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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天堂》二-二十三-九. “舊案”
  ###「“離去了,太遠了!太遲了!也許永遠無可奈何!因為我不知道你的下落,你也不知道我的歸宿,”」

  我……竟然還活著?

  當整個視野都被爆炸的火光所吞沒時,自己其實就已經放棄了所有希望……

  筋疲力盡的特寒裡亞已經無法再維持身形,就這樣搖晃、掙扎著,像隻折翅的雛鷹般跌跌撞撞地落下。

  “哎呀呀,真是巧啊,你也在這兒晃悠呢?”

  一浪接一浪的黑煙之中,驚魂未定之間,零碎的雷光之下,他隱約能感受到,自己正依靠在一段溫存而有序的心跳上。恍惚間環顧四周,大致還能看到陷入昏睡的薑衍和宗政華倫……

  “我就、知道……”

  “辛苦你了,還能認得出我就好。”

  也就那家夥現在還能有心情揶揄人。被安置好後的特寒裡亞長舒一口氣——不過,這樣似乎也不錯?而眼見他的眉目終於得以舒展,亞特拉斯又悄悄在他耳邊低聲加上了一句:

  “放心,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這混小子……

  特寒裡亞被這嗖的一下嚇得激靈,卻也無力反抗。亞特拉斯也未再多頑劣,轉身的同時,捎帶手豎起一道雷霆屏障將幾人護住。

  隨後,升空,對峙。

  言歸正傳。事實上,即便是亞特拉斯,在看到亞茲拉爾和馬利克瞬間都難免感到意外。

  只不過,他的疑慮較之特寒裡亞,還要更加準確一些。畢竟,此事涉及到聯合天國內部矛盾,甚至是內部的秘密處決,對於身為魔神的摯友,他終究還是有所保留——

  因『謀反』而被父神暗中下令處死的大天使,他們的屍體,為什麽會以這種形式,出現在這種地方?

  難不成父神……

  亞特拉斯神情複雜,但最終也隨著冰晶一般目光一起,融化成一灘自言自語式的懶散感歎:

  “真是好奇啊,在你們死後,到底又經歷了些什麽呢……”

  之所以說是自言自語,也是因為他自己清楚,以『那個人』的謹慎和狡猾,想要以亞茲拉爾與馬利克為線索,逆流而上查明真相,只怕是太過異想天開。

  所幸,至少眼前的這一茬總算能先解決掉。亞茲拉爾和馬利克,在之前的戰鬥中都已然消耗了不少神力,更可惜的是,他們眼下將要面對的,也不再是疏遠戰鬥的特寒裡亞,而是在上一次諸神戰爭中威名遠揚,令敵我雙方盡皆望風而喪膽的豐饒,裁斷與戰爭之神。

  巔峰時期的巴爾與亞斯塔祿尚且奈何不了他,更何況兩個已至強弩之末的大天使。

  迎戰這樣的對手,只需要最為表面的那一層力量便足矣。

  「刑雷·三難雷劫」

  亞茲拉爾正準備操控累鎖故技重施,便被三道巨型雷霆迎頭劈中。他的身體機能本就偏弱,被暴戾的雷霆擊中後幾乎是瞬間就遍體鱗傷,不受控制地朝著地面做起自由落體運動。

  一旁的馬利克自知無力撼動亞特拉斯,於是所幸將整個身體都融入岩漿之中。眨眼間,一隻頂天立地的熔岩三頭犬便傲然立於雷光之下。

  「焚岩·共殺獄犬」

  面對三頭犬氣勢滔天的進攻,亞特拉斯只是簡單地伸出了左手。

  小狗狗怎麽死了都還這麽暴躁……嗯?

  “煜星,有你活動筋骨的機會,去攔住那個不長眼的家夥。”

  一道金紅色的光茫在亞特拉斯背後閃過,倏地直奔地面而去。

一陣火光衝天,殺氣騰騰的煜星劍便徑直斬斷了亞茲拉爾最後的念想。渾濁的眼眸所視,與特寒裡亞一行人之間的距離,迷離間仿佛就是他未盡的前世的縮影。那可憎的遺憾,竟也隨著如今的荒謬,延長至與死亡同長。  無可奈何的事情,這可怨不得我。亞特拉斯自然也將亞茲拉爾『再度臨死』的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當然不會有什麽負罪感,也並非是顧及昔日同僚的情誼想要送他一程。當然,更不可能會是擔心自己的雷障抵擋不住死亡天使那孱弱的攻擊。

  只是,單獨面對馬利克,他實在找不到需要動用煜星劍的理由。為了滿足後者的戰鬥欲望,他隻得出此下策。

  「刑雷·天網縊絕」

  一張雷光幻化的巨網瞬間包裹住馬利克,任憑三顆惡犬之首如何咆哮,天網都沒有停下無情的收縮。

  “吼!!!”

