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好處就在於該張揚的時候沒有張揚，出醜的時候也就不會弄得人人都知道。

　　新年的氛圍感極差，城市的新年和死水一樣，等著過年的人群用鞭炮炸出個熱鬧來。不過熱鬧的都是環境，不太會把人心的波瀾也融入進去。

　　顧家的看房子來了許多人，大年初一來家裡都是來拜年的，可惜除開一張告示以外的，並沒有半個人影。

　　顧長青的電話第一次這麽熱烈的抖動，像極了羊癲瘋發作。

　　“都是親戚，過年來拜年來了。”

　　一家人在大年初一出巡春遊，是這邊的習慣，也不過是公園景區一類的，在農村也就是各家串門拜年一類的。

　　戴芳的些許異常還沒有被家裡人發覺。顧秋鳴不願意透露，假如自己不是個男的，在別人風言風語裡，恐怕也不太會比戴芳好到哪裡去。這也就得益於男人的特殊天分，總在需要的時候，男人的偽裝天賦就自然的跳將出來，極其自然。

　　這也讓顧秋鳴不由得感歎一句:

　　“我們大家都有病！”

　　精神病是個寬泛的病，並不是真瘋了才叫做精神病，瘋了那是病到了極致的體現。根據他自己找的醫學資料總結來看，是個人都多少存在一些精神異常的狀態，但凡是有，那就能寬泛的稱為精神病了。

　　說得極致一些，什麽亞健康狀態下的人群，差不多都可以列入到精神病的范疇了，由此才會得出這麽一句具有現實意義的二次元諷刺話語出來。

　　話是說給戴芳聽的，也只不過是大家都不會認為自己有病而已了。說不準關在精神病院的人才是正常人，瘋子們在主持這個世界。

　　出遊是一家人的必修課，對於戴芳來說出來轉轉就比較好緩釋一下糟糕的情緒。顧秋鳴不問不追究的態度有些糟糕，她有些希望顧秋鳴自己問起，結果顧秋鳴卻是說沒有什麽必要，人和刺蝟是一樣的，靠得太近，對大家都不好，秘密誰都有，想說的時候再說就行了，沒必要弄得大家都累。

　　綠色比較能緩解情緒，新環境下笑臉也會比窘迫的小房間要多很多，誰說成長環境對小孩重要，其實社群這樣的群體，環境都極其重要。歷史上的變態瘋子，未必一開始就這般，說是瘋子改變了歷史，不如說是環境的變化逼迫他們跳將出來想要改變一切，深究起來也不過是人類這種社群生物自作自受罷了。

　　顧長青接了好些的電話，顧秋鳴和戴芳吊車尾的在後面，路過一朵花都要鬧騰半天，算是有了孩子其樂融融的樣子，就是沒有幾分成熟的表現讓人覺得有些失落。

　　顧長青不介意，這樣舒坦的日子，他還不想停。走幾步算幾步，以前的日子可沒有這樣的體驗，前半輩子都交代給土地與狗了，多少虧欠生活兩字良多。

　　親戚上門撲空的事被埋怨不小，顧長青也只是打哈哈混過去，兒子偷偷結婚的事情再讓他們知道恐怕更是驚雷。

　　就目前的狀態來看，這樣子過日子也不錯，交織來交織去的很沒必要，勞心勞力的……

　　索性關機了！

　　路上人少，園區的人多些，既然選擇躲著人群，這樣子也還不錯。繁華似景覓安寧的狀態裡，陳楚楚也沒了往日的怨氣，被人傳染的笑臉，現在都沒摘下來，往年這會的麻將局裡，沒錢的人就是大家取樂的對象。

　　園區在山裡，道路是新建的，傳言是所謂的古風，顧家一家人自己在道路上看景，熱鬧不願湊進去，

花錢自捅一刀的事情顧秋鳴不願意去做，看父母的樣子估計也不太會去。　　樹木多而雜，人為種植的痕跡明顯，胳膊粗的樹木大概都是速生種，長得高了些，散開來的枝葉都將道路上的天空遮住了，今年的天氣不是很好，天低三分的貴州，陰天就顯得有些壓抑。

