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傳來陣陣腳步,出現一個彎兒,法蒂瑪拿出一塊鐵片,伸出牆壁,微微一瞄,迅速奔跑,後者跟上,過了胡同來到街道,躲過拿著火把的巡邏隊,走巷子,小道重重,十字路甚多,不時還有死胡同,就算法蒂瑪也不免認真起來。
終於,前面的腳步停下了,是一條小型的街道,三四米寬。尖耳緊緊貼著牆壁,聲音傳來。
“弗格斯,哈,哈,你怎麽...哈,跑了這麽遠。哈。”
陣陣喘息聲。
“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們。哈”
“你感覺錯了吧?弗格斯,那些奴隸販子看到黑暗小巷可不敢闖,他們天天護著那豐盈的錢袋。”
一個稚嫩女生說的。
“但願如此吧。”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老彼得那。”
兩精又等了一會兒,喘息聲消失,陣陣腳步慢慢減弱,用著老方法跟在後面,火把在四處燃著,一隊隊巡邏隊走過兩徑,穿街走巷,很快,來到另一個街道。這次兩精沒有隱藏起來,這裡沒有往返依舊的巡邏隊,也沒有烈焰燃起的火光。
眼睛掃過胡同,一名名衣履闌珊的旅人席地而睡,街邊,垃圾到處都是,散發惡臭的不明物隨處可見——貧民窟。
兩精要挑著地,跳著走,可想而知,什麽潛行技巧,什麽隱蔽躲藏,相對跟丟那四個小孩兒,兩精更擔心自己鞋子是否乾淨。忽然,帕爾默頭頂發涼,戰戟斜矗在地上,用力刺向地面,將自己彈開,雙腳腳尖點地,似一隻優雅美麗的黑天鵝,大腳拇指狠狠抓住地板,一腿騰空跳起,精靈好不容易停下,平舉戰戟雙臂大張,單腳站立另一隻腳彎曲懸空,這一滑稽的造型引得旁邊的法蒂瑪捂嘴偷笑。
帕爾默的戰戟微微顫動,忽然,嘩啦嘩啦的聲響從精靈剛剛彈起的地方響起,兩精轉過頭,一大團的不明粘狀物,一股說不上來的惡臭撲面,帶著圍布都不好使。兩精左手捂著鼻子,右手持著武器,似小醜般,左蹦又跳,引得那睜眼的流浪漢哈哈大笑,露出那雙殘缺的大黃牙。
“【髒話】【髒話】法蒂瑪!他們到哪裡去了!”
“北面!”
天空陷入黑暗,烏鴉飛過,三兩隻站在屋簷上,看著這奇形怪異的兩精,側彎著頭,滿眼迷惑,嘎嘎的叫著。眾所周知,烏鴉是吃腐肉的。
小心翼翼的走過60米街道,法蒂瑪忽然舉手向右一指,迅速轉向,刹那間,兩精的眼睛迸發光芒,在這漆黑的角落尤為顯眼。是一條小巷,是乾淨的,沒有液體,也沒有不明固狀物,是乾淨的!兩精仿佛身後有著蠻荒凶獸般,瘋狂湧向那唯一的光明。
撲通,撲通,摸了摸跳動的胸脯,帕爾莫歪頭看向某人,氣不打一處來,向法蒂瑪的後背猛地打了一拳。法蒂瑪鏗鏘一下,轉過頭,滿臉問號。
“叫你笑。”
法蒂瑪撅著嘴,滿臉委屈,帕爾默則是仰著頭,下巴扭了扭,小插曲過去,又跟著走了一段時間。
很快,腳步停止,黑暗中露出一雙琥珀色色的眼睛,雙手緊緊擋住不滿的某人。只見那為首的孩童環顧四周,輕輕敲了敲門,是有規律的,133232。借著月光,精靈望見那漆黑的木門,打開一個小縫隙。
“福克斯,你怎麽來了!快,快,快過來,都過來。”
很快,木門大開,引起咯吱咯吱的聲響,一個人影出現,大臂揮著,引導孩子們進屋。
一刻鍾,屋內亮起微弱的亮光,兩精貼著牆角悄悄摸去。帕爾默胸脯緊貼木門,肩膀向上,屋內傳來動靜。 “咳,咳,你們怎麽來了?”
“扎德老爺,您先別說話,先坐下,休息休息。”
“咳,你們沒事吧?那些抓奴的狗雜種沒有傷到你們吧?”
“哈哈,扎德爺爺,就憑我這強健的肌肉,舞著劍,將他們全都打跑了。”
“扎德爺爺,你別聽澤涵的胡話,我們甩掉那些人了。扎德爺爺...您的身體...”
“不礙事兒,姑娘,你們餓了吧,我去給你們拿點吃的?”
“誒誒,扎德爺爺,你別動了,弗格斯,你,你快說說啊。”
屋內聲音陣陣,帕爾默聽了半天,無非是寒暄問暖,沒聽到什麽有用的,倒是知道了幾個孩子的名字,抬頭望了望,天黑了,星星一時害羞的藏了起來,百無一趣。轉頭看向一旁,精靈的瞳孔頓時變大,雙手不禁顫抖舉起。
“混蛋,你竟然還藏了一袋兒,給我點兒!”
