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最近見過坊主?”
即使聽到有法象境的匪徒流竄至金州,楊景信仍舊感覺不對勁。
聽到劉坊主這句話時,楊景信終於知道心中籠罩的不安感是從哪裡來的。
他心中鎮靜,臉上現出惱怒的表情,佯怒道:“何立?他來找坊主幹什麽?”
“噓,小聲點,我的方大人。
你們的恩怨,我只聽過幾句,具體內裡不清楚,所以不做評價。但我也實在不願得罪一名煉丹師,還請小聲一些。”
在楊景信話音出口的時候,劉坊主已經控制周身氣流匯聚不斷在周圍旋轉,使得聲音不會傳出去。
同時舉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噤聲。
見到楊景信不再說話,只是看著他,劉坊主放下豎起的指頭,繼續道。
“我見到有兩次,一次是一個月前,一次是半個月前。
第二次何坊主離開後,第三天,就將這條任務發布出來,而且坊主還派人通知其他人趕快來領取任務。
”
“不過,坊主通知了其他人,卻獨獨略過了你。
其他人都早早領取任務後,或完成返回,或出發還未歸來。如今這一條任務單獨遺漏了下來,而方大人也剛好還沒接取任務。”
劉坊主說到這裡,閉口不再言語。
楊景信看了看劉坊主,又低下頭打量手中的金屬牌。
在劉坊主不斷閃動的眼神裡,楊景信直直打量了兩秒。
而後他緩緩抬起頭來,“還要多謝劉坊主的告知,不過我今天身體不適,不適合領取任務,還請暫緩幾天。”
楊景信說罷,抱拳行了一禮。
“多謝劉坊主交代,我養好身體就來接取任務。
告辭!”
“方執事,若不及時領取任務的話,坊內會有懲罰。”
劉坊主也起身道。
不過聽他說這句話的口氣,不像是勸慰楊景信及時接取任務,倒像是提醒。
“多謝劉坊主提醒,我知道了。我會及時去看大夫,早日養好身體,前來接取任務。”
楊景信說罷,又行了一禮,就轉身離去。
劉坊主看著楊景信離去的背影,面色古怪。
“身體不適?”
“看大夫?”
聚氣境還會生病嗎?
這理由找得太敷衍了些。
應當是故意的。
搖搖頭,劉坊主走回房間。
反正自己隻想安安穩穩生活,其他的,管他呢。
楊景信回到自己的小院,走進修煉室。
何立這是何必呢?
楊景信有些想不通。
都已經過了一年多,現在跳出來。
雖然想不通,楊景信心中卻怒火熊熊。
剛在外事坊,楊景信表現的極為淡定,似乎絲毫不以為意。
但只是壓抑自己的怒火,不想在旁人面前,顯得息怒都行於色,沒有絲毫城府。
金屬牌上的任務,是前往金州下轄的一座縣城,將被困在縣城內的一批重要藥材和幾名煉丹師安全轉移到金州州郡內。
那座縣城位於金州一座山脈旁,盛產幾種築基境丹藥不可或缺的藥材。
因而登仙閣直接在那裡開了一家分坊,主要負責這幾種藥材的采摘和炮製,而後運送到京州都城總部。
但傳言中有法象境坐鎮,金州法象境出動幾次也沒有找到的那夥凶徒,正在這座縣城附近。
楊景信在外事坊一路見到的人,神色慌張,行色匆匆。
既有從金州返回,經過拚殺或被緊張氣氛感染的原因。
也有大衛幾百年了,從來沒有被反賊或者匪徒衝到京州附近的。
而且竟然還找尋不到這夥人馬。
但金州數個縣城失陷是確確實實的。
朝廷至今還沒有什麽告示或者說法傳出。
由不得不心慌。
但此時外事坊的聚氣境竟然一反常態,所有人都積極出動,領取自己的任務。
而一直不露面,基本上沒事不外出的宅男坊主,竟然願意親自催促外事坊的聚氣境去完成任務。
這一切都不對勁。
更不對勁的是,所有人都通知了,偏偏漏過自己!
