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返程

　“鴻明，你在清遠的工作怎麽樣?還順利嗎?”

　酒過三巡，年夜飯也逐漸的吃到了尾聲。

　趙元成喝了幾杯酒，臉色有些發紅。

　他好像是猛然想到似的，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口中，咀嚼了幾下咽下之後，問了趙鴻明一個問題。

　“啊?”

　“我爸他......”

　“爸，鴻明的工作還好呢，老板挺照顧他的。”

　趙鴻明一家的反應各不相同。

　趙鴻明被父親問得愣住了，趙歡剛插嘴，便被秦雅莉把話接了過去。

　“是啊是啊，我的工作還好。”趙鴻明也反應過來，連忙回答，同時還趕緊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借此來掩飾眼中的慌亂。

　“歡歡，你吃好了就去院子裡面放煙花吧，注意安全。”秦雅莉把一臉疑惑的兒子給打發出去。

　丈夫失業又重新找了工作的事情，他們都沒有給雙方的老人講過。

　都是四十的人了，他們不想自家的老人一把年紀了，還要為他們操心。

　秦雅莉回答的這句話頗為巧妙，反正趙鴻明現在是在工作，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

　聽到兒子兒媳都這麽說，趙元成老兩口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再多說。

　繼續又吃了一會兒之後，便結束了今天的年夜飯。

　“爸媽，爺爺奶奶，快出來放煙花。”

　趙歡推開門進來催促道。

　小型的煙花他倒是敢放，可稍微大一些的煙花，他還是有些慫的。

　趙鴻明大笑著去和兒子一塊放煙花，其他人則在一旁樂呵呵的看著。

　八點到了，趙鴻明、秦雅莉和父母坐在沙發上磕著瓜子，準備看中央一套的春節聯歡晚會。

　趙歡則是躲進了屋裡面玩手機遊戲去了。

　本來秦雅莉還想說他幾句，但大過年的，她也不想讓孩子在爺爺奶奶面前下不來台，也只能作罷。

　“鴻明，這次春節也是到初八才回去上班嗎?”

　李麗芬被電視裡面小品給逗得樂呵呵的，帶著笑容看向兒子問道。

　“媽，我明天就得走了，公司有事。”

　趙鴻明顯得有些心虛，像極了犯錯誤的小學生。

　他明天值中班，必須在4點前趕到酒店。

　“怎麽會?這大過年的，公司能有什麽事?以前不都是能在家好幾天的嘛。”

　李麗芬眼中的笑意逐漸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的遺憾。

　這一年，兒子一家基本上沒有回來過，雖然電話經常打，但畢竟不像現在這樣能一家人坐在一塊熱熱鬧鬧的。

　“事情多，沒辦法。”趙鴻明的聲音更小了，他也想能多在家裡面住幾天，可這酒店的工作不能耽誤了，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呢。

　“算了，工作的事情，你懂什麽，明天什麽時候走?”

　趙元成用腿碰了一下老伴，示意她少說幾句。

　“吃過早飯再走吧。”

　趙鴻明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畏縮，母親眼中的失望，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早飯可能要吃早一點，要不然鴻明可能趕不上上班。”一直閉口不言的秦雅莉此時也小聲的說道。

　趙鴻明的父親快七十了，老人家身體不好，都是長期吃藥的，每年光是用來買藥的錢都要好多。

　這兩年還算健朗，以往都要往江城跑幾趟去看病。

　後來趙鴻明夫妻倆合計了一下，乾脆把秦雅莉的醫保卡拿給了趙鴻明的父親，每次買藥可以從醫保卡上扣，為兩個老人節省一些錢。

　趙元成患病十幾年了，自從他生病之後，大廚的事情就沒有再做了，老家還有十幾畝的山地，被他種上了核桃樹，今年拿給趙鴻明的核桃，便是自家種的。

　每年，核桃成熟的時候，趙元成會從村子裡面雇人打核桃，再拿到縣城去賣。

　一年下來，這些核桃樹倒也能給家裡面帶來一兩萬塊的收入。

　兩個老人平時的生活費，便是從這裡來的。

　至於趙鴻明，自從買了房子以後，對父母在經濟上的照顧便少了許多，基本上就是每次回家的時候，給個千把塊錢之類的。

　好在這些年國家弄的這個農村醫保政策好，平時要是遇到生病住院什麽的，都能報銷不少的錢。

　所以，暫時來講，趙鴻明還不用為父母看病的事情擔心。

　“嗐，自己家的飯，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趙元成一拍大腿，做下了決定。

　聊過這個話題之後，一家人陷入了沉寂之中。

　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電視機的屏幕上，看著裡面的人興高彩烈的表演節目。

　只是，一家人的臉上，笑意已經不再有那麽的濃了。

　還沒有到十二點，老兩口便回屋去睡了。

　倒是趙鴻明和秦雅莉，被趙歡拉著在十二點鍾聲響起的時候，在家門口放了十幾分鍾的鞭炮。

　“啪啪啪啪！”

