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姚廣寺
將程境凌幾人引進聽瀾廳裡坐下後,這名靠山城的布衣緝衛便要告辭,去後面請上官出來。
“等一下,”忽然,王蛇叫住了他,在布衣緝衛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王蛇問道:“你們衛所的姚緝事今天在不在?”
“這位緝差大人認識我們姚緝事?”這位布衣緝衛猶豫了一下,回道:“姚緝事今天來沒來,下官也不太確定,需要去後面緝武院看看。”
王蛇也不以為意,擺了擺手道:“去吧,見到姚緝事,就說拒馬城緝武衛的王蛇來訪,請他出來一敘。”
聽到王蛇自報家門,這名布衣緝衛的神色一變,立馬恭敬地道:“原來是王蛇王緝差當面!久仰大名,下官這就去後面通知姚緝事!”
拒馬城作為玉蘭州主城,其緝武衛所實力也是玉蘭州所有城池中最強的,王蛇作為拒馬城緝武衛鐵衣緝差中的第一人,就是整個玉蘭州緝武衛鐵衣緝差的第一人,可謂是名聲在外。
玉蘭州中,每個城池緝武衛所的長官,王蛇都有熟識。走到哪,皆會將其奉為上賓。
當然,王蛇的哥哥是玉蘭州的玉衣緝查王龍,也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原因。
“嗯,去吧。”王蛇應了一聲,同時有些得意地用余光瞥了旁邊的程境凌一眼,顯然是對自己的牌面感到很滿意。
而程境凌卻根本就沒注意到他,此時正與坐在另一邊的王博閑聊著,這讓王蛇不禁有點泄氣。
沒過一會,外面忽然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還未見到人,便先聽見洪亮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哈哈,我說怎麽今天早上一出門,就聽見有喜鵲叫,原來是王緝差來了!提前不知王緝差到訪,姚某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啊!”
程境凌朝著門口看去,只見進來了一位身形高瘦,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其穿著銀衣緝事的差服,應當就是王蛇口中的姚緝事了。
姚緝事長了一對濃眉、鷹鉤鼻,鼻下留有兩撇八字胡,眼中神光內斂,打眼一瞧便是個精明世故之人。
進來後,姚緝事的視線先快速地掃了屋內一圈,在程境凌身上多停留了半息,然後才笑容燦爛地迎向王蛇,抓住王蛇的雙手,熱情地道:“王緝差,
上次一別,已經快兩個月時間了吧?姚某甚是想念啊!”
對於姚緝事的熱情,王蛇顯然很是受用,與其寒暄了兩句後,便將程境凌拉了過來,為兩人互相介紹道:“姚緝事,這位是我的好兄弟,程境凌,我們拒馬城緝武衛最年輕的鐵衣緝差,實力也是沒得說,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煉血武者了。境凌,這位是姚廣寺姚緝事,靠山城緝武衛所金衣緝捕的接班人,四位銀衣緝事中的門面!”
靠山城作為普通城池,緝武衛所的規格是一金四銀,金衣緝捕就是城中緝武衛的最高長官,銀衣緝事也可以算二把手之一了,而不是像拒馬城緝武衛一般,存在感那麽低。
“姚緝事,久仰久仰。”程境凌拱手打招呼道。
“哎喲,王緝差你這可是捧殺我了,咱們私下裡玩笑兩句也就罷了,出門可千萬別這麽說啊!姚某能夠在銀衣緝事的位置上,為緝武衛出一份力,已經是萬幸了,豈敢妄圖緝捕的金衣?”姚廣寺先是連連擺手,謙虛地推脫了王蛇的介紹,然後才對程境凌笑容和藹地打招呼道:“幸會幸會,姚某最愛結交程緝差這般少年英才!程緝差不必客氣,直接喚我老姚即可!”
雙方初次見面,王蛇沒有大大咧咧地介紹程境凌的背景關系。但即便不知道程境凌的師父是李蘭香,姚廣寺對其仍是十分客氣。
不說王蛇的面子在這,就憑程境凌年紀輕輕就有煉血境修為,能夠坐到鐵衣緝差的位置上,與王蛇稱兄道弟,人精的姚廣寺便能猜到他背景不簡單。
待姚廣寺和程境凌兩人聊完後,一旁的聶事遠三人才紛紛上前與姚廣寺打招呼。聶事遠三人與姚廣寺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姚廣寺一一叫出了他們的名字,臉上的笑容不減,絲毫沒有因為三人布衣緝衛的身份而有所怠慢或輕視。
待幾人寒暄完畢落座後,門外的雜吏端上來了茶水。
姚廣寺起身提著茶壺親自為王蛇斟茶,並隨口問道:“王緝差此次前來,可是有任務在身?有什麽我們靠山城緝武衛所能幫上忙的,盡管說,絕不推辭!”