  三頭犬發出最後一絲絕望的鳴叫,在天網的禁錮下逐漸失去反抗能力,變回了馬利克的模樣。也正是此時,煜星劍也斬斷所有累鎖,徹底熄滅了亞茲拉爾最後的火種。

  結束了嗎?當然沒有。

  “哼哈哈哈哈哈……”

  隨著兩位大天使雙雙倒地不起,毫無由來的笑聲開始在整個地洞內回蕩。

  此時亞特拉斯面無表情,雙眼泛著幽密而深邃的藍光。憑借雷鳴之回聲,他能感知到洞內的一切異常,出現任何未知之物,都會被他瞬間獵殺。

  ——但很顯然,這笑聲並非來自附近某處,而是一種來自遠方的映射。

  “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如何在三天之內找到全部十八萬億個致幻點的?”

  “找?為什麽要找?”

  “你……”

  那聲音剛想說些什麽,卻立刻陷入了沉默。在確認自己聯系不上冥幽陌路之後,它才毫不在意地象征性罵道:

  “呵,他們說的不錯,你果然是個混蛋。”

  “那接下來,就該我提問了?”

  “可以,無關緊要的問答,權當作這次失利的懲罰。”

  話雖如此,可那聲音卻完全沒有計劃破產後的懊惱與遺憾。

  “為什麽要選擇廬江郡?”

  “你是在驗證答案嗎?”那聲音似有不滿,“之所以選擇廬江郡,自然是因為這裡交通方便。來往之人紛繁複雜,作亂的機會相應地也就多了。另外,還可以順便汲取更多怨氣,何樂而不為呢?”

  “還有別的嗎?”

  “據我所知,亞茲拉爾和馬利克是被我父親以密令處決的。”亞特拉斯沉聲道,“被賜死的天神在受刑後,屍體都會被送至『原動天』核心,作為迦南星運作的燃料被焚燒。——但你,又是如何得到這兩具屍體的?”

  “這個不是很好推測嗎?”那聲音充滿著笑意,“自然是阿伯霍斯送給我的。”

  阿伯霍斯……

  這四個字說得還真是漫不經心。

  “有什麽好驚訝的?也只有聯合天國的迂腐之徒才會看重那四個字的價值,想必你現在也想明白了,不是嗎?”那聲音輕松得像是在招手告別,“廢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就此別過吧,反正我們今後也不會再見面。”

  仿佛是有陣無根之風吹過,空洞的回音漸漸溶解於地泉的寒意之中,亞特拉斯這才在恍惚間意識到到幕後真凶的確已經『離開』。

  父親……

  紅眸褪去,亞特拉斯眼眶微縮,數不清的複雜感情在他原本藍寶石般的瞳孔中來回流動。直到一隻手搭輕飄飄地在他的肩上:

  “沒事吧?”

  同為被『關照』的對象,剛才的對話特寒裡亞自然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從私心上講,他一開始也希望亞特拉斯能夠看到阿伯霍斯不光彩的一面。但,卻並非是以如此露骨的方式。更何況,如今看來,阿伯霍斯所做之事,恐怕比自己從前所想象的還要肮髒得多。

  誠然,那個人的話不可盡信之。但亞茲拉爾與馬利克的屍首就這麽赤裸裸地擺在他們面前,要說阿伯霍斯與這件事情毫無關系,這份欲蓋彌彰的愚昧,恐怕就連本人都看不下吧?

  “無妨。”亞特拉斯卻回頭笑道,“這裡不是還有一些收尾工作嗎?先處理完再說吧。”

  “嗯。”

  心月狐、廬江之事,如今也算塵埃落定,是時候該了斷了。

  為了安葬亞茲拉爾與馬利克,特寒裡亞主動提出先將他們的屍體收好。待一切妥當後,亞特拉斯才開始喚醒先前被自己擊昏的三人一鬼。清醒過來的眾人也很快就弄清了眼下的狀況,薑衍和宗政華倫一言不發,只是神情各異地看著溫棄塵與佟真恦。

  “沒想到所謂『惡鬼』,竟然是你啊,嫂子……”

  溫棄塵低頭看著石塊,面如平湖,不失往日沉穩。佟真恦則惡狠狠地詛咒道:

