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就對了。”
徐年哈哈一笑,然後親自將淳於樾扶了起來。
“如此,以後淳於校尉便是孤的南谷校尉,職位不變。”
“多謝君上~”淳於樾有些許不自在。
其實除了淳於樾之外,之前尚且還有一位宋軍校尉投降了徐軍,便是那永城校尉譚松。
為了安撫被俘虜的數萬宋軍,徐年同意了譚松的投效,並且篩選了一部分永城籍貫的強健士兵充入了徐軍之中,補足了諸軍死傷的空額部分。
不過部分家世被控制在宋土之中的士卒,則是被徐年讓人帶到了北邊固安郡的北軍之中,以長遠的距離來形成割裂。
只要這些宋軍逐漸轉化為徐軍,那麽這一片被攻下的土地,遲早也要慢慢接受以後是徐國之民的理念,畢竟百姓的親戚兒子父親等皆有從軍者。
至於最後的老弱之兵,則是需要押往徐國內土,和阜邑的叛軍們做伴,修建徐國水陸之道,看表現重新轉為平民。
“伯平,以後南谷郡城就靠你守著,孤隻留五千西軍給你,至於南谷校尉,也同樣留給你,篩選三千南谷籍的郡兵協助你守城。”
高順一身血色的鎧甲,眼中波瀾不驚,拱手道:“末將遵命。”
“淳於校尉,可不要讓孤失望啊。”
淳於樾眼中已經沒了求死之心,生機重新回歸,讓他也不得不有些許的欣喜掠過。
“末將一定好好協助高將軍守城,至於士卒,也必然篩選出忠心於徐國之軍,斷不會給他們反叛的機會。”
淳於樾很清楚,隨著自己歸降於徐侯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了退路可言,一旦讓宋公重新拿下南谷,恐怕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了。
“下去吧,先修整一番,然後你親自去監斬部分降卒和士紳,讓全城百姓來指認,那些作惡多端的士卒士紳,孤可不會要來當子民。”
淳於樾心中一寒,這是完全讓自己和宋國斷了最後的念頭啊。
徐侯的手段果然毒辣。
“末將遵君上之命!”
他深深地拜下,心中寒意陣陣,萬不可小視君上。
之前投降的將士,也是有過這樣的待遇,才讓徐年敢於讓他們重新執掌軍伍,否則口頭上歸降,暗中又和宋公眉來眼去的,徐年對這類人不感興趣。
而且,降軍一律還要接受錦衣衛的監視,因此,本就折損嚴重的錦衣衛,此刻只剩下了一千留在身邊,接下來還得在南谷郡放幾百出去,除了監視降軍的任務,還要在宋國反應過來,封鎖南谷郡人入關之前,慢慢通過南谷往宋國腹地發展,形成錦衣大勢。
情報為軍事之先,情報不準,軍事必然失利,所以錦衣衛任務重大。
隨著淳於樾的退下,於謙站了出來。
“君上,剛剛軍情稟報,宋國十萬大軍已至項城,恐怕要盡快出發了,否則讓宋軍奪了項城,則我軍被動至極。”
徐年聞言不由得敲了敲桌子。
“這點倒是沒出孤的預料,只是沒想到宋欒還敢繼續投入兵力在曹國戰場中,他這是下了重注啊。”
於謙撫著短須而笑道:“宋國至今已經在曹國投入了將近四十萬大軍,曹國岌岌可危,若是能夠在我軍反應之前拿下項城,再聯合魯軍封鎖我等叩入關中,那麽宋魯即可劃分偌大的曹國國土,宋公自然舍不得放棄。”
“再說那魯國,恐怕同樣不會放棄這般大好機會。”
“有郯國和莒國威脅魯國東南,
再有齊國在一邊虎視眈眈,孤其實並不懼怕魯軍。”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這衛國許久不動,恰讓孤有些覺得不對起來。”
衛國在曹國以南,向來和曹國互為唇齒,比起徐曹的姻親關系。這種利益糾葛更加牢固。
可是數月以來,衛國對曹國境遇沒有絲毫動靜,那就很不對勁了。
即便有傳言說姬陽侮辱了衛伯衛亶,但是唇亡齒寒的關系衛亶不會不懂,那人算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
“或是衛國有變。”於謙猜測道。
“既然宋公能夠讓徐國內亂,又能和魯國聯手,那麽擾亂衛國之政,就不足為奇了。”
徐年點點頭:“於卿說得不錯,想來衛國那邊也同樣有了變故。”
“事不宜遲,今夜讓諸軍好好歇息,明日一早大軍開拔,前往項城。”
“喏。”諸位將軍皆是應下。
隨著大廳變得空曠起來,徐年喚過裴正。
“發信讓毛驤送錦衣衛充入南谷東谷等地,衛國那邊也要盯著,孤不希望自己當個瞎子。”
“另外,讓人仔細盯著投降的宋軍,別出了亂子才告訴孤。”
“喏。”
裴正拱手,隨後又猶豫地看向徐年。
“有什麽事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稟君上,若是遇到事不可為,卑職可否讓人先下手為強?”
徐年松了一下。
“這還要孤教你嗎?宋軍畢竟是投降之軍,現在還未曾認同孤的統治,自然是先下手為強最好,不要讓任何軍情透露出去,否則孤要之何用?”
“卑職領命。”
……
項城。
城垛之後,曹苞父子二人看向不遠處宋軍又一次發起的進攻, 臉上露出難掩的疲憊。
“父親,再有一日,這項城恐怕就守不住了。”
曹璨隨手一擊,直接讓一名靠近城牆的宋軍先天掉落了雲梯,摔入已經成了一片血河的兩牆之間,轉眼便沒了氣息。
“呼哧~呼哧~”
那急切的喘息,代表著力氣的耗盡。
這三日以來,宋軍二十萬大軍不要命地攻伐項城,雖然曹軍同樣不惜性命地阻攔,可是雙方氣勢和實力都不一樣的情況下,終究還是差距甚大。
此刻的曹軍已經算是強弩之末,連續三天高強度的廝殺,每個人都疲憊不堪,死傷更是不計其數。
宋軍完全就是以命換命的打法,除了夜間,白日是一刻不停地攻伐。
“守不住也要守,老夫可以死,可是項城絕不能在老夫活著的時候丟了。”曹苞白發紊亂,可是面容依舊嚴苛。
手持長劍的他,突然看向了曹璨,口中的聲音形成了密音傳入他的耳中。
“若是事不可為,你便去投了那徐侯。”
曹璨眼睛瞪大地看著父親,不清楚為什麽他會說出這般話來。
“不必聲張,反正你聽為父的話就是。”曹苞歎息一聲,看著最後一點殘陽落幕,聽著耳邊傳來的宋軍鳴金收兵的號令,終於緩緩靠住了城沿。
“父親!”曹璨一急。
“為父無礙,只是太累了些,這大好河山,明日之後怕是見不到了。”
“記住,投奔徐侯……”他的眼中,血絲和黑夜融合,漸漸有鼾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