的武者啊!

 同樣是被墨者所救,同樣是父母被害,荀軻仍有仁心大愛,而商,已經冷酷起來,且不再信任每個人。

 法只是工具,而他卻想將工具牢牢套在每個人的頭上去,一切都按照工具運轉。

 這才是說他極端的根源之所在。

 “那就交給你麻煩了。”

 顧擔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一下,一飲而盡。

 荀軻的能力,顧擔自然是認可的。

 在他的手底下,足以對商重塑一番,未來未必不能光輝萬丈。

 如今的商雖飽經世事,卻宛如剛剛出鞘的劍鋒,鋒芒由甚,不見半分收斂,還需重新打磨洗禮。

 但夏朝之事,顧擔已是甚少關注。

 夏朝還在變得強盛,在肉眼可見的未來裡,荀軻也將作為夏朝的新一任守護者,帶領夏朝繼續強盛下去。

 當初的承諾,他已做到。

 如今,僅剩下身旁這寥寥幾人作為陪伴。

 也沒多少日子了。

 夜色籠罩而來,院子中也逐漸變得靜謐。

 顧擔沒有再拿起書來看,因為夏朝所以關於修行的書籍,他已盡數閱覽過。

 白蓮觀想圖至今還在每日修習之中,但第五瓣蓮花卻遲遲沒有任何的動靜。

 就連他的肉身在經年累月的洗禮間似乎也已經到了瓶頸,顧擔近年來已經許久未曾感受過自身有所進境了。

 他似乎真正意義上抵達了塵世的頂峰,無論是肉身、真氣,乃至神魂,都來到了凡塵之中的極限,武道之路,似乎到此而止,再無法向前一步。

 夜色深邃,精神卻猶自振奮,左右是睡不著的。

 思來想去之下,心念一動間,顧擔呼出了面板。

 【壽元:106/299(+237586)】

 【青木化生訣:50067/1000000(+237586)馬馬虎虎】

 熟悉的面板展現在了他的眼前,除了數字本身的變動之外,已經無有什麽變化。

 稍值一提的是,他的本身壽元年齡,已經破了百歲,按照這個時代的算法,完全稱得上是人瑞了。

 但因為壽元上限的原因,他其實才不過剛剛走到自身生命三分之一的程度,哪怕正常走下去,將這個年紀成比例縮減,也稱得上“年輕”。

 特別需要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壽元上限,已經卡了整整三十七年。

 在他剛剛晉升宗師的時候,壽元不過是九十五歲,遠不到宗師百二十歲的大限,但伴隨著實力的穩步提升,壽元上限也在不斷上漲。

 由此可見,壽元並非是突破瞬間,就會抵達極限,而是伴隨著實力的影響,慢慢增幅,直到那個極限所在。

 雖然壽元上限這種東西對顧擔而言,其實只是一個數字,但通過這個數字,也足以大概評估自身的實力。

 可如今,這一手好像失效了。

 他的壽元上限被牢牢的卡在299這個數字上,不得寸進,比實力更先抵達極限。

 哪怕三十七年來,白蓮觀想圖有所突破,神魂增益,肉身又有所成,壽元上限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動。

 萬事萬物,大抵都有他的極限所在。

 顧擔揣度,他如今應當已經到了大宗師的極限,無法逾越的極限。

 至於下一次突破青木化生訣的壽元.掃一眼那個數字就知道,想要再單單依靠自己一個人治病救人去積攢,根本不現實。

 必須是真正的懸壺濟世之舉,才有可能一口氣給他帶來天大的進展。

 問題是,按照清平子的說法,仙人遲早是要歸來的。

 仙石都砸下那麽久了,為什麽到現在為止,除了一處不周山脈之外,真正的仙人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顧擔摸不清楚。