  “哼,難怪那老鬼一直不肯讓我們見面,原來是怕我殺了你。”

  “當年我,實在沒想到會害死師兄的……”

  “你還有臉提尚卿!”佟真恦心中竄起一股無名業火,一揮手就準備取溫棄塵性命。

  後者並沒有反抗,一來,是愧疚作祟;二來,在那兩位的注視之下,這種徒勞也不會落在自己身上。

  “冷靜。”亞特拉斯用聲波震碎了佟真恦的攻擊,隨後轉頭看向宗政華倫,“你來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宗政華倫談了一口氣,開始講述那段河間三大勢力之間的羈絆與往事:

  河間,蕭魏之糧倉,世代功勳王侯烈將之封土。

  所謂『歷代功勳王侯烈將』,指的便是初代河間王蕭澤權,與宗政家初代家主宗政東恩。

  將他們分封在一處的原因也正如民間所流傳的那樣,無論是戰功赫赫的河間王,還是世代名臣的宗政家,都是魏皇需要勾結與提防的對象。

  ——沃土以示皇恩,共治以均二勢,是謂此理。

  但即便如此,歷代魏皇仍不安心,皆視河間二家為皇族天權的最大隱患。

  為了改變兩大勢力反而日漸親近的關系,先皇昭帝蕭洪禹特許葉赫佟氏定居河間。

  葉赫佟氏,乃是北方葉赫河邊一支以妖術而聞名的世家大族。即便還遠遠比不上河間二家,但放眼整個北域,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彼時宗政家少家主宗政尚祿的長子出生,考慮到聖上的旨意,當代河間王蕭方明和宗政家家主宗政縱賢便借此邀請了佟氏部分重要成員前來河間,並舉行了極為盛大的儀式。由河間王府王長子蕭景洵親自主持,宗政家也喚回了宗政尚祿在道家修行遊歷的唯一的親弟弟,宗政尚卿。

  儀式倒是一切順利,歌筵酒席、八音迭奏,三大勢力其樂融融,宗政尚卿甚至親自為兄長的長子取名——

  “承我華漢之重器,就名『華倫』吧。”

  若是故事就此作結,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只是,宗政尚卿在典儀上與佟氏的長女佟真恦一見鍾情,兩人當即便決定,待佟氏安居河間後,便向各自家族正式請婚。——對於這場聯姻,無論是宗政家還是佟家,甚至是河間王府,都十分滿意。

  可任誰也沒想到,與宗政尚卿一起修煉,也一同歸家的師弟溫棄塵,竟也喜歡上了佟真恦。

  所以當宗政尚祿興致衝衝地將與佟真恦已定終身的消息告訴給他後,後者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那畢竟是他師兄,溫棄塵最終也只是笑著恭喜了宗政尚卿。而遺憾的是,曾經就孤僻扭曲的他,卻必然不肯善罷甘休。

  在那個魏皇對河間二家之難人盡皆知的時代,溫棄塵做出了一個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瘋狂決定:

  他一邊勸宗政尚卿與佟真恦早結良緣,一邊暗中向魏皇稟告此事。

  自以為找到河間要害的魏皇不禁大喜,對於佟氏遷居一事,足足又拖了一年多。

  直到佟真恦誕下一女后,魏皇才正式宣布,為佟家長女與河間王府王長子賜婚。

  權大勢大者,但畢竟身為人臣,三家之主都隻得唯君命是從。

  ……

  但年少的風月,卻總不避諱高高在上的金烏。

  為躲避三家的追兵,眾叛親離的宗政尚卿隻得攜帶妻女東躲XZ。直到避無可避的他們來到當時正有些起色的廬江郡,廬江蘇氏家主看他拖家帶口,落魄不堪,便為他們三人提供了些許庇護。

  這個蘇氏,雖頗有名望,但畢竟只是個文官世家,若是追兵硬闖,恐怕也難以招架。

  宗政尚祿也明白,此事是魏皇挑撥離間的最佳契機,他必然會派人追查到底。女兒和自己,已經被逼入死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活得下去。

  三思之後,他趁著佟真恦熟睡,留下一封書信後,便帶著女兒在一個沒有風雪的冬夜離開。宗政尚祿在最終關頭找了自己在道家的師傅,第五攸之,拜托他照顧自己的女兒,並為其隱匿姓氏,改為『郭』。

  自己則在不久後返回家族,於祖寺祠堂前自殺。

  ……

  “這便是,南鳶的身世。”宗政華倫笑著說完過去那些荒謬而俗套的往事,眼眸中卻閃著一絲淚光。

  從前薑衍大概也能猜到,總是能夠受到師祖特別關照,又能常常引得范陽節度愚弄的郭南鳶,真實身世一定不會簡單。但卻也沒想到,竟會是涉及到河間三家這般複雜。一向以泰然冷靜著稱的他,此刻聲音也不禁顫抖:

  “這麽說,你算是南鳶的……表哥?”

