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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天堂》四-八.無謂的過去、與自我
  ###「我在這一陣又一陣的打擊下動搖,仿佛聽見什麽地方有人匆匆忙忙釘棺材的聲響。為了誰呀?——昨天還是夏天,如今秋天竟已來到!這神秘的聲音好像送葬時敲起喪鍾一樣。」

  翌日清晨,周殊宇和孫銘辰都久違地睡到了自然醒。

  出門左轉再右轉,不出幾步路,兩人便在天啟神力傳聲的引導下來到了他的寢宮。

  “看來,二位休息得還不錯。”

  天啟一邊在翻閱著書籍一邊招呼道,絲毫沒有要提及正事的意思。

  “你在看什麽?”

  “『血影狂舞真史:淨界伊始之望』,正好讀到終章,『至上君主』與『獸王主宰』最終參戰。”

  “是魔域的歷史?”

  “也可以這麽說,只是太過遙遠的往事,倒不如說是故事罷。”天啟並未否定,“像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總喜歡抱著過去觀望,希望再看出些什麽。抑或,無論如何,歷史都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屬啊。”

  他合上書:“你們身上,有堤豐的氣息,想必他也給你們講述了不少往事吧……”

  “你竟然知道他還活著?”

  無論是天啟的話,還是他平靜的態度,都極大地出乎了二人的意料。

  “我只是算準阿波霍斯不會徹底殺死他而已。”天啟右手食指順著書本封皮上怪異而誇裝的雕紋勾勒,“當然,正如我剛才所說,這些於眼下而言已無關緊要,沒有任何參考或學習價值。阿波霍斯將他與聯合天國的過去告訴給你們,是為了讓你們更加了解自己體內力量的來源。可魔域的過去對你們又能有什麽幫助呢?堤豐性格如此,常常多此一舉,徒增不必要的好奇心。”

  “那你還單獨留一天出來,總不能就是為了叫我們一起乾坐著,什麽都不做吧?”

  “為什麽不可以呢?”天啟卻反問,“人類常常推崇理性思考,你們也不例外。用理性去分析行為和目的,連接前因與後果,某種區間內,這固然是個很好的習慣,也足以使人受益匪淺。可現在的你們卻應該,這片宇宙中還有很多事物,是無法用理性去看待的。”

  天啟張開左手手掌,一條光脈自他的掌心慢慢升起,逐漸地,周圍的空間也蔓延出許多類似的光脈。忽而又匯聚在一起,盤根交錯,連成一脈。

  “理性的分析基於現實,猶如從細微的樹根末端,順著脈絡,向著根部發起的探索。因為理性相信,樹根就是一切的起源,那裡有統一的世界,統一的法則,統一的理論。人類社會中,以此為代表的便是諸科學,相信你們更能夠切身地體會到,理性帶領下的科學,究竟對人類的發展有多麽重要。

  “但科學的發展並非沒有盡頭,正如『統一』也從未是一切的盡頭……理性指引人類走到萬物之根,發現日月,發現風雨,甚至發現了別的樹。卻在此時終於恍然大悟,『統一』的下一刻即是『混亂』,理想不過一瞬的幻想,身前身後,皆是『混亂』。於是在日光之下,扎根於泥土中,筆直朝上的台階頃刻間皆灰飛煙滅。理性死了。

  “理性會禁錮過於遙遠的視線和思維,從而讓你們無法看清,這場戰爭背後真正可怕的面目。”

  三言兩語下來,周殊宇和孫銘辰便已經陷入迷茫。新的思考也由此誕生。

  “那……摒棄理性的感性,還有與之伴生的神學?”

  天啟搖頭:“神學雖然是感性極具代表性的產物,

但在人類固有的認信傳統下,時至今日,神學似乎都還沒能擺脫對『神』的依賴。”  “這話或許有些晦澀。換言之,科學與神學,就像極左與極右,看似大相徑庭,實際亦有相通之詬病。——前者滿眼都是客觀,後者則滿心主觀。一個妄想憑借理性徑直推向根部,一個則空想懷抱感性直接眺望根部。他們盡可能都擁有窺看真相的機會,卻因為總是聚焦於一點,永遠都無法得知真相的全貌。退一步講,在對根部這個荒唐的真理的執著下,即便他們最終都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在看到真相的那一瞬間,他們也都會因各自的原因而崩潰,因為——支撐他們走到那一步的信仰已經完全崩塌。