即使是傻子,都知道這裡面有貓膩。
一切的原因,都在何立去找過外事坊坊主之後。
“看來,一年多我沒有動作,覺得我很好欺負。”
楊景信喃喃自語,嘴角微微勾勒,露出冷笑。
‘不過,一個季度沒有完成一次任務,會扣三千兩白銀。’
“三千兩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楊景信不禁低聲歎息。
“但,與自己的安全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件事不用衡量,即使扣一萬兩,楊景信都決定不會去這團旋渦裡。
一名法象境,對於大衛九十九點九的人來說,都是高高在上不能招惹的人。
但一個建國上千年的皇朝,能夠統治偌大疆域,即使金州有法象境鎮守,即使都城內每個大勢力都有法象境坐鎮,依舊都在遵守明著皇朝律法。
是因為他們道德水平高尚,視自己為大衛子民,願意服從皇朝的統治?
還是他們自己已經習慣於皇朝統治,沒有進取心亦或者說是二心?
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能讓他們願意俯首,服從皇朝律法,聽從朝廷命令的,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大衛皇朝有著鎮壓一切的力量!
這才讓這些州郡、大勢力願意臣服於大衛朝廷的管轄。
但就這是這麽一個強大的朝廷,竟然會被一名法象境搞得沒有辦法。
這裡面的水,太深!
楊景信不敢去趟。
他還是老老實實的修煉,最好。
外面太危險,不能去。
至於摻合進這次任務的何立和坊主,楊景信決定還是先放一放。
畢竟不能隻憑劉坊主的一面之詞,就認為這次的任務是何立和坊主搞的鬼。
等過了這段時間,再側面調查一次,就能知道事件起末。
調查到最後,不論是何立和坊主搞的鬼,還是劉坊主搞的鬼,楊景信都沒有他們好果子吃!
但要先晉升法象境,這才是正理。
外事坊坊主可是聚氣境巔峰。
之所以不常常露面,就是在閉關修煉,期望可以突破至法象境。
楊景信佯裝生病,不去接取任務。
外事坊在五天后,也即是十五號,派人到楊景信的院落看望楊景信。
說是看望,但催促接取命令的意思更多一些。
楊景信已經稱病不出。
來尋楊景信的龍虎境無法,在苦等三個多小時後,返回外事坊複命。
第二天,外事坊又派遣一名築基境送來一些強健體魄的丹藥和水果點心,同時帶話,請好好養病,早日康復,外事坊如今很缺人。
楊景信依舊稱病不出。
那名築基境也只能將東西放在楊景信的院落內,離開了。
又過五天,外事坊副坊主劉坊主親自來到楊景信的院落外。
此時楊景信也不好繼續裝病,起身迎接。
兩人來到會客廳,劉坊主照例關心了楊景信的病情後,開始大倒苦水。
“方執事,外事坊因為金州反賊猖獗一事,已經有些焦頭爛額,任務太多。
已經完成任務的,都又讓外出做任務了。
我看你的氣色,應該是沒有大礙,坊裡的任務,如今已經不能推脫了。”
“劉坊主,我修煉太過焦躁,出了些問題,雖然看起來沒有大礙,但實際上髒器都有損傷,如今還沒完全好,能夠發揮出的實力不足一半。”
楊景信反駁對方自己沒有大礙的話,雖然大家都知道聚氣境想要生病,和人能抓著自己的頭髮,不依靠外力,把自己提起來一樣,不現實。
但還是要反駁。
真受傷和裝受傷,傳出去名聲可不一樣。
楊景信也不想今後被人一直指指點點。
即使是窗戶紙,那也不能捅破。
“原來是這樣.不過以劉坊主聚氣境的實力,想必再嚴重的傷勢,一六七天后也能恢復好。”
劉坊主沒有與楊景信抬杠,他直接道。
達到聚氣境後,除非真是頭顱、五肢被砍掉,其他傷勢都能恢復過來,而且還沒有任何後遺症。
“是,我再有七八天就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眼看再裝就成真裝,楊景信也隻好點頭。
“劉坊主放心,下我傷勢恢復好後,一定第一時間返回外事坊,領取任務。”
“既然如此,那坊執事就好好養傷,等你傷勢恢復,我們再見。”