“我們小隊此次是要去趟北戎軍駐地,有個案子要調查記錄,倒用不上你們靠山城緝武衛所幫忙。”王蛇接過姚廣寺遞過來的茶杯,解釋道:“此次前來,主要是陪境凌。我們拒馬城緝武衛,今天不是要來人收糧嗎,境凌就是銀七隊的人,坐我的車順道先來了,剩下的大馬車還在後面呢。我們在這等一會,讓境凌跟大部隊會合,正好也很久沒見姚緝事了,很是想念,便叫姚緝事出來聊聊天。”
“原來如此。”姚廣寺恍然,接著又為程境凌斟茶。
程境凌舉起茶杯,客氣道:“麻煩姚緝事了。”
“別客氣,千萬別跟我客氣!”姚廣寺豪爽地道:“王緝差的兄弟,就是我姚某人的兄弟。要是太客氣,那可就是拿姚某當外人了!”
接著,幾人就在聽瀾廳飲茶閑聊起來。
姚廣寺能說會道,十分善於察言觀色,不冷落場上任何人,跟誰都能聊兩句。
有他調節氣氛,在場的每個人都很舒服,對他的觀感極佳,沒過一會,彼此的關系就很融洽了。
一晃眼,將近半個時辰過去,門外傳來了稟報聲:“姚緝事,拒馬城緝武衛前來收糧的差衛們到了。”
“知道了。”姚廣寺應了一聲,接著看向程境凌,問道:“我去迎接一番,程緝差跟我同去?”
“好!”程境凌起身,與姚廣寺一同出了聽瀾廳。
至於王蛇幾人,則是繼續在聽瀾廳等待著。
王蛇與後四銀字隊的人交情不深,此次任務又互相沒有交集,並沒有碰面寒暄的必要。
在靠山城緝武衛大門口,四輛大馬車停了一排,一個個差衛正腳步虛浮地從車廂裡鑽出來。
程境凌朝銀七隊的車廂看去,只見本來就病懨懨的劉東此時臉色已經變為了慘白,李成更是正扶著車廂狂嘔,不過看李成嘔了半天卻沒吐出任何東西來,應該是這一路上已經把肚子裡的東西都給吐光了。
其他差衛的臉色或多或少也都有點難看,更有甚者比李成還嚴重,已經腿軟的站不起來了,要靠其他人攙扶著才能下車。
一個個的好歹都有些修為在身,算是習武之人,竟會如此不堪?坐這個大馬車,真有那麽難受?
此時程境凌心中隱約有點相信王蛇的話了,不由得慶幸起來,還好沒有跟著眾人坐大馬車一起走。
見到先下來的幾位銀衣緝事,姚廣寺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親切地招呼道:“言緝事、張緝事、李緝事、齊緝事,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甚好甚好,勞姚緝事掛念。”
“哈哈哈,姚緝事還是這麽熱情啊!”
“托姚緝事的福了,近來還不錯。”
“姚緝事,一年沒見了吧?過一會,咱們可要去好好的喝上一杯!”
四人與姚廣寺也都是老相識了,看起來關系還不錯。
待彼此問候完,言莫松站了出來,挽著姚廣寺的胳膊,客氣地道:“姚緝事,又是一年秋收,今年還是要拜托你們靠山城緝武衛,多多幫忙了!”
“沒問題!絕不耽誤兄弟們的事!”姚廣寺拍拍胸口,大包大攬地應承道。
言莫松幾人和姚廣寺雖然同為銀衣緝事,職級一樣,但在主城任職和在普通城池任職,還是有區別的。
按照常理來說,即便是同職級,主城的官也比普通城池的官高上一等。
但言莫松幾人卻沒有什麽盛氣凌人的姿態,言語間與姚廣寺頗為親近,彼此的關系極好。
從這點上,就能看出來姚廣寺的善於交際之處了。
程境凌就站在旁邊看著,待幾人聊完,李金生走了過來,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笑問道:“等了有一會了吧?”