  “是。”宗政華倫坦然道,“當然,這個事實,她永遠也不會、也沒必要知道。”

  “再之後呢?”特寒裡亞又問出了最為核心的問題,“既是三家的矛盾,那廬江郡又是如何變成現在這樣的?”

  “再之後的事情,不就正如你們如今所見嗎?”佟真恦又說道,“夫君受人陷害自縊而亡,葉赫佟氏的女子自然不會獨自苟活。與蕭景洵大婚前夜,我也準備自刎隨尚卿而去。”

  “可就在那時,一個鬼魂般的難人卻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

  ###「殘酷而專橫的焦慮,把自己的黑旗插在我低垂的頭顱上」

  “這麽急著尋死,就不想為你夫君報仇了嗎?”

  恍若憑空出現的聲音著實嚇了佟真恦一跳,她猛地抬起頭,卻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長袍,又帶著白色面具的男人。

  說他是男人,也僅僅是通過耳膜振動,大腦判斷得來的結果而已。這充滿磁性的聲音盡管突兀,卻好似夢境那樣溫柔而遙遠,讓佟真恦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中的短刀。

  “什……什麽意思?”

  “我能賜予你力量,能夠給予他人痛苦的力量。”

  不知為何,這聽起來像江湖騙子一樣荒謬的話,卻宛如真言般頃刻間撫平了她全部的傷痛。

  “我……要……”

  “呵呵。”那人笑了笑,踱步至佟真恦面前,伸手撫摸著她漆黑的長發,“乖、乖……”

  “我會將你暫時變成鬼,作為補償,三個月之後,魏皇就會駕崩。”

  “是……”

  “很好,那就開始吧。成為鬼之後,就留在廬江郡等候命令。平日裡,就替我在此處繼續收集怨氣。”

  說罷,那男子又吟唱起幾句佟真恦聽不懂的咒語:

  #啊,我如此冷靜的瑪格麗特,我如此白皙的麗姝,難道你不像我一樣,也是秋日的一縷余暉?

  一根暗金色的絲線從男子掌心竄出,正好刺入佟真恦的百會穴。

  不詳的暗紅色微光在屋內閃爍,昭告著不屬於此間的惡靈,就此誕生……

  ###「我就是悍婦所照的不詳的鏡子!我就是臉面與侮辱!我就是刀子與傷痕!我就是四肢與施刑的車輪!我就是犧牲品與屠夫!」

  亞特拉斯沉思片刻,又轉向溫棄塵:“你呢?是怎麽遇上他的?”

  後者愣了片刻,隻道:“我……並沒有想過害他……”

  “你個狗娘養的!”

  眼看佟真恦忍不住又要出手,亞特拉斯也隻得開口威懾道:

  “閉嘴,讓他好好說。”

  “當年,在聽聞你與師兄喜結連理後,我的確心如刀絞。毫不避諱地說,我也確實萌生過想害他、甚至是殺他的念頭——只是後人都搞錯了一點,我想害他,卻不是因為你。”

  “但然,直到最後,我也沒下得了手。因為他不僅是我在道家裡最討厭的人……也是最親切的人。”

  “別誤會。”始終低著頭的溫棄塵其實並沒有看到眾人詫異或詭異的表情,“只是他那個人,神經大條,愛管閑事,對於向來習慣孑然一人的我而言,實在是一種慢性毒藥。”

  “你問我是怎麽遇上那個白衣男子的,對嗎?”溫棄塵終於抬起頭直視亞特拉斯的雙眼,“就在那幾個令人輾轉難眠的寒夜——”

  ###「我就是我內心深處的吸血鬼,——判處無期笑刑,卻再也不能露出笑影、被拋棄的要犯中的一位!」

  溫棄塵獨坐的空床邊,仍在執著地思考對策。

  “如此痛苦,不如由我來為你出主意吧?”

  但溫棄塵卻隻以為是自己幻聽,並沒有在意。

  “喂,你啊。”

  直到一隻潔白得詭異的手在他面前揮來揮去,他才意識到房屋內真的多出了一為通身潔白的怪異男子。溫棄塵雙唇一閉一合,因長時間未飲水,他的嗓音沙啞得就好像兩個乾癟的樹皮在相互摩擦:

  “什、麽?”

