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摧心掌
朱連成?
程境凌神色一動,試探著問道:“拒馬城中,是數他用摧心掌最出名嗎?”
“不是,”李蘭香卻是搖了搖頭道:“是只有他會用摧心掌。”
得到答案的程境凌直接無語住了。
本來在知道朱連成會用摧心掌後,程境凌對他的懷疑只有五成。
但現在又知道整個拒馬城中只有他會摧心掌後,對他的懷疑就只剩下三成了。
見程境凌沒有衝動的出去找朱連成對峙,李蘭香滿意地點了點頭,稱讚道:“不錯,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
程境凌聞言有些哭笑不得,暗道:師父覺得我就這麽重情義嗎?死的又不是我親爹親媽親兄弟,我雖然生氣,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吧?
但面上程境凌卻不會這麽說,只能苦笑道:“師父,不是徒兒頭腦清晰,主要是這樣的栽贓陷害也太低級了!說朱連成會摧心掌,我還對他有點懷疑。但若說只有他會,我就一丁點懷疑也沒有了。雖然還有他故弄玄虛,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吧,但是在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他的前提下,他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啊!”
“不錯。”李蘭香點頭同意道:“摧心掌乃是十多年前朱連成跟隨隊伍,踏破鬼門山時,所繳獲截留的鬼門山武技。只因鬼門山的門人弟子盡皆被全滅,這摧心掌便成了他朱連成的獨門絕學。但是一來,雖然鬼門山被滅門,這摧心掌畢竟算不得鬼門山的不傳秘笈,當年會的人很多,並無法保證沒有在之前流傳出去過。二來嘛,摧心掌到底不過是一門六品武技罷了,雖然陰狠歹毒,效果特殊,但是只要明白其中的關竅玄妙,見過朱連成施展,只需要武學底蘊稍微深厚一些,花費些工夫琢磨,就很容易能模仿使用出來。比如你師父我,便能做到個八九不離十…”
說到最後,李蘭香指了指吳寬胸口上的紅色花紋。
六品,也就是諸天玄級中品的武學罷了,倒也確實不會有多麽深奧玄妙。別說李蘭香了,估計就算是程境凌,多看朱連成用幾次,都能琢磨出來其中的關竅法門。
程境凌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道:“對,而且我聽說江湖上還有些武學可以專門模仿他人的絕學武技,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只要看過其他武功的招式,便可模仿出來,
不下於、甚至是遠超原版的威力,十分厲害。”
“哦?還有這樣的武學?叫什麽名字,我怎麽沒聽說過?”李蘭香挑挑眉,驚奇地問道。
程境凌怔了一下,才想起這門功法是他在代練登錄器上見過的,李蘭香又怎麽可能聽說過?
於是便只能遮掩瞎掰道:“徒兒也是在一些傳奇話本上看到的,好像叫什麽小無相功…”
“哦。”李蘭香點了點頭。
若是是別人跟她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以後,卻告訴她是在傳奇話本上看到的,李蘭香定要呵斥其一番,讓對方以後少看亂七八糟的話本,都分不清虛構還是現實了。
但畢竟是自己的愛徒嘛,李蘭香還是很寬容的,就沒有多說什麽。
換了個話題,李蘭香看向像鵪鶉一樣縮在角落的仵作師徒,問道:“除了傷勢,你們還有什麽別的線索嗎?”
“有,有。”見李蘭香詢問,老呂連忙點頭回答道:“死者的死亡時間應當是昨日子時(23:00)到今日醜時(01:00)左右,他的腿部肌肉極其僵硬,據我判斷,死亡前應當是進行過長距離奔跑。讓我比較奇怪的是,死者手上沾染著一些黑灰,據我將其指尖內的黑灰刮出來,仔細觀察後判斷,這應當是柴薪充分燃燒過後,留下的柴灰。這種柴灰,基本只在灶台裡才有。因為灶台內空間比較密閉,溫度更高,柴薪燃燒的足夠充分,才會化為柴灰。像是在空地搭火,柴薪只會燃燒成顆粒碎碳狀,完全達不到黑灰的地步…”
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老呂將自己驗屍的結論和猜測全部說了出來。
在安靜的聽老呂講述完後,李蘭香又追問道:“老呂,你剛才說,死者是最近服用過某種副作用極大的藥物,才強行突破到的煉血境的。你能不能驗出來,到底是什麽藥物?”
