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中氣十足,有若龍吟虎嘯,在山間回蕩,重重疊疊,震耳欲聾。
一些山頭碎石,都在這道巨吼中輕微顫動起來。
火神軍與運輸隊的人都被這道聲音震住,一時竟然呆住不動。
他們不約而同抬頭,開始尋找聲音的主人。
很快,就看到一道身穿灰色衣衫的高大男子,正站在山頭,手提一柄長劍,背後背著巨大行囊,向這裡俯瞰。
他盯向火神軍,火神軍眾人背後一寒。
即使那人還遠在山頭,他們在山谷,也瞬間覺得自己被什麽恐怖的異獸盯上,呼吸不由自主開始局促。
“龍……龍虎!”
安什長的聲音有些顫抖,緩緩說道。
“龍虎!!”
有人驚叫出聲。
眾人心中恐懼更盛。
“撤!”
安什長突然大吼,帶頭轉身逃跑。
火神軍其余眾人猛地反應過來,急忙跟著什長一同逃竄。
火神軍逃得太乾脆,讓運輸隊的人看得發愣。
“火神賊哪裡逃!”
山上又響起雷鳴一般的巨吼,運輸隊的人都看到一道身影從山頭直直越下。
山頭距離地面足有幾十米,那道身影毫不猶豫直接跳落。
讓看到這一幕的他們,心中一驚!
在下墜的過程中,那道身影不時將手插進懸挑的岩石上,延緩身體墜落的速度,三次過後,就已經落在地面。
落地激起道道煙塵,一襲灰衣的人影已經向著火神軍衝去。
眉毛粗重散亂的中年男子,明明看到灰色人影距離他們還有百多米,但只是眨了眨眼睛,就已經近在眼前。
一股狂風卷來,帶出一道滾滾煙塵。
他急忙抬袖遮眼,免得被塵土迷眼。
狂風卷過,他隻覺得似乎有股大力直衝而來,不自覺地就後退了一步。
他臉上露出駭然的表情。
雖然自己剛剛經過拚殺,體力消耗很大,但僅憑行動帶出來的狂風,就讓身為內壯的自己後退,恐怕這個神秘人,即使在龍虎境界都是非常強大的存在。
前方奔逃的火神軍眾,已經徹底潰亂。
他們人足夠多,且都身穿甲胄,如果來人是氣感境,以他們的實力,配合戰陣,未必不能圍殺。
但面對入水不溺,遇火不焚,全方位無死角的龍虎,他們除逃命,想不出其他的對抗方式。
灰色人影極快,縱使火神軍是在百多米外開始逃跑。
但三秒左右的時間,一襲灰衣的高大人影,拉出一條長長的土龍,衝到火神軍近前。
有士卒崩潰跪地求饒,也有士卒仍舊埋頭逃跑,甚至邊跑邊還在拖去自己的甲胄,希翼能再跑快一點。
也有一兩個天性英勇的士卒,表情猙獰,面色漲紅,舉刀狠狠向著灰色人影砍去。
而跑在最前面,超出其他人十米身位的安什長,此時可以清晰地聽到,身後不斷追來的慘叫聲和曾今同僚倒地的聲音。
他心中亡魂大冒,隻恨自己少長了兩條腿。
一切都很快,不過幾秒,後面都風聲更烈,慘叫聲、呐喊聲都突然消失。
他額頭瞬間一片冰涼,已經布滿一層細密的冷汗。
與此同時,一道劇烈的風聲響起。
“錚!”
劍鳴響起,安什長心臟急劇跳動,一種似乎要裂成兩半的劇痛感向著腦海傳來。
他瞬間就有了應對措施,只要身體前撲,就能躲開這一劍。
但他腦海中剛升起這個念頭,腳下還沒來得及做出動作,一截紅色劍尖從胸口穿出,鮮豔的血液順著劍尖流淌,滴落在地面上,濺起一捧灰塵。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那截突出的劍尖突然從後心拔出,一股疼痛、眩暈、無力的感覺猛然襲來,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出,癱倒下去。
一襲灰衣的高大男子抬起劍刃觀看,只見這柄長劍不同於常見的劍器。
劍刃通體赤紅,卻不顯得妖豔,像是有天邊的晚霞投在劍刃上,美輪美奐。
而剛剛經過廝殺的長劍,沒有沾染絲毫血跡,顯現出這柄劍並不是看上去好看而已。
收劍入鞘,他轉過身向運糧隊大步走去。
在他的兩邊和身後,死去的火神軍們,像是一條攤開的血色地毯,為他鋪路。
他像是突入羊群的猛虎,腳步輕松,甚至沒有一點經過戰鬥的樣子。
眉毛粗重散亂的中年男子看著走來的灰衣男子想到。
灰衣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剛硬,棱角分明,漆黑發亮的頭髮被一根發帶系起,整整齊齊。
灰色的衣服上,沒有沾染一點塵埃。
那人逐漸接近,運糧隊的眾人看到那人接近,即使明知道他是來對付火神軍的,對他們沒有惡意,也不由心驚膽戰,放輕腳步慢慢的都聚攏在眉毛粗重散亂的中年男子身後。
那人身量高大,腳步飛快,很快就走到中年男子身前數米。
也許是發現中年男子和他們身後眾人的緊張忐忑,灰衣男子收斂自身氣勢。
“某家方景,這位兄弟是主事的嗎?”
灰衣男子拱手,詢問道。
他的態度溫和,與剛才殺人毫不手軟的樣子大相徑庭。
灰衣男子正是楊景信易容後的樣子, 所持長劍正是紅雲劍。
他在身體感知能力的作用下,不只是肌肉有變化,甚至骨骼都有移位變動。
整體看上去和諧自然,沒有一絲一毫怪異的地方。
即使再精明的相人大師,也看不出來他有易容。
“不敢不敢,小人陳立,當不得您的稱呼。”
陳立連連作揖,腰背都塌了下去。
“方大人,小人和各位兄弟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謝謝方大人救命之恩!”*N
看著將頭埋低不斷鞠躬作揖的人們,楊景信出聲勸住。
“火神軍與我也有大仇,我在青陽城中的一切,都被火神軍毀了,不論是家人、朋友還是其他,一切都沒了。”
楊景信的聲音悲愴,面色痛苦,雙拳都緊緊捏了起來。
陳立與其他的運輸隊都受到感染,想起自己的家人朋友來,心中也變得悲傷。
“原來方大人也是傷心人。”
陳立感歎道。
“無妨,你先去看顧兄弟。”
楊景信聲音低沉,似乎還沒有悲傷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陳立左右看了看,“方大人見諒。”
他招呼剩余幾名的人員幫著照看傷員。
楊景信見到有重傷員,也走過去幫忙,又贏得一片感激。
自然而然的,楊景信就融入進他們一行。
晚上,楊景信隨著他們一同露營,陳立已經開始邀請他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