  “當然,神學者的情況可能會好很多。因為他們始終都只是在眺望,對於千裡之外,萬裡之外,乃至無論多麽遠的事物,他們的解釋都是同一種說法。因此,視線的調整也比理論的推翻與重建更加方便。

  “即便如此,也並不能說明他們的立場具有優越性,因為他們仍然被自己目標禁錮。心的界限,為目光的遠近所決定。哪怕擁有遠到無限遠的目力,只要『上帝』還沒死,這愚昧的想法終究會害得他所能看到的真相越來越少。而盡頭,就是當他不想再眺望的前一刻,最後所看到的那個點,——他的那個『神』。

  “這只是感性最大的弊端,而非唯一的弊端。哪怕神學者突破了對『神』的依賴,他們也只能如盲人摸象般感知到某個方向的大概,其本質所附帶的主觀性,甚至較之從前還要更為偏激。即,他們太過在乎主觀的作用以及遠方的某某,而對於真正作為世界基礎的萬物卻隻停留在最基本最淺顯的了解上。總而言之,無論是『統一』還是『神』,其最大的不足便是,作為一種目標,它們早已在起點就限制了諸人的視線。”

  不知為何,這樣拐彎抹角的話,卻讓周殊宇和孫銘辰感到莫名鄭重。

  “那我們……到底因該怎麽做?二者綜合?”

  “這是一個理論上顯而易見的答案。可是,什麽叫作理性與感性並存,又應當如何真正將二者之一用於思考?”

  的確如此。任何一個人要生活中要做到理性或感性,都算不上什麽難事。但要在同時具備這兩種思性,卻又是難如登天,甚至可以大膽放言——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某人在某刻思考某事的方式,非左即右,怎麽可能同時兼具呢?”

  “的確如此,魚與熊掌,自古不可兼得。”兩人未曾想到天啟竟會直接置於肯定,“不過,我曾在某個人類世界中聽過一個詞,『破鏡重圓』,不知你們的世界是否也類似的詞語。”

  “有。”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天啟感慨道,“第二次諸神戰爭結束後,某次短暫的閑暇,我曾久久思索而不得解的問題,竟然因為一個與感情相關的詞語而頓然明悟。”

  破鏡……破鏡……

  兩人也如同咀嚼某個無味的東西般,品味著這個詞另外的深意。

  “你們覺得,這與感性理性二者的融合,又有什麽聯系呢?”

  破鏡……再重圓……

  “你們或許已摸索到些頭緒,但諸世界也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你們自主思考。”天啟徑直說道,“『破鏡』,即自我的破碎。人神乃至萬物,皆不可為手段。相反,每一個事物本身就是一種目的。所以,在尋求諸世界之真理的兩大立場中,將一切都當作手段的理性無法成功;將自我當作唯一目的的感性也注定失敗。

  “唯有將自我的所思所想、乃至所求所願,統統碾碎。放棄以自我的角度窺看世界,轉而以世界的角度去理解世界。而所謂『重圓』,便是在以世界的角度明悟一切後,以全新的視角重構自我。此刻他的眼中,再也沒有最終的目標,而只有前進的方向。這便是去除感性與理性二者之糟粕,而聚集其精華的方式。”

  “可從『破鏡』到『重圓』的具體方法呢?”周殊宇卻問道,“除了『破鏡重圓』外,我也曾聽說過一句話,叫『落花難上枝,破鏡難重圓』,已然破碎的鏡子,即便能找回每一個碎片,也只能再得到一面充滿裂痕的鏡子,而不是……”

  說到這裡,他雙眼頓然發光,似乎又想通了什麽:

  “難道說,『重構』的意思正是……”

  “不錯,”天啟首肯道,“並且,以我的見解來看,這也預示著在抵達真正的大徹大悟之前,會經歷不止一次『破鏡重圓』。每一次的破碎與重構,都會鑄就全新的認知,直到……

  “再也看不出『鏡子』的原貌為止。”

  天啟笑而不語,孫銘辰的補充,又是『命運』向他作出的一次有力論證。

  “你們歷經諸多才抵達威卡星,盡管決戰在即,但對你們而言還不算太晚。踩在我們與歷史的肩膀上,你們還有機會明白這一切。”

  明白、這一切……

  『一切』

  “那尼克巴羅明白嗎?”孫銘辰突然問道,“在與阿波霍斯對峙的時候,他曾明確提到信仰的力量。不過礙於當時的場面與氣氛,也因為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我們都沒有直接詢問。而剛離開迦南不久,他又直接不辭而別……”

  “嗯,對於他的不辭而別,我也是有所耳聞的。”

  “他去哪裡了?”