 瓷器不與瓦片撞,他更不能去犯那個險。

 作為一個活著就已經達到仙道最終渴求之境界的人,顧擔無需當一個賭徒。

 壽元積攢,慢一點也就慢一點,活著才重要。

 而且如今,夏朝之內各地的醫館已經有所成效,每年都能給他帶來不少的壽元,畢竟作為編撰《神農百草經要》和直接發起這件事的領頭人,顧擔的貢獻無疑是不小的。

 有這份收益在,壽元的積攢倒也不能說是緩慢,無非是多等一些年罷了。

 真正讓顧擔有些不舒服的,還是實力到了現在已經無所進境。

 繼續在大宗師待下去,沒有繼續成長下去的空間了。

 可關於武道先天的境界,迄今為止,顧擔仍舊了解的不夠深刻,他沒有從任何典籍中尋覓到辦法。

 而塵世所有的嘗試,最終皆以失敗告終,連宗師都死了好幾位。

 就算沉穩如顧擔,如今也感受到了一絲絲煩躁之意。

 他已至大宗師六十年之久,進無可進,為何還沒有感知到‘水滿自溢’的感覺?

 他本是想讓自己抵達當前境界的極限,順其自然的去衝擊先天之境,如今真至極限,卻絲毫沒有突破先天至境的半分兆頭。

 這跟修仙典籍中記載的完全不一樣,根據典籍之中的說法,仙道的境界抵達極限,自身是會產生出一種特殊感應,催促趕快晉升。

 仙道的法門,跟武道,竟不一樣了。

 如今繼續留在夏朝,連潛心修煉都算不上了,因為已經修無可修。

 對於如何成功抵達下一個境界,用毫無頭緒來形容多少有些過,只能說是一籌莫展。

 作為此世第一個大宗師,武道進境最高也最強的那一個人,他甚至找不到可以參照的人,他自己就已經成為了後人的豐碑,只有後人參照他的道理,沒有了他去參照別人的可能。

 事已至此,顧擔,已有離去之意。

 那一天,對他而言,怕是不遠了。

 夏朝六十一年,蒼回到了皇都,他升職了。

 他將接任荀軻曾經的職位,禮部尚書。

 所以蒼回到了顧家小院,含蓄的表示自己也想搬進來。

 顧擔很高興,讓他趕緊滾。

 無奈之下,蒼只能在距離顧家小院不遠處的地方租了幾個宅子,好安置自己的百房妻妾。

 但也不能說他的到來全是給顧擔的臉上抹黑,起碼小瑩在顧家小院中照料花草感覺無趣的時候,可以跑去蒼那邊和他的妻妾們聊天解悶。

 有那麽多的妻妾在,聊天是怎麽都聊不完的,也總能找到幾個脾氣相投的人,勉強算是蒼辦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人事兒。

 夏朝六十四年,儒家已經在對律法進行調整和劃分了。

 這件事的領頭羊,自然是荀軻。

 而另一個人,則是在天下學宮中嶄露頭角的商。

 他不僅被荀軻收為了徒弟,還被承平帝賞識,據說承平帝曾抓住他的手,在皇宮中秉燭夜談。

 但這些事情,顧擔已經甚少關注,他近乎淡薄出了所有人的視線。

 曾經鎮守夏朝的大宗師,已經換了一位。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他的年紀已逾百歲,屬於他的時代,也合該過去,交給下一代承接。

 夏朝六十五年,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

 荀軻百忙之中,抽空回到顧家小院吃飯。

 飯菜如今已經是蒼的妻妾來做了,每日到了飯點,她們中手藝最好的一個都會提前過來,給幾人做飯。

 小瑩如今只剩下照料院子中花花草草這些事——除此之外,她自己還抽空編撰了兩本醫書。

 裡面的醫術並非是什麽精妙絕倫巧奪天工的技法,而是最普通不過的如何接生、如何養育孩子等事情,甚至還有精細的圖畫,來方便後人學習領悟。

 這種醫書當然是傳女不傳男的。

 小瑩請顧擔審閱過,顧擔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此時,簡單的在顧家小院吃完飯,隨口閑聊幾句之後,荀軻便要走。

 但顧擔伸出一隻手,拉住了他。

 “顧先生?”

 荀軻疑惑。

 “呆在這裡,哪也別去。”

 顧擔凝視著他的眼睛,近乎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

 荀軻想說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正在整頓夏朝的律法。

 但顧擔的目光,已經看向了正端著碗盆,前去廚房清洗的小瑩。

 順著他的目光,荀軻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嘴唇嗡動,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千言萬語堵塞在心頭,堂堂大宗師,已是手足無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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