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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天堂》三-一十七.憑君莫話封侯事,1將功成萬骨枯
  ###「啊,可愛又可憎的戰爭!有的人用自己的熱情把你照亮,有的人卻把自己的悲哀埋在你的內心深處——你對這個人意味著墳墓;對那個人卻意味著輝煌!」

  整個交談中,堤豐的確沒有違背他的承諾。除開血影狂舞一事被他以『並未參與』的理由搪塞,其他凡是能回憶起來的事情:從第一次諸神戰爭的戰後重振工作,一直到自己在第三次諸神戰爭中戰死沙場,皆是知無不言。

  兩人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在第二次諸神戰爭中,魔域實際上是佔了上風的。在這背後,不僅有天啟以貝洛伯格之死來引導諸神的士氣的原因,更仰仗了天啟所選擇的奇襲與遊擊戰術:佔盡優勢的聯合天國完全沒有料想到,才經歷了一場大敗的魔域竟會選擇主動進攻,以至於從一開始就陷入被動。在快速喪失了上一次戰爭所積累的戰果後,就一直被魔神們牽著鼻子走。甚至直到雙方啟動談判,聯合天國都沒能重新建立明顯的優勢。

  至於,為何天啟會在佔據戰爭主動權的同時仍促進議和。堤豐也說得很清楚:客觀上,亞特拉斯和特寒裡亞的出現讓他看到了魔域與聯合天國和平相處的可能性;主觀上,也是更重要的考量,天啟以及一眾魔域高層都清楚地知道,魔域歷經兩次大削弱,隨著戰線的推進,人手不足是遲早的事情。任由戰爭長久地進行下去,聯合天國遲早能再一次壓製魔域。與其等到戰爭升級,對方反攻,不如趁己方還掌握主動權時議和,能夠爭取到更多談判籌碼的同時,也能展現誠意。

  而談判的結果,周殊宇和孫銘辰早有了解:在相當短暫的一段和平,第三次諸神戰爭爆發了。

  戰爭重啟後不久,魔域便果真如天啟所料那般再度回到劣勢。在不可調和的矛盾的驅使下,第三次諸神戰爭也朝著更加血腥和殘酷的方向發展下去。不僅是作為參戰主體的爵神,就連身為最高統治層的王神都死傷大半。談判途中遭受算計而隕落的路西法,與亞特拉斯決鬥而死的波旬,再到自己與榮術太郎的生死鬥……

  ——也就是說,在與聯合天國的最終決戰中,魔域的王神竟然只剩下了天啟和巴爾。

  “所以說啊,戰爭這玩意兒,就連失敗,也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正如關於他的傳言那樣,堤豐所接觸到的戰爭,的確只是最單純的那一層表象。由於本身無法接觸到更深層的原因,也不善於窺看他人內心,除了對波旬以問罪向亞特拉斯發起決鬥這件事表現出自己的困惑外,其余的講述,也僅僅是幫助他們完整地梳理了一遍諸神的戰爭史而已。

  至於堤豐切身經歷過的、最為重要的兩件事:一件不出意料——他也回想不起當初天啟留下的畫像。(據他自己所述,他記性一直不算不上好,尤其是那些被他認為無關緊要的東西,忘了倒也很正常。)

  至於與榮術太郎的生死鬥,這倒是深有體會且無法忘懷的大事件。只是他始終三緘其口,隨便介紹了幾句就算敷衍了事。

  好在著含糊其辭的介紹也並非全然無用。通過傳說中的『大天狗』榮術太郎,又順藤摸瓜地得知了不少關於第三神天國最高權力組織、『十三宗神』的信息,周殊宇和孫銘辰得以彌補認知中的最後一片空白:

  『十三宗神』並非都有足以比肩王神的實力。但只要集合神天國全員之願,通過某種『奇怪的儀式』以獲得臨時性的新神武,便能保證至少每一任『當輪宗神』都能擁有名副其實的實力。

當然凡事都不乏例外,在堤豐的認知中,至少有三名宗神,僅憑自身的力量即能與王神死戰,——榮術太郎便是其中之一。  正因為如此,在生死鬥之前,堤豐與榮術太郎就算得上是老對手了。而在最終對決的那段時間,榮術太郎又恰好擔任『當輪宗神』,實力更上一層樓。彼時戰狀況之慘烈,可想而知。

  當然了,堤豐還特別強調,像榮術太郎這類並非王神而勝似王神的例子,在魔域也存在,並(堅稱)很常見!畢竟魔域和聯合天國都默認『王神』一詞最重要的仍是地位上的象征,所以才導致某些實力強橫但地位稍遜的神明無法獲此封號。

  順帶地,孫銘辰也問起了『四天神獸』的事情,畢竟傳聞中『擊殺』的堤豐可不只是榮術太郎。

  對於此類謠言,堤豐本人倒是表示得相當不屑:“四天神獸那幾個醃臢小卒,不過是負責最後把我運回迦南星埋起來而已,動手?他們哪來的膽子,敢跟我動手?”