送走劉坊主,楊景信返回修煉室修煉。
他這段時間沒有外出,一直在修煉室內安靜修煉。
雖然時間短,進步微小。
但進步的步伐並沒有停止。
日複一日的默默付出,總是能夠得到清晰的回報。
太陽升起又落下,大地披上金色的鬥篷,又覆蓋上暗夜的帷幕。
如是八天后,楊景信終於決定前往外事坊。
時間還很早,太陽剛剛升起,楊景信在街道上慢慢踱步。
街上熱鬧無比,車與流水馬如龍。
吆喝聲,趕路聲,交談聲紛紛進入楊景信的耳朵。
金州的反賊還沒有離開。
朝廷依舊沒有派出軍隊前往剿滅。
而金州的法象境又外出三次,此次無功而返。
有膽大的,已經給這名法象境起了外號。
空手佬。
之所以起這麽個外號,是因為這個世界有很多喜歡釣魚的人。
如果收獲頗豐,他們會將魚簍提在手中,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
如果沒有收獲,他們會將自己的釣魚工具藏起來,空著手回家。
因為手裡不提東西,其他人就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去釣魚,有沒有釣到魚。
不過與空手而歸人員共同回來的人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一般都會湊上去,問‘你今天又釣魚去了吧,怎麽空著手回來了?’
一般到這個時候,空手而歸者都會急得面色漲紅反駁,都是些‘什麽空手,只是我昨天打的窩被人提前佔了’、‘什麽空手而歸,我是體驗釣魚的樂趣,釣完又都放了’什麽的。
這個時候,大家都會心領神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一時間,空氣中都充滿歡樂的氛圍。
久而久之,這種常常釣魚釣不到的人,就被大家稱呼為空手佬。
而金州的法象境,這段時間內,接連外出了七八次,次次空手而歸。
與釣魚的空手撈不說一模一樣,也是一模一樣。
大家也就給了這麽一個雅號。
不過這麽稱呼的,一般都是熟人之間,在私底下悄悄談笑。
畢竟法象境的威脅,是實打實的。
是真能隔著幾十裡給你一大嘴巴子的存在。
所有人都有些擔心,但生活還是要繼續。
畢竟現在反賊是在金州,而不是京州。
更何況,都城武仙城有複數的法象境坐鎮,除非反賊法象境腦子進水了,才會來武仙城找死。
楊景信很快就來到外事坊。
一段時間過去,楊景信再見到外事坊的人,發現他們已經沒有那麽驚慌失措了。
即使再著急,但也是衣衫整齊,不複髒亂。
楊景信知道,金州的亂子,鬧不到武仙城。
楊景信很快就見到了劉坊主,他依舊氣度不凡,卻感覺有些操勞。
會客廳,劉坊主臉上一松,“方大人,你終於來了。 ”
“其他人都已經把本季度的任務完成了,只剩你一個,連上季度的任務還沒完成。
他們的意見都有些大。”
劉坊主似是提醒似是警告。
“無妨,有意見讓他們過來找我。
我住哪裡,已經在外事坊報備過。
誰有意見,叫誰過來找我。”
楊景信淡淡道。
“哎呀,方大人,我只是隨口一說,不必如此。”
劉坊主勸了一聲,“上次方大人說身體不適,沒有接取任務。
本來是要扣除方大人三千兩白銀作為懲罰的。
但坊主叫我過去說,方大人一直以來勤勤懇懇,都是提前完成任務,這一次因為身體原因,可以免除。
但若有下次,將加倍處罰!”
“哦?那請劉坊主替我謝過坊主。”
楊景信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呃……”
見到楊景信不願多言,劉坊主也不再廢話,他離開少許,再返回時,手中拿著兩塊金屬牌。
楊景信接過,發現其中一條還是上次自己推掉的前往金州轉移人員的任務。
不用多想,直接略過,看向下一塊。
京州東南部,登仙閣一處礦脈人員已經一月多沒有消息傳回,前往調查的幾批人員也都失蹤。
楊景信看了看備注,前往金屬礦調查的幾批人員,武道修為最高的,是築基境。
就是這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