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州誠和不良三的帶領下,水橋學弟跟著他們離開了學校。
“那個...學長,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水橋英治捏著胸前的扣子,不安地問道。
雖然這四個學長幫自己解了兩次圍,但水橋英治還是無法完全信任他們。
畢竟這些學長們的相貌就不像什麽好人——鈴木悠仁染了黃毛,高槻源治一米八加大背頭,唐澤貴將也是個很凶的胖子。
至於九州誠,他看起來很和善,個子也不高,但他顯然是這四人中的首領,說不定是個隨時會從兜裡掏出水果刀捅人的狠角色。
“我們想和你去附近的餐廳談一談。”九州誠微微一笑,語氣盡可能溫柔一些:
“抱歉,水橋同學之後有社團活動或者打工嗎?”
“我...沒有...”水橋英治低著頭,小聲回答。
“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去那家店吧。”九州誠指著學校旁邊的一間家庭餐廳,提議道。
四人進入餐廳,找了一張大桌子坐下。
由於還沒到用餐高峰時間,餐廳裡的客人只有三三兩兩。大家不是太餓,所以隻點了一份雙人下午茶套餐,暫時先把座位佔著。
換做是高峰時期,這麽做肯定是要被服務員趕走的。不過反正現在也沒什麽客人,服務員便不在乎。
“那個...學長們...很感謝你們幫我。”水橋英治雙腿並攏相互磨蹭,雙手也老實地撐在膝蓋上,看起來很緊張:“你們想問我什麽?”
九州誠盯了學弟片刻,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被霸凌了吧?”
聞言,水橋學弟那嬌小的身軀不由得一怔,眼神逐漸失去了高光。
“喂...你問得也太直接了吧?”一旁的鈴木悠仁看不下去了,小聲提醒:
“東京人要學會聊天,不要一上來就戳別人痛處啊!”
“也對哦…”
九州誠並不是不會聊天,只是但凡涉及嚴肅話題,他一向都奉行“直接爽快”的談話原則,絕對不拐彎抹角。
不過這種粗暴的聊天方式顯然很不“東京”,非常容易把這裡的人嚇傻。
“那個…抱歉。”九州誠果斷致歉,語氣柔和了一些:
“其實昨天在器材室遇見你之後,我就對你的情況很在意,所以想幫助你。”
“我們可是學生會直屬的暗部風紀行動委員,遇到這種壞事一定要出重拳啊!”鈴木悠仁雙手抱臂,擺出耍帥的笑容。
“學生會哪有暗部啊?那什麽委員不是你隨口瞎編的嗎?”唐澤貴將困惑地撓了撓頭。
“你這肥仔,別在我耍帥的時候亂拆我台啊!”鈴木悠仁頓時惱羞成怒,抬手就給小胖子的腦袋一記手刀。
“啊?你居然敢罵我肥仔?”唐澤貴將也怒了,立刻用手刀反擊:
“看招!影分身十字斬!”
“豈可修!原來你也看《雷影忍者》?火遁·舍利子燃燒刀!”
“反彈!風遁·納米悠悠球!”
兩人莫名奇妙地在餐廳裡展開中二決鬥。高槻源治有點看不下去了,提著兩人的後衣領將他們分開。
“別在這裡丟人現眼!”高槻源治怒聲呵斥,兩人也只能焉了似地低頭認錯。
不過這麽一鬧,本來還很拘謹的水橋學弟竟忍不住掩嘴輕笑了起來。
“讓你見笑了,我的朋友有點不靠譜。”九州誠也開始說一些緩解氣氛的話:
“不過你看,他們幾個雖然長得凶了點,
但大家都是普通學生,和你沒有區別。” 或許是心情放松了下來,水橋英治輕輕點頭,開口道:“那個...你們說得沒錯,我從入學以來就被欺負。”
“如果不勉強的話,能否告訴我詳細情況?”九州誠眼前一亮,繼續追問。
“嗯,我會如實告訴學長們的,畢竟學長也是為了幫助我。”水橋英治猶豫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始回憶:
“其實…大概是我從初中以來就有寫輕小說的愛好,性格不太合群,所以經常會被人嘲笑說是死宅。等到了高中後,我盡量隱瞞了自己的愛好,也在融入班級…但是…還是被同學們發現了…”
水橋英治說了幾句後,逐漸露出難過的表情,似乎不太想繼續說下去。
“寫輕小說,被當成死宅嗎…”鈴木悠仁露出同情的眼神:“確實是個容易被人欺負的愛好。”
“而且水橋同學的性格很膽小,看起來還有點娘娘腔。”唐澤貴將也銳評道:“你這種宅系學生就是容易被欺負的料。”
在和之國的高校,大部分人都會仰慕體育社團成員以及學生會。他們高高在上又有一技之長,是大部分同齡人的幻想目標。
而相貌不得體,不善交際又沒什麽耀眼特長的“死宅”,一直都是學校最底層的老鼠。
雖然宅系學生們會團結起來,組建自己的社團和小圈子,但也不過是在下水道裡相互取暖罷了,根本改變不了被歧視的現狀。
“但是,水橋同學喜歡什麽是他的自由吧?”九州誠眉頭微蹙,不悅地捶了一下桌子:
“他又不是做了殺人放火,違反公德的事情!因為是宅系學生,興趣愛好特別一點,性格內向一點,舉止娘娘腔一點,就該被人欺負?”
聽到這忿忿不平的話語,水橋英治眸子亮了一下,卻很快又陷入了黯淡。
「自己憑什麽被欺負?」他也想質問那些人,但是欺凌者們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們只是想挑個軟柿子捏,以此獲得快感罷了。
“好了,這事我擔下來了!”九州誠目光如炬,怒意浮現:
“水橋學弟,請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教訓那些人,讓你擺脫痛苦的!”
“哦!算我一個!”唐澤貴將也來了興致。
“哼,就把那些臭小鬼拎到校外揍一頓吧~”高槻源治手肘撐著桌子,冷笑起來。
“倒也不是不行…”九州誠捏著下巴, 真的開始盤算起來:
“揍他們可以,但是最好能湊成「正當防衛」的條件,免得我們自己染上麻煩。”
“總感覺…九州同學說出了很可怕的話…”鈴木悠仁露出害怕的表情。
四人熱烈的討論計劃時,水橋英治卻攥著衣領的扣子,面色為難地說道:“那...那個...請你們不要這麽做。”
“為什麽?”九州誠不解。
“那兩個人...其中一個的父親是「和之國淨化協會」高層,另一個是神奈川縣的議員。”水橋英治的眼神飄忽不定,聲音越來越小:
“要是招惹到他們的話...後果會很嚴重的...”
聞言,九州誠沉默了。
議員自然不用多說,哪怕“縣議員”也是地位不小的政府官員,不是平民百姓能隨意招惹的。
至於「和之國淨化協會」,則是近幾年興起的一個以“抵製灰色產業與不良風俗,提升國民幸福度”為宣傳口號的民間愛國公益團體。這個組織在國內的社會威望很高,據說還有政界人物為他們背板。
總之,這兩個學生的父輩顯然都是惹不起的狠角色。要是貿然出手教訓他們,大概率會遇到玄幻小說中“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樣的情節。
“況且...你們這樣自說自話地幫我...我也會很困擾的...”水橋英治的聲音裡出現了些許哭腔:
“前輩們的一片好心…讓我受寵若驚…對不起…不知道該怎麽感激才好…但是…還是請你們放著我不要管吧…真的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