  孫銘辰哭笑不得,只是暗暗向周殊宇吐槽那個『運』字用得真傳神。

  三言兩語間,他們也終於得知,原來榮術太郎所屬的天狗一脈,曾經也屬於魔影一族。只是在勸誡伊邪那岐與伊邪那美無果後被逐出本族。直到魔影一族被天啟誅滅,天狗們左右為難,最終才選擇離開魔域。

  “說起來,我與他倒還有些舊情,只可惜……算了,立場所迫,也不重要。”

  ——接著堤便豐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

  據堤豐所說,被封印於迦南星地下後,便不時有暴躁紊亂的神力亂流干擾他的感知,難以區分所見所聞所感真假的同時,就連對時間的感知也下降了不止一個等級。以至於當迦南星遭受毀天滅地的災變,他也只是以為自己的感知又一次陷入了混亂。

  並不例外,當三人誤打誤撞封印松動時,堤豐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他釋放神力,切身感受到大地的『微微顫抖』,又仔細對比了頻率與振幅,這才確認感知無誤,開始施展神威幫助他想象中的魔域軍隊。

  “對了,就在你們松開封印前不久,我還覺得肚子怪難受的,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還在影響我的感知。”隨即他又莫名其妙地驕傲起來,“當然啦,這點小事,不久後就恢復了正常。想來的確只是些雜物溜了進來,幸虧本大爺的消化能力強大而可靠,哼哼,任何進入我肚子裡的東西,都只會化作這具偉岸身軀的養分。”

  “有這特長,難怪阿伯霍斯要拿他看門……”

  “啥?”

  “沒什麽沒什麽,”孫銘辰連忙說道,“只是由衷,感歎前輩不愧是貨真價實的王神,竟有如此偉力。”

  上一秒還頗為懷疑的堤豐立即怪罪起自己耳背來,“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是自然,王神不僅是一方至尊,實力也必定在萬神之上,否則又怎能服眾?”

  “說到王神,”周殊宇又順勢問道:“我剛才感受到,前輩用於壓製我們的威壓,明顯要比我們先前遇到的那些普通神明所釋放的威壓更具壓迫感,這也屬於王神與其他神明的差距之一嗎?”

  “哦?與實戰有關的問題,那你們算是問對人了!”

  激動之余,堤豐便講解起與『威壓』有關的知識來:

  所謂『威壓』,簡單來說就是氣勢的外放。於是,威壓所帶來的壓迫感,歸根結底便是氣勢上差距的體現。氣勢的差距越大,下位者所感受到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自然也就越深刻。而當差距足夠大時,在無法反抗亦無處可逃的絕對威亞下,下位者輕則氣息紊亂心生恐懼,重則繳械投降放棄抵抗都是有可能的。

  需要注意的是,在描述的過程中,並沒有提及『強』與『弱』的比較,而是單純以『上位者』與『下位者』代為描述。這是因為氣勢的強弱與自身實力的關系不大。反倒更類似於法則上的差距。某些王神在自身實力尚且十分弱小的時候,就能通過威壓碾壓一眾爵神,即氣勢的先天差距。這部分源自天生的與眾不同,也可以理解為與生俱來的『王之氣』。

  這裡的『王』與『王神』中的“王”不同,王神確為一方之尊,但並不意味著必定就擁有這種天生的魄力,譬如“教皇”。

  另一部分,則源自後天經歷、乃至所見所感的不同,在經歷諸如悟道、戰爭、絕境、苦難、絕望等具有根本轉折性的事件後,涅槃重生,最終造就『神之息』。此神亦非彼神,同『王之氣』不同,後天所鍛造的氣勢明顯更具有個人特色:或博大或無情,或熱情或冷漠,一些宛如殺神,另一些卻活脫脫是聖人。

  而實力上的影響嘛,還是那句話:無法忽視,但也相當有限。

  至於——人們總喜歡以名詞中每個字的先後順序來判斷其重要性,事實卻往往不然。千萬不要因為『神之息』能夠後天培養就小瞧它,不僅如此,甚至可以說它比『王之氣』更為重要。世間或許有天生就適合做國王的人,但要真正成長為國之統帥,又豈是過著遊手好閑的安樂日子就能做到的?一個衣食無憂生活舒坦的『王』,又怎麽可能比得上從萬人屍堆中殺出來的『神』呢?