李蘭香想要通過追查吳寬購買藥物的渠道,回溯吳寬的行動軌跡。
像這種要求,若是對一般的仵作來說,那簡直是強人所男了。
但誰讓老呂是拒馬城緝武衛的仵作大師,整個玉蘭州最了解屍體的人之一呢。
老呂聞言只是猶豫思考了一番,便點頭道:“回稟李緝捕,卑職雖然不能完全確定是什麽藥物,但應該可以鎖定某幾種藥物之一。畢竟死者應該已經服藥多日,無法在他胃袋裡找藥渣了。我只能通過他體內器官骨骼的變化,向上反推了。但是如此一來的話,就需要進行解刨…”
吳寬不像韓四娘,屍體怎麽處理都沒事。
無論吳寬的身份地位如何,他到底是緝武衛的自己人,而且還有親人在世,想要解刨的話,還需要獲得他娘吳黃氏的同意。
李蘭香看向了程境凌,詢問他的意見。
程境凌想了想後,回答道:“徒兒在來之前,已經讓人去通知吳寬的娘親吳黃氏了。等吳黃氏見完吳寬最後一面的吧,再跟她說一下吳寬的情況。為了揪出殺害吳寬的凶手,相信她應該會同意開屍解刨的。”
其實,緝武衛為了查案已經決定了的事,吳黃氏同不同意又能怎麽樣呢?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相比於吳黃氏,李蘭香更在意的是程境凌的意見。
既然程境凌也同意了,李蘭香便點了點頭,對仵作師徒道:“行了,你們先出去吧。”
得令,老呂立即帶著自己徒弟拱了拱手,快步走出了停屍房,出去後還不忘回手關上了房門。
看著停屍房內躺著的兩具屍體,李蘭香長出了一口氣道:“人啊,真是脆弱,人死如燈滅啊…境凌,剛才在外面,為師執意讓你回避,不同意你主導參與吳寬被殺案的調查,你可是生為師的氣了?”
“生氣?”程境凌愣了愣,接著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師父,徒兒在你眼裡就是那種是非不分、好賴不知的人嗎?您為我好,護著我,我又怎麽會生氣?”
聽程境凌如此說,李蘭香才欣慰地笑了,感慨道:“你懂為師的良苦用心就好。徒兒,最近城內人來人往的魚龍混雜,即便你已經突破到洗髓境了,還有仙靈護體,也未必安全。你看,只是動了一個平日裡不顯山不漏水的劉家,竟能驚動出一位凝丹境武道大師來。今天若是沒有為師在,你豈不是已經凶多吉少了?你這手下隊員身上的秘密不少,竟能逼的人動手殺官,你若是親自帶隊查案,若是再遇到一個凝丹境武道大師怎麽辦?現在拒馬城內的水很深,為師怕你把握不住啊!”
“徒兒曉得,”程境凌點了點頭道:“在來時李緝事就已經跟徒兒說過了,對方既然敢殺咱們的差衛,就肯定是有什麽更想要遮掩的事,被吳寬發現了。師父您的意思徒兒明白,徒兒並沒有對師父的安排不滿,剛剛只是因為吳寬的死,心中有些壓抑煩悶罷了…”
“嗯,這李金生倒算是說了句人話…”李蘭香滿意地笑了笑,接著又有些感慨地道:“這江湖啊,遠沒有你所見所聞的那麽風平浪靜。別說你一個剛剛突破洗髓境的小家夥了,就算是你師伯,見神境大宗師,號稱是武仙之下的最強者,尋常不也是躲在北戎軍駐地裡,不敢輕易出來麽…”
咚咚咚——
停屍房的門忽然被敲響,打斷了李蘭香的話。
李蘭香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自己與徒兒之間的談心被打擾,所以語氣很差地問道:“誰?”
“我,是我,老朱啊,李緝捕。”門外傳來了朱連成小心翼翼地聲音。
見是朱連成,李蘭香緊皺的眉頭散開了,對著程境凌露出了一絲輕笑,低聲道:“徒兒,為師請你看一處好戲。”
說罷,還不等程境凌回應,便聽李蘭香的語氣又恢復了冷冽道:“朱緝事啊,進來吧。”
得到允許後,朱連成才推開房門進來,進來後剛反手將門關上,便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李蘭香面前。
在程境凌驚訝的目光中,朱連成以膝代步,小而快的趟到李蘭香身前,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啜泣道:“李、李緝捕,卑職是被冤枉的啊!”