“嗯,早到了一個多時辰,王緝差帶我去吃了口飯,然後就來緝武衛所等著了。”程境凌回答道。
李金生朝著身後努了努嘴,示意程境凌看向那些面露不適神色難看的差衛們,小聲道:“怎麽樣,慶幸吧?沒跟著一起坐大馬車!不然你第一次坐,肯定得難受,比李成也好不了多少!等著回拒馬城,還是跟王蛇一樣,弄輛馬車或弄匹馬吧。這衛裡的大馬車,可真不是人坐的!你李叔我當鐵衣緝差的時候,沒有條件,只能忍受著,一忍就忍了幾十年,往事不堪回首啊!現在當上銀衣緝事,不經常出任務了,偶爾幾次出任務,都是要像今天一樣,帶著大隊,所以就沒置辦。你不一樣,有條件,完全沒必要遭這個罪。”
李金生這是在賣好,猜到程境凌今天跟王蛇走過一趟後,很可能也會想置辦馬車,所以便先主動開口。
不然等著程境凌真的置辦了,按規矩,還是要跟李金生這位直屬上級請示的。
就像王蛇,現在每次小隊出任務都是坐自己的馬車,大隊任務則自己騎馬,就是申請後批準的特例。尋常差衛即便不差錢,若上級不給批,也是不行的。
程境凌撓頭笑笑,感謝道:“多謝李叔照顧了。”
“客氣,咱們叔侄倆誰跟誰啊。”李金生笑著抬手輕輕懟了程境凌的肩窩一下,神態和藹地道。
兩人的悄悄話說完,李金生又拉著程境凌到言莫松幾人面前,介紹道:“剛才走得急,沒顧上介紹,境凌,這位是銀五隊的言莫松言緝事,這位是銀六隊的張寶軍張緝事,這位是銀八隊的齊明明齊緝事。幾位,這就是程境凌了,我們銀七鐵一隊新任的鐵衣緝差,武道天才!以後,可要都照顧著點啊!”
“各位緝事們好。”程境凌姿態恭敬地向幾位銀衣緝事們問好,一點沒有早上面對朱連成時的狂傲。
“前幾天就有所耳聞,你們銀七隊出了位天才。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老李你算是掏著了!哎…古老當時怎麽就沒將人送到我們銀八隊呢?我們銀八隊也確人啊!”
“境凌,你今天可算是給我們掙了個大臉啊!哈哈哈,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別客氣!”
言莫松幾人對待程境凌的態度極為和善,一點不像尋常銀衣緝事面對鐵衣緝差般端著,甚至還有點討好巴結的意味。
站在旁邊的姚廣寺看到這一幕,眼中思索之色一閃而過,深深地看了看程境凌。
待所有人都從大馬車上下來後,靠山城緝武衛所出來人,將四輛大馬車都牽走安置去了。
大家一齊進了緝武衛所,幾名銀衣緝事直接去辦公房開會了,留下一眾差衛們也沒乾等著,而是有靠山城緝武衛所的差衛給他們送來了飯菜。
不得不說,靠山城緝武衛所準備的夥食還是不錯的,雖然只是盒飯,但裡面有魚有肉,菜系十分精致,香氣撲鼻,一點也沒糊弄,讓剛剛在珍雞居吃飽喝足的程境凌都又餓了!
奈何大家剛從大馬車上下來, 正是難受反胃的時候,雖然肚中早已經被吐得空空如也了,但見到香噴噴的飯菜後仍是沒有食欲,吃不下去任何東西。
程境凌與銀七鐵一隊的人站在一起,看著昏昏沉沉的劉東和李成,憐憫地搖了搖頭,然後猛幹了一份盒飯。
吳寬的狀態比劉東和李成兩人要好,勉強吃了點飯後,緩過來不少,湊到程境凌的耳邊抱怨著:“隊長,你沒坐衛裡的大馬車是對的,現在沒什麽戰事了,大隊人馬出動破門滅宗的情況也少了,這大馬車是真不養護修繕啊!一輛車用了幾十年,又破又爛,估計防震圈早就磨沒了,比拉畜生的車坐著都遭罪啊!我不是瞎說啊,我真坐過拉畜生的車,跟咱們衛裡的大馬車比差遠了…”
算上王蛇和李金生,吳寬是今天第三個跟程境凌吐槽緝武衛大馬車的人了。
真就這麽難受?我不信!
程境凌此時反而被激起了好奇心,想要嘗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