　初一。

　天才微微亮，村子裡面就已經有鞭炮開始炸響，街道上不時傳來孩子們暢快的笑聲。

　每個孩子的童年，最喜歡的莫過於過年了。

　趙鴻明夫妻倆就是被這鞭炮聲給吵醒的，一看鬧鍾的時間，還沒有到七點。

　既然醒了，乾脆也就起床，畢竟還要趕早回江城。

　當夫妻倆走出房間的時候，卻是發現趙元成老兩口的房間門已經大開，往外探頭一看，兩個老人正在廚房裡面忙活呢！

　“爸，你們起這麽早啊！”

　趙鴻明惺忪著雙眼，出去和父母打招呼。

　“哎喲，鴻明，是我們的聲音太大，把你們給吵醒了嗎?”李麗芬看到兒子出來，明顯的還沒有完全的睡醒，不由得掐了掐身邊的老伴。“都怪你，弄的那麽大聲，把鴻明他們都給吵醒了。”

　“我說你這人，這都快八點了，也該起了，又不是小孩子！”

　“砰砰砰！”

　正蹲在地上手裡面拿著菜刀在砍著東西的趙元成瞪了老伴一眼。

　“欸，爸，你在幹嘛呢?你手還沒有好，怎麽就動手呢?”趙鴻明這下才看到父親手中的刀。

　他連忙走過去，把父親手中的刀給接了過來。

　只見砧板上放著一大塊臘肉，趙元成正在把這臘肉分解成巴掌大小，然後用保鮮袋裝好。

　在砧板的旁邊，已經裝了六七袋了。

　巴掌大小的臘肉，剛好夠趙鴻明一家三口吃一天的，趙鴻明知道，父親這是在給自己準備東西呢。

　一轉頭，他看到廚房的地上，還有其他五六個裝得鼓鼓的袋子。

　“鴻明，那些都是給你們準備的，待會你們走的時候，把那些東西也帶上。”

　察覺到兒子的目光，李麗芬連忙上前解釋道。

　邊說，邊把袋子一個個的打開。

　“這是今年收的豆子，用來煮臘肉是最好吃的;這是你二姨家種的芋頭，雅莉不是愛吃芋頭嗎，帶些回去;還有這臘排骨......”

　看著母親一袋一袋的介紹著裡面裝著的東西，趙鴻明沒由來的鼻子一酸。

　這些都是他們一家人愛吃的，父母一直記在心裡面。

　相比自己拿回來的牛奶麵包什麽的，趙鴻明覺得自己似乎不知道父母愛吃什麽。

　“媽，吃不了那麽多，那個排骨，你們留著點，都拿給我了，你們不就沒了嗎?”

　趙鴻明揉了揉鼻子，連忙蹲了下來，想把袋子裡面的臘排骨給拿出一些來。

　“吃不完就放冰箱裡面，那麽大的冰箱，空著幹嘛呢?”

　站在一邊的趙元成走過來，製止了兒子向外拿東西的舉動，沒好氣的說道。

　“就是就是，這你們也不常回來，多帶點回去。”李麗芬也是笑道。

　看著父母那執拗的表情，趙鴻明的心裡面越發堵得慌。

　這個時候，秦雅莉也來到了廚房，看到公婆準備了這麽多的東西，也是推辭不已，但擰不過兩個老人的堅持，也只能幫著他們把剩余的東西給裝好了袋子。

　吃過早飯之後，趙鴻明一家坐上了車。

　“爸，媽，我們走了，你們注意身體啊！”

　“爺爺奶奶再見！”

　趙鴻明、秦雅莉和趙歡都給兩位老人道別。

　汽車發動，緩緩的駛離家門。

　兩位老人一直看著車子遠去，直到消失在拐角處，兩人這才轉身，相互攙扶著走進了家門。

　汽車，來的時候，後備箱滿滿的，裝著滿心的歡喜。

　去的時候，後備箱也是滿滿的，載著不舍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