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過往

　“境凌，你現在聽為師說起當年的事，是不是覺得為師和你師伯很蠢。覺得是我們倆目光短淺，丟了西瓜撿芝麻，竟然只為了區區一個勇鋒將軍的職位，便不惜損傷自身根基，導致止步在見神境幾十年，無法更進一步，自食惡果。”李蘭香苦笑著道。

　程境凌沉默著沒有說話，因為他確實是這麽想的，只是不好開口點評指責自己的師父師伯罷了。

　重重地歎了口氣，李蘭香感慨道:“當時，為師和你師伯的年紀還不大，也只能算是個孩子，心浮氣躁，眼界不夠廣闊。再加上從小到大吃了那麽多苦，無時無刻不想出人頭地的心態影響。忽然之間，一個升任將軍的機會擺在面前，在成為人上人的誘惑下，我們會那麽選，其實也就不算奇怪了。

　那一段時間，你師公生氣我們不願意跟他去闖蕩江湖，非要入伍建功立業，便沒有跟在我們身邊。沒有人教導的我們也沒想到，只是洗髓境突破凝丹境時一點小小的缺憾，竟然會影響你師伯一輩子的武道之路，導致他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都無法彌補，止步見神境。”

　程境凌不禁微微一怔，不由得想到了出身私奴的自己，如果沒有代練登錄器，易地而處，他又會怎麽選擇呢?

　瞬間，便又有些理解李蘭香和李鏡光的選擇了。

　頓了頓，李蘭香繼續道:“二十年前，也正是因為根基受損，基本上一輩子都無望法相境了，你師伯才會在競爭兵馬大元帥的位置時，明明功勳最高，聲望最隆，最後卻遺憾落敗於薛寶峰，只能來北境鎮守蠻族。唉…因為一個小小的勇鋒將軍，最後卻與兵馬大元帥失之交臂，實在是可笑！”

　李蘭香的臉上滿是落寞和悔恨之色，讓程境凌心中都不由得有些動容。

　只因為年少時急功近利，所作出的一個錯誤決定，就像是蝴蝶揮動翅膀，引起了連鎖反應，讓一件件大事因此功敗垂成，最後竟需要用半生的坎坷去彌補修複。

　難怪李鏡光會不甘心，也難怪李蘭香會悔恨。

　人生有太多的問題需要選擇了，大大小小，由生至死。

　今日你所挑選的一條小岔路，看起來微不足道，你根本沒將其放在心上。但你又怎能想到，正是因為走了這條岔路，才讓未來的你摔得鼻青臉腫，甚至早早地前路斷絕?

　“師父…”程境凌開口輕喚了聲李蘭香，

想要出言寬慰她一番，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人家已經風風雨雨走過了半生，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哪有資格和見識來指點開解?

　“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李蘭香抖擻了一下精神，抬手摸了摸程境凌的頭，笑道:“境凌，說起來，還多虧了你。為師和你師伯這些年來東尋西問，本以為已經前路斷絕，不可能找到重鑄根基的辦法了，是你給了我們希望，又拿出了撥雲見日丹的丹方。現在只需要等待金線紫綏送來，煉製出撥雲見日丹，你師伯便能突破到法相境，晉身武仙。到時候，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為何只要你師伯突破到法相境，就能解決問題?還記得為師剛才說的嗎，你師伯當年與薛寶峰爭奪兵馬大元帥的位置，是因為他無望突破到法相境，所以才輸了的。現在，元正義想要對付咱們，但以為師和你師伯的身份地位，元正義絕對不敢在北境對咱們下手。所以，他首先肯定是要將你師伯調回天京城，待將你師伯的兵權卸下後，再想辦法慢慢炮製咱們。但是，如果你師伯突破到法相境了，他還敢讓你師伯回天京城嗎?

　法相境後，修為足夠，你師伯可就有資格爭奪兵馬大元帥的位置了！本來，你師伯的資歷就比薛寶峰要深厚，現在又在北境鎮守邊關近二十載，功勳已經遠超薛寶峰了！若法相境後回到天京城，大皇子和二皇子必然會伸出橄欖枝來拉攏，你師伯只需隨便投靠一人，便有機會奪走薛寶峰的位置。而如果薛寶峰失去兵馬大元帥的身份，元正義可就連一絲爭奪皇位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徒兒你說，待元正義知道你師伯突破到了法相境以後，他會怎麽做?”

　聽完李蘭香的解釋，程境凌不禁眼前一亮，思緒終於通透了！

　之前是程境凌把事情想糙了，以為元正義一來到拒馬城便開始收服官場，弄出這麽大的動靜，是想要與李鏡光直接開戰，拚個你死我活呢。

　然而，雖然此世界皇權至上，但以李鏡光現在的地位，別說區區一個三皇子元正義了，就算是元武帝想要動他，都不能師出無名。

　元正義頂多，也就是找點什麽理由和借口，免了李鏡光鎮北大將軍的職位，調他回天京城罷了。

　但正如李蘭香所說的那樣，元正義敢讓突破到法相境的李鏡光回天京城嗎?

　“師父，我懂了！”程境凌松了口氣道！

　……

　轉眼間，距離元正義駕臨拒馬城，已經過去了五日光景。

　在這五天時間裡，拒馬城官場發生了數場大地震，無數官員被元正義查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輕則罷官，重則處死， 甚至有的累及家人被滿門抄斬。

　奇怪的是，這些官場上的事，每一樁每一件都能通過小道消息，完整詳細地流入普通百姓耳中。

　所以，城中的百姓們，無不在歌頌著元正義的英明賢良、鐵面無私，剛剛到來便施展出霹靂手段，掃邪除惡，還拒馬城一片朗朗乾坤，實乃百姓的救星！

　真是無愧於皇室血脈！

　而任由元正義將拒馬城鬧得天翻地覆，李家兄妹卻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李鏡光這五天隻待在北戎軍駐地中，連門都沒有出！

　這讓無數等著李鏡光出面，帶領大家抗衡元正義的官員們，不禁大失所望，只能紛紛向元正義屈膝低頭，以換取平安無事。

　隨著玉蘭州上上下下的官員們，幾乎已經盡數歸附到了元正義手下後，每日被查處的貪官汙吏數量驟減。

　但還不等城內恢復風平浪靜，便又有更為震撼的小道消息傳了出來，矛頭直指李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