  “自然是他該去的地方。”天啟又笑著講起謎語,“總之,至少在這場決戰結束之前,他都不太可能趕得回來。至於信仰這種東西,其物質載體——包括『聖經』,『聖訓』,『古蘭經』,抑或佛教諸經等等,本身都蘊含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引導性的力量,且與『法則』截然不同。

  “以聖天國為例,盡管教皇的存在,也使得聖天國在某種程度上具備與人類神學類似的缺陷,令天使們的視野受到限制。但作為『新教』建立者的尼克巴羅,以及教皇本人,他們與『聖經』間的隔閡並沒有那麽大,所以,他們能更容易地通透信仰。只是這種領悟是否足夠稱得上『破鏡』,我便不得而知了。”

  “如有神助……”周殊宇不由感慨道,“熾天使的存在,實際上也是一種便利。”

  “至少在探索『深空』的過程,這的確是一個其他任何種族遠無法比擬的優勢。”天啟的語調甚至還帶著一絲羨慕的意味,“像是其他的人或神明,若非有奇遇,想接觸到『深空』,恐怕都得先失去某位至關重要的親近之人才行吧。”

  周殊宇和孫銘辰才剛想起貝洛伯格的遺產,他便已轉移了話題:

  “正如你們能夠走到現在的地步,我從過去一路走來,亦是踏過了由無數血淚構成的歷史。也是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清楚,無論聖人還是罪人,眼下又是艱辛或悠閑,我們最終的歸宿,都是別無二致的那個小光點。留在時間的歷史裡,被世人銘記或遺忘。即便僥幸得此生心滿意足,也不過只是幸運些而已。與鬱鬱而終相比,倒沒有多大的差異。死亡的瞬間實在太過渺小,歷史只會首先記錄下你的願望與行動,最後在捎帶手記住它而已。”

  願望與行動……

  “歷史可是時間沉澱下來的力量啊,能夠經歷得起時間的檢驗與磨練,那這種事物本身就已足夠偉大了。而身為時間的遺留之物,足以被尊稱為見證者的它,則更是唯一一個能為『現在』乃至『將來』賦予存在之意義的、不可或缺的基礎。”天啟長舒一口氣,“所以你們現在應該能徹底明白,這場戰爭,究竟是為了什麽。”

  為了一個能擁有歷史的未來,以及,那個曾創造了歷史的過去。

  世界本身並不重要,無可取代的,唯有祂的歷史。

  “明白了。”

  “若是能存活下來,歷史本身,一定會選擇原諒我等吧……”

  天啟空歎一句後,便下了逐客令:“時候還不晚,”眼下大概臨近正午, “你們再回去好生想想吧,將一路上遇到的一切,都再重新羅列一遍。哪些只是無關緊要的糟粕,哪些又才是能夠顯露出真理之存在的精華。”

  “嗯。”

  待到兩人離開後,特寒裡亞才從書櫃與牆壁的夾縫中鑽出來。

  “後天還要安排防守任務呢,您覺得僅靠這一天半天的時間,他們真能想明白嗎?”

  “當然不能。”

  “啊?”

  “我只是將完成明悟的一種有效途徑告訴給兩個小家夥而已。他們很聰明,必然能夠明白,『破鏡重圓』只是一種示范。”

  “嗯……真是搞不懂啊。恕我直言,您又領悟到多少了呢?”

  “不多。”

  “真的嗎?”特寒裡亞有些不相信,“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感覺到您渾身上下的氣息,乃至體內流淌的力量,似乎都與以前大不相同。這難道不就是『破鏡重圓』的表現嗎?”

  “哦?”

  “是真的啊,就連我都感覺到了一種陌生的距離感呢。”特寒裡亞仍止不住好奇,“真是令人抓狂啊,魔後陛下死後,您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麽啊?”

  “相信我,你不會想看到那副場景的。”不同於對待周殊宇和孫銘辰,天啟直接就拒絕了他。

  “好吧。即便您不想告訴我,我大概猜猜看總還是可以的吧?”

  “請便。”

  “您那時的經歷,應該與您所設想的,讓他們能夠真正明白『一切』的方式有關吧?”

  ……

  “呵呵,真不愧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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