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易逃出城的時候,身後的兩萬大軍已經只剩下一萬五千余。
西門外的徐軍哪怕是做做樣子,也同樣佇立著萬人大軍。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衝出,衛易領著兩千騎兵不顧死傷地衝殺,才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來。
如此,難得培養出來的騎兵只剩下了數百人,步卒也有數千人被留下。
衛易不敢停留,騎著奔馬死命地往離叢道而去,過了離叢道,相信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只是對於永城大敗一事,衛易也已經想到了後果,估計自己是難以再次領軍上陣,甚至要被君上梟首示眾了。
對於妻兒老小都在商丘的他來說,卻只有逃回去一條路選擇,否則君上的雷霆之怒不能發泄,他在商丘的家小都將泯滅成空。
“咚咚咚!!!”突然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振動聲傳來,讓衛易瞬間舉起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好半晌,身後的萬人大軍才止住了步伐。
“將軍?”一員校尉拱手想要說什麽,卻突然眼光一寒。
“啾!!!”無數的劍雨突然從道旁的山丘上射下。
“有埋伏,全軍散開。”
若是有大股騎兵在,衛易也不會這般下令,可是現在只有一群丟盔棄甲的步卒,他也只能讓人散開些。
可是終究有些徒勞。
一萬多人聚集在一起,對於山丘上的徐軍來說,那就是活靶子啊。
箭雨傾瀉而下,頓時在宋軍中造成了無數傷亡。
更讓人目眥欲裂的是,前方一列整齊的青鎧騎兵已經奔襲而來,正是剛才聽到的地動山搖之聲。
五千人的大股騎兵,宛若一柄帶血的長劍,欲要貫穿整個宋軍。
最前方的,赫然正是禁軍校尉景徽。
他面容嚴峻,眼中帶著的是對戰功的渴望,對洗刷自己恥辱的渴望。
“迎敵!”
“盾牌,守!”
“長矛營,頂上!”
眼見那宿敵一般的敵軍衝來,衛易急切之間,也只能做比較倉促的應對手段。
黃昏的余光灑在戰場上,在這寬闊的離叢道上,一場殺戮拉開序幕。
對於騎兵來說,沒有了城牆為依仗,也沒有戰車為衛士,更沒有騎兵為手腳的步卒,那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
“噗嗤!!!”箭矢入體,直接帶走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當短兵相接的刹那,士卒手中的盾牌沒能帶給他們安全感,直接被烈馬衝飛,長矛有幸運的插入馬的身體中,可是下一刻持矛的人就成了騎兵的刀下亡魂。
一顆顆頭顱被斬下,血腥伴隨著戰場。
殘余宋軍一擊而潰,後方許多人眼睜睜地看著殺戮的進行,再也忍不住地開始逃跑。
然而,下一刻,同樣一支鬼神一般的軍隊插入宋軍後方,每個人都修行了武道,手持長劍殺來,宋軍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想要逃跑,先過某徐笑這一關。”一青年武將持劍而立,眼中盡是傲然。
“天亡我也!”衛易一劍削下擋住自己的徐軍士卒手臂,看著他痛苦中帶著瘋狂地繼續攻向自己,下一刻他的長劍就抹過了他的脖子,給了一個痛快。
“將軍,咱們完了,徐軍早有埋伏,您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啊。”校尉滿臉血腥地走過來,苦苦哀求著說道。
衛易橫劍而立,抬頭看了看遠處不斷湧來的徐軍,再看己方已經膽寒而逃亡的士卒,
即便他看得出來對方人馬不及己方,可是對於接連戰敗的宋軍來說,他們早已失去了戰鬥之心,現在隻想著逃命而已。 “大勢已去,本將已無活路可言。”他搖了搖頭。
“爾自逃亡去吧,若是有幸逃出生天,幫本將家中帶句話。”
校尉眼中不忍一閃而逝,卻也知曉衛易已然存了死志之心,隨即咬咬牙道:
“將軍請講。”
“若是可以,讓我衛家之人幫忙照付李鵲的妻小一二,告訴我娘和妻兒,衛易不孝,枉為人夫,枉為人父,以後還請不要掛念。”
“將軍!!!”聽到衛易此刻還想要照顧屬下家小,校尉心中震動更甚。
“去吧,趕緊走,否則待會兒就走不了了。”
“將軍保重,末將一定將話帶給老太君和夫人公子。”
將校尉趕走後,衛易看向不遠處,在那裡,一道身著紫青鎧甲的少年威武霸氣而立,眼睛直視著他,卻並無有親自斬將的意思。
“徐侯!”衛易多想自己衝到那人身邊,若是能夠劫持徐侯,那麽這場戰爭輕易可反轉。
然而看了看徐侯身邊佇立著的幾員大將,人均真元磅礴,甚至還有一人看不出破綻,恐怕乃是宗師高手相護,他絕是沒有機會的。
“君上,那應當就是敵軍主將,宋國左將軍衛易了。”裴正拱手道。
以錦衣衛的情報收集,自然不會不知道衛易是個什麽樣子。
“讓景徽盡量生擒此人,若是事不可為,便殺了吧。”
“喏!”
本來已經殺穿了一圈的景徽,接到傳令兵的話,頓時也發現了敵軍之中面不改色的衛易。
他眼中閃爍著光芒,頓時帶領禁軍直奔宋軍殘余的中軍而去。
“哼,某衛易也不是這般好殺的!”
“左右,以破甲箭射之。”
“喏!”
當兩短兵相接的時候,數量非常稀少的破甲箭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
景徽有些大驚失色地看著射來得長箭,裡面蘊含的不僅僅只有使用者的真氣,真元,本身還是極為難得的特殊百鍛鐵器所製,可以大幅度增加真氣的威力。
這般鐵器製作的兵器都是上佳,更別說用來製作箭頭了。
“叮叮叮!!!”
感受著長劍上傳來的威能,景徽卻是咬牙切齒,然後開始反衝向敵陣。
眼看主將尚且如此涉險,身後諸禁軍眼睛一紅,跟著衝了過去。
破甲箭雖然強橫,不過四五支箭矢就讓景徽有點難以招架,可惜對面人少,箭矢更少,只是一輪,就再無威脅。
頃刻間,偌大的騎兵陣容從中軍再次廝殺而出。
衛易孤零零地騎馬站在原地,周圍士兵卻開始請降。
“降了吧,衛將軍,我徐國君上惜才,願意接納你。”景徽劍指對方。
“某死足何惜?斷無投降之念,景將軍,放馬過來吧。”
他已然做好了對戰宗師的準備,只是心中並無多少勝利的想法。
“唉,可惜。”
景徽搖頭,只是看出對方存了死志,也不再浪費唇舌。
“殺!”衛易主動來攻,招式更是有些以傷換命的架勢。
“呵。”景徽不屑一笑。
下一刻,一劍就破開了衛易的攻殺之勢。
再一回頭,便刺入了他的後心。
衛易強忍著背後傷勢,再看了看周邊大好河山,突然大笑一聲。
“哈哈哈,某一生戎馬,今馬革裹屍,於願足矣。”
說完,提著長劍直接抹了脖子。
鮮血流下,人影跌落,好似夕陽殘紅。
……
遠處,永城城頭上,已然掛上了徐國青龍旗幟,隨風飄揚著。
在殘陽最後一抹光亮下,只有滿眼青色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