　　被枝葉遮住了，倒是好很多。鳥叫得清脆，只聽見聲音了，看不到具體在那，遠遠還能聽到遠處的歡笑。

　　還是繃不住的被吸引了，陳楚楚想去看看，兩孩子還在後面不知道在撿什麽

　　“你媽說去那邊看看！那邊人多！你們去不去！”

　　顧秋鳴和戴芳在後面，蹲著！頭也不抬說到:

　　“你們去嘛，我們準備去釣魚！”

　　戴芳嗷的一下就跳起來了，顧長青才發現一天碩大的蚯蚓在哪裡蹦躂！顧秋鳴笑得不像樣子，招呼一聲，帶著媳婦就走了。兩孩子才結婚，正是他們融洽的時候。

　　顧秋鳴提著一個方便麵袋子，不知道是遺落在這裡多少年的袋子，小當家三個字還能認出來，戴芳都不太靠近他，信誓旦旦的說今天吃魚，戴芳一點都不信，弄了幾條蚯蚓就想釣到魚，還不知道魚竿在那，也沒聽說園區哪有提供釣魚服務的。

　　兩人很快就超過了老兩口，人群多的地方是這裡的小河邊，以前該是小溝渠才對，按照北方人的說法，這種地方應該是小水溝，可是顧秋鳴不管，這裡就是小河。

　　對岸還真有人釣魚的，戴芳見顧秋鳴解開了鞋帶又系上了，穿過木橋就去了對面，本地的方言嘀嘀咕咕的說了一會，釣魚人就給了不太長的一條魚線。

　　老遠就看到釣魚人的空袋子，明顯是沒吊到魚。很奇怪顧秋鳴那裡來的自信讓自己今晚能吃到魚。

　　顧秋鳴回來就用魚線打結，把一根蚯蚓掐斷，汁水濺出來，戴芳立刻就躲遠了。

　　不管戴芳的表情，魚線將蚯蚓捆住。

　　“你搞七善做啥子！”

　　背後顧長青的聲音傳過來。

　　“爸！秋鳴說要釣魚，這樣怎麽能釣到魚。”

　　顧長青已經知道自己兒子要釣什麽魚了:

　　“那個魚有什麽好吃的，就這麽大一點。”

　　看著顧長青的比劃，戴芳就笑了，一指頭不到的魚，也是魚?

　　不搭理自己老爸拆台，魚線就丟進去了，一頭系著一根一次性筷子。

　　戴芳看著就笑不活了，遠超過了對面幾個女生的聲音，悅耳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魚確實是魚，剛丟下去，顧秋鳴一扯就是一條魚，和顧長青比劃的差不多大小。全透明的魚，內髒都能看得清楚。

　　“爬地蝦！”

　　背後傳來路人的聲音，地方話還是“扒地蝦”才對，不過是音對而字不對了。

　　沒見過這樣的魚，頭大身子小，個頭也不大，指頭長都差些許。

　　顧秋鳴的速度很快，丟下去就提起來了，一條接一條都不帶停的，沒見過這麽釣魚的。戴芳很是驚異:

　　“誒！這魚怎麽那麽傻！”

　　看戴芳躍躍欲試的樣子，顧秋鳴把杆子給她，一陣陣歡樂就在不斷拉扯裡散發出來。引得路過的人側目，顧秋鳴跑過去店裡要了一隻捅，開始撿地上的魚，戴芳很高興，一隻捅已經裝了三分之一。

　　“我和你媽都不吃！”

　　顧長青拍拍顧秋鳴，自己就走了。

　　“吃不完！”

　　戴芳還在繼續釣魚?果然清水見底，不是無魚就是傻魚。大約是吃了不能補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