  所以——縱觀魔域與聯合天國的『十二王神』,沒有任何一位的『王』與『神』之名是徒有其表的。他們都曾經歷過旁人難以想象的磨難,每一縷神力與對法則的理解皆來之不易。正是這份以『不易』為基石的『神性』,才造就他們那光是站在原地,就能引得無數庸神瑟瑟發抖的壓迫感。當然,後者也常以為這份力量是理所當然的,也就想當然地將實力與威壓劃上等號。

  “也就是說!”堤豐此時像極了一個正在教訓孩子的家長,“任何一個實力強悍的神明的背後,都絕非你們過去想象的那般一帆風順,永遠不要以為他們的一切都是天生的!只要你們肯悉心磨練自身,終有一天也能達到足以與我並肩的強大實力,不怒自威地以無形的威壓震懾群神!”

  說得真好,孫銘辰都忍不住想鼓掌了。——如果最後沒有加上那句『足以與我並肩』的話。

  這位魔獸之王的實力不可謂不強悍,交談起來也是有話直說,不搞那些彎彎繞繞,可怎麽就這麽喜歡自誇呢?就在他準備向周殊宇發表吐槽時,卻忽然瞥見堤豐眼角的閃爍,一股不詳的預感忽地將心緒壓下,恍若被人捂住般沉悶。

  “不過吧,等到舊日的仇敵都死絕,才頓然覺得,世界的歸屬——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倒不是我背棄魔域,只是事到如今,已沒有再繼續鬥爭的必要。若是天啟也能放下的話,也能免去你們一場風波,雖說或許領悟不到『王神』那一層境界,嗯,但即便領悟到了又能有什麽用呢?”

  堤豐低頭緊盯著自己的雙手:“雖說有很多條路能成就『神之息』,可除了格裡高利,誰不是通過一次次廝殺,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兒子女被殺,然後再親手殺掉別人的兄弟姐妹呢?為什麽戰場上的『王神』威壓如此恐怖?因為每一張『神性』的面具下,都藏著無數的血與淚,若是你們也走到那一步,算了……”

  唔……

  落日鮮紅的余暉壓抑著漆黑的樹蔭,一股腦地潑在堤豐的臉上,將他的面龐分割為鮮明的兩塊。光源下移,陰影的面積越發擴大,就好像那血紅的光芒正燃燒著他的臉龐。堤豐的眼睛,在灰燼或火光中,固執地凝視著自己的掌心,他一直等待著發生什麽轉折,時光倒流之類的怪談。就像沉了船的水手,睜大了絕望的眼前,希望從尼福爾海姆(地平另一脈神話傳說中的『霧之國』)冰冷的霧海中看到一張白帆。 全然徒勞。

  孫銘辰忽然覺得,他真是可憐——幾乎在任何方面。他的靈魂深處還有神之偉力留下的傷痕與老繭。

  那力量令人羨慕,卻也使人痛苦。

  可當他想開口安慰幾句時,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無法做到與旁人感同身受,所以才會總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去看待或真或假的故事。殊不知每一句看似簡短的總結,背後都包含著自己無法理解的漫長。有些話的背後藏著的無數人的悲苦,有些甚至是無數人的生命。

  那些罪人般的往事經過沉澱,最終被時間釀造成一杯名為『過去』的酒。這酒的量雖少,但味卻極苦,即便開朗豁達如堤豐,也不忍品嘗,只能匆匆滑過喉便作罷。

  如今遠離紛爭,幡然醒悟,才覺得心裡格外難受——不是後悔,無法後悔,只是難受,說不出道不盡的難受。

  自己如今就身處於那樣的漩渦,是否……

  一隻手在背後拍了拍,將他從糾結的醒悟中拉了回來——熟悉的重量,熟悉的溫度,這是他們所處於的現實。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他們都學過這句詩,卻直到如今才算體會到那『萬骨枯』三字究竟有多麽沉重。

  也正是有了這番感悟,他們對於諸神的過去,似乎也有了新的疑慮:

  真的會有人想要主動迎接戰爭與鮮血嗎?尤其是在經歷了如此多傷痛之後,為何仍要將苦難附加於他人?

  沒人知道答案,但終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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