進門、關門、跪地,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都給程境凌看傻了。
“哦?怎麽個冤枉法?說來讓本官聽聽。”李蘭香語氣冰冷地問道。
“這…”朱連成哭喪個臉,抬起頭瞟了眼吳寬的屍體,見到胸口上的血色花紋後,眼神變了變,慌張地道:“李緝捕,這吳寬真的不是卑職所殺啊!說句難聽的,他區區一個布衣緝衛,卑職若真想殺他,又何須自己動手?再說了,就算是卑職動手,是殺是留都不過反手間的事,又何必用卑職的獨門武技,留下印記啊!這明顯是栽贓陷害,李緝捕您可一定要明鑒啊!”
對於朱連成的自辯,李蘭香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悠悠地道:“可是,吳寬確實是死於你的獨門功法摧心掌之下,這你又怎麽解釋?”
“我,我…”朱連成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猜測道:“這摧心掌以前畢竟是鬼門山的絕學,而不是卑職的師門獨傳,有別人會也說不準啊?再說…再說,摧心掌只是一門六品武學罷了,並不算深奧,被人看破關竅了也說不定…”
見朱連成來回也就是這兩個理由,沒有什麽別的想法,李蘭香不耐的一腳踹了出去,將朱連成踢翻在地上。
被踢了這一腳,朱連成不但不生氣,反而還喜上眉梢了起來。
只聽李蘭香笑罵道:“行了,起來吧!少在這跟本官裝模作樣的演戲了!你會猜不到,本官根本沒懷疑你?”
朱連成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訕笑著道:“李緝捕您不懷疑卑職,那是您明察秋毫,對被卑職的信任。卑職又豈能無動於衷,連解釋都不解釋?”
朱連成身為洗髓境武者,雖然實力不如蕭劍秋幾人,但也遠超同濟的江湖中人了。放在戰場上,若無同境界武者牽製,那就是台絞肉機器,妥妥的千人敵。但在李蘭香面前,卻偏偏要表現出一副卑微笨拙的樣子,頻頻出醜。
面帶豬像,又心中嘹亮,說得就是朱連成這種人了。
也難怪前四銀字隊的四位銀衣緝事中,就數朱連成的實力和能力最低,卻仍能深受李蘭香的信任和重用,幾乎僅次於蕭劍秋。
“你也不要得意,”看著朱連成嬉皮笑臉的樣子,李蘭香又訓斥道:“無論如何,這個吳寬是死於你的摧心掌下。雖然本官並不懷疑你,但也不代表你完全洗脫了嫌疑!到底是有其他人也會摧心掌,還是高手故意模仿陷害你,你帶隊去調查清楚,務必要有一個結果!朱連成,希望你不要辜負本官對你的信任!”
“是!請李緝捕放心!”朱連成將手舉過頭頂彎腰抱拳,在李蘭香看不到的角度裡露出了一個凶悍陰狠的笑容,冷聲道:“即便李緝捕您不說,卑職也要去查個水落石出!竟然敢以摧心掌明目張膽的陷害卑職,卑職定要與其不死不休!還自己一個清白!”
“嗯。”李蘭香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囑咐道:“你調查摧心掌的事, 銀七隊調查吳寬被殺案,雙方難免有交集的地方。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手段,但切記不可跟銀七隊查案造成衝突,合作第一,聽明白了嗎?”
若放在以前,按李蘭香的性格,銀七隊是什麽臭魚爛蝦?如果遇到了,就應該給她們前四銀字隊讓道!
但此案畢竟涉及到程境凌,銀七隊內雖然不是程境凌主理此案,但李蘭香考慮到程境凌的面子,還是多囑咐了朱連成一句。
朱連成看了眼旁邊的程境凌,露出了個和善的笑容,忙不迭的答應道:“這是自然!大家所調查的案子殊途同歸,待銀七隊查清此案,也算是能還卑職一個清白,卑職又豈會阻礙銀七隊的同僚?再說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程緝差在這呢,卑職又哪敢找銀七隊的麻煩?”
“不看僧面看佛面?”程境凌笑了,對旁邊的李蘭香打趣道:“徒兒這個小僧,還多虧了師父您這尊大佛,才有了幾分臉面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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