精靈說道,說完便要上手,雙手並用。法蒂瑪高舉袋子,手抓一大把就往嘴裡塞,躲避著團長的虎爪,嗚嗚的叫著。
那一袋兒是帕爾默他最愛吃的,在市場時還以為丟了,原來被這混小子藏起來。搶乾飯人的口食?帕爾默火冒三丈,大學生活枯燥乏味,只有美食能撰寫曾經活著的意義。精靈一時忘了潛行,張牙舞爪地便撲了上去。
帕爾默的嘴動個不停。被堵在牆角的法蒂則右手中指瘋狂碰著嘴唇,但是,皎潔的月光灑下,帕爾默只看到鼓起的兩腮,神似一隻倉鼠。
“你手顛個屁,得癲癇了?給我。”
“誰!”
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爭吵的兩人頓了頓,相互對視。
“都怪你!”
“哎,幾個孩子,無傷大雅。”
帕爾默拿出戰戟,踹開大門。一柄利劍砍來,只見一道魚劃過,呲~砰。
“啊!”
“哦~孩子,你太年輕了。”
“團長,他們聽不懂。”
“閉嘴,你不會翻譯嗎?”
“那我是翻譯呢,還是閉嘴呢?”
帕爾默聽罷舉拳便要打,那嬉皮笑臉的某人,神似一隻猴子,跳出門外,端著劍一眼戒備。
“你有本事就一直保持這個距離。”
轉過頭來,想著興師問罪,一個孩子站在精靈不遠處。
“尊貴的先生,請問您來此陋舍做什麽?”
“嗯?小鬼,你會通用語?”
“是的,先生,請問...”
“不,不,不,小鬼。別裝傻,你認識我們。”
帕爾默端起戰戟,手指微動,重重烈焰緋紅如霞,白牙指向那彎腰屈伸的男孩。
“你為什麽給我們下辮子。找巡邏隊的人?過江龍壓不住地頭蛇,真是個好點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呢?小鬼!”
旁邊兩個男孩腳哆嗦著,像個篩子。女孩緊緊抓住那老人的手臂,滿眼驚慌。
“先生,恕我向您道歉。您抓捕的奴隸中有我們親愛的扎德爺爺,他...”
男孩繃著臉向前一步,模仿貴族的禮儀說著。
“小鬼!我可不管那個老頭是誰,他搶劫我們,實力不濟,我抓了他賣錢,弱肉強食,要怪就怪他眼拙。”
“你們搗亂,我找到了這裡,說吧,拿什麽換你們的命!”
帕爾默的語氣忽然加重,影子微動,一旁的老人慌忙起身,嘴巴大張,想著說些什麽。一柄利刃忽然架在他的脖子上,條條皺紋盤踞,沒成想,老人竟不顧兵器之利,舍身奮起,血紅出現於脖頸,手臂胡亂的舞著,眼睛死死盯著那重重烈焰,嘴裡咕咕的叫,聽不出是什麽聲音。法蒂瑪不得已,橫臂猛地將老人按在牆上。
“老頭兒,我的團長在問那個小鬼,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兒。”
絲絲紅條從帕爾默身後蔓延,精靈的戰戟離那為首的孩子只有十厘米遠,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顆顆晶瑩的汗水。面前的是,逐漸分散的目光,咬著下唇流了血,雙臂無力的放下。
其他孩子已經哭出了聲,一股尿騷味兒彌漫,房間內,不安、絕望、無助、驚愕、難以置信,那表情刻在孩子們的臉上。
時間仿佛靜止,帕爾默緊緊盯著這將死之人,刃芒越來越近,七厘米,五厘米,三厘米,火焰已經燎起男孩的須毛,弗格斯面目扭曲著,全身瘋狂抖動,如同得了癲癇,卻沒有退後半步。忽然,戰戟半圓掃過地面,男孩的左手邊出現一道有小拇指深的溝渠
“哼, 小鬼,很有想法嘛,想要以你一命抵我怒氣?”
帕爾默搖了搖頭,收起戰戟,找了個小木椅,擦了擦灰,一屁股坐下。法蒂瑪收起了劍,又拿出一袋美食吃著。
“弗格斯,你剛剛說到哪兒了?扎德爺爺,然後呢?”
只見弗格斯兩掌向下伸展,全身大汗淋漓,喘著粗氣說道。
“哈,哈啊,抱歉先生。”
過了幾秒,男孩迅速調整過來。
“扎德爺爺曾是商業區的一個老板,他常常給予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飯食。好久不長,騷亂者將一切毀了。那最初的三十幾人,只有我們四個留下,扎德爺爺..他為了讓我們填飽肚子,只能只能...”
“去當劫匪,去拿那些蟑螂遺留的湯水,入了一足,全身難退?”
“是的。”
“符合那些東西的風格。”
帕爾默扭頭看向一旁,微微光芒從空隙射進來,不知何時,星星都出來了。
“哎,這個木椅我要了,這梁子算結了,弗格斯是吧?我在這裡會呆些時日,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我最近很無聊。”
說著,精靈站起身,拿起椅子,陣陣灰塵,揮了揮手,走到門前。忽然,精靈拋來幾個金閃閃的東西,正好丟到男孩手中,高大的背影擋住了星辰,他微微偏頭。
“我想,你比我更會使用這些東西,你的命運不該如此。對了,我叫帕爾默,安德爾傭兵團的團長。”
說完便離去了。腳步聲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