  “嘖,失去師兄,就讓你這麽難受嗎?”

  那白衣男子一開口就相當露骨,聞言後的溫棄塵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你、什麽意思?”

  “真夠麻煩的,難道我剛剛說得還不夠直白嗎?”白衣男子靠在窗戶旁,悠哉悠哉地說道,“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現在的心境,其實與那個名叫佟真恦的女子並無直接聯系,不是嗎?”

  “是因為你宗政尚卿,對吧?”看著沉默不語的溫棄塵,白衣男子仿佛來了興致似的,“當然了,也不是說你愛慕或喜歡他,不過是害怕他,在有了家室後,便不由自主地疏遠你。所以你才惆悵,難過。哎呀哎呀,也是啊,曾經從孤獨中拯救自己的人,要是找到了一生的眷屬,又與自己分離了,該怎麽辦才好呢?”

  “難道又要回到,你最熟悉、也是最恐懼的——孤獨嗎?”

  “可明明是他先引誘的你,引誘你走出孤怪僻,引誘你走向佔有欲……他怎麽就能夠撂下你不管不顧了呢?”

  盡管看不穿他的面目,可溫棄塵分明能感覺,面前這個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躲在面具之後孔笑了起來。

  於是他的語氣也驟然冷漠——沙啞卻冷漠:“然後呢?”

  “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難題,前提是你要幫我一個忙。”

  “你?”溫棄塵不屑,“你能怎麽解決?”

  我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宗政府,找到你的房間。今後想殺幾個人應該不算難吧?”潔白無暇的面具微微仰起,“放心好了,等到事成,你與你師兄,就能回到從前那樣逍遙而樸實的生活了。”

  “那你……我需要怎麽做?”在神力的誆騙下,溫棄塵逐漸動搖。

  “你去向魏皇告密,坦白宗政尚卿與佟真恦相戀的事實。向他說明,河間破局有望。”

  “不可!”盡管思緒朦朧,但這話就像是給溫棄塵潑了一盆冷水,他幾乎立刻就跳起來叫喚道,“陛下、陛下要是知道他們的事情……肯定會……師兄就……”

  “放心吧,瞧瞧你急得那樣。”這回又輪到白衣男子不屑,“我會護你師兄平安的。至於你答應幫我的忙,我會先除掉禦川商會的現任會長,今後的三十年,就由你來替『我』治理廬江郡。”

  “彼時,或許你與道家的關系也能派上些用場呢……”

  ###「我要讓痛苦的淚泉湧出我的眼底,浸透我的沙哈拉沙漠」

  “之後,師兄自縊,我去找他理論,可他卻說,這是計劃中的一環,只要辦完所有的事,就可以為我復活師兄。”

  “於是,我從他手裡接過城主之位,為他經營這座廬江郡,直到今日……”

  說完這些, 溫棄塵仿佛一下就衰老了數十歲,就連臉上神情都變得悵然若失。

  “這幾十年,我都在暗中保護,幫襯南鳶,也算是稍微彌補當年的滔天大錯。”

  “而今才道當時錯,而今才道當時錯啊……”

  ……

  眾人面色各異,都不知該從何處說起。整個地泉靈眼,霎時間便陷入一片死寂。

  “你們兩個人,還真挺有意思的。”

  最終,竟然是亞特拉斯先一步打破僵局:

  “說完這些,就再無別的話可說了?『為心中的糾結與牽絆所蒙蔽,一時淪為陷害他人的棋子。』——前半句固然值得旁觀者可憐,但後半句呢?真是夠滑稽的,前半句還引得旁人同情,後半句你們就把旁人全殺了,是這樣沒錯吧?作為身負無數命案的罪者,一個追著另一個不放,另一個自己又沉淪過去的歉意無法自拔。你們的動機雖然俗套,甚至勉強也說得過去,可這並不是我讓你們向彼此坦白的目的。你們也不笨,相信也理解我的意思,如果真的願意醒悟過來,就不該只是一味地站在自我憐憫的角度進行自我辯解吧?”

  哇……似乎還是頭一回聽他一次性說這麽多個字?不過他好像完全沒有再提及那個幕後真凶的作用,反而是想讓他們放下矛盾,說明歉意,又或者是……贖罪?

  唔,雖然是說好了隻為廬江之事善後來著……他也的確有權能接收並審判靈魂……

  “好啦,這位大人,想聽的話我也都聽到了,最後還是讓我來作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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