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庫多,簡稱金幣。
兩千多枚金幣的收入,對於安托利亞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這些錢足以買到足夠多的糧食,讓領民們不會再為食物而發愁。
因此,
考慮到獵犬遷徙的時間實際上是難以確定的。
亞倫甚至顧不得和布拉維斯家族商討一份長期供應協議,便帶著滿載的糧食匆匆返程。
但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哪怕亞倫已然下令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可是當車隊即將進入安托利亞之時,他也依然看見了那道在西南方向升起的狼煙。
“高地獵犬的遷徙提前了。”
亞倫逐漸皺緊了眉頭。
相較於自家領主,年過六旬的亞倫已然經歷過十多次寒鴉之年。所以,他更清楚獵犬群提前遷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此次獵犬的遷徙將會規模更大,數量更多,而且饑腸轆轆的獵犬們將會更加凶猛!
“所有人,提高警惕!”
當亞倫下達命令之時,護衛糧隊的傭兵們早已拿起了武器,隨時準備以命相搏。
他們的家人都在城中,他們的身後就是糧車。
如果自己守護的這批糧食不能抵達荊棘領,那麽自己的家人恐怕難以熬過這個冬天。
或許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伴隨著路旁叢林之中傳來一陣枝葉折斷的聲響,令每一個安托利亞人記憶深刻的黑影逐漸顯露蹤跡。
高原獵犬!
“吼——”
獵犬脊背離地的高度不過一米左右,但那張被鮮血染紅的巨口,卻可以撐開到一人多高的程度,呈現出一種猶如巨蟒吞食羚羊的劇烈反差。
“迎敵!”
哪怕早已年過五旬的亞倫,也在此時此刻抽出了劍鞘之中的利刃。
在場的每一名傭兵都很清楚,猙獰的嘶吼便是高原獵犬即將發動襲擊的前兆,好在眼下襲來的獵犬數量不多,只要拚死一搏,尚有一戰之力。
然而,
相較於崇尚個人武力的傭兵,獵犬們卻更喜歡群起而攻。
以至於不少士兵正用靈活的走位與面前的獵犬以命相搏之時,卻被從身後襲來的猛獸一口吞下,血光飛濺。
“結陣!結陣!”
亞倫奮力躲過從背後襲來的獵犬,大聲的呼喊著。
可守衛糧車的職責限制了傭兵們的活動范圍,哪怕明知道應該將自己的後背交給身旁的戰友,卻也不敢離開自己守衛的糧車半步。
就像紛亂的安托利亞造就了善戰的傭兵,這片貧瘠的土地也讓高原獵犬不僅僅隻以血肉為食。
哪怕是糧食,是野果,但凡它們能咬得動,都會成為眼前這些雜種的食物。
亞倫親眼看著一名傭兵手持利刃,朝著獵犬張開的巨口衝去,用以一換一的方式艱難作戰。
終於,
當在場的傭兵們身上人人沾血之時,從遠處射來的箭矢,給浴血奮戰的眾人帶來了生的希望。
“增援來了!”
地面微顫,塵土飛揚。
從荊棘領城堡一路疾馳而來的騎兵們,在托德的帶領下毫不猶豫地衝入戰場,這才終結了這次回城途中意外的遭遇戰。
“亞倫大人!”
翻身下馬,托德看著滿身帶血的管家,目光之中盡顯擔憂。”
亞倫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兒,身上全都是這些獵犬的血,帶人清點一下損失,我至少把糧食給帶回來了!”
聞言,
托德這才注意到亞倫身後那些滿載的糧車。
“這麽多?!”
他不由得長大了嘴巴,驚歎道:“那些貴族果然有錢!”
清掃戰場,收攏傷員。
當最終的結果送抵萊昂手中之時,陣亡的傭兵們,已成為了牛皮紙上一個個並不起眼的名字。
“陣亡十一人,傷三人,殺死高原獵犬二十三頭,傭兵的遺體和獵犬的屍身皆已帶回。”
亞倫和托德站在自己的領主的面前,如實匯報著此戰的情況。
單從數據上看,貌似高原獵犬死傷更慘重一些。
但一邊是人,一邊是獸,二者又怎能相提並論?
死掉的傭兵哪個不是精銳?哪一個不是安托利亞最為寶貴的財富?
“他們都是在為安托利亞而戰,陣亡傭兵的家屬務必要安置妥當。”萊昂沉聲說道。
如果萊昂定下的出發時間早一點,就不會發生此次遭遇戰,也不會有人陣亡。
但身為一名領主,至少在萊昂看來,就應該知錯改錯但不認錯,況且,又有誰會料到獵犬會提早遷徙?
“明白。”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雖然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但萊昂卻猶覺不夠放心,畢竟米切爾太太此前便是一名安托利亞傭兵的妻子,但卻在丈夫陣亡以後生活貧苦,頗為艱辛。
於是萊昂便又補充道:
“如果家裡有女人,那便讓她們去紡織作坊上班;若是有孩童,則由希梅納家族供養,安置好之後及時向我匯報,以後也是如此,從此之後,這便是安托利亞的慣例!”
以前那是沒有條件,而眼下,月光絨在帕爾馬城俘獲了無數貴族的傾慕,金錢與糧食源源不斷,至少在安撫陣亡傭兵家人的這一方面,自然無需摳摳搜搜。
“您是一位仁慈的領主。 ”
聽聞萊昂的吩咐,托德忍不住單膝跪地。
同樣身為傭兵的托德最能夠體會到遊走於死亡邊緣的艱難,萊昂此舉,恰是為安托利亞的數百名傭兵掃除了心中的隱憂。
“起來吧!”
萊昂平靜地說道。
此事他早就想做,卻始終受限於領地的錢糧而未能施行,既然眼下有了機會,手頭也寬裕了,借此收攏人心自然再合適不過。
“此次多虧了亞倫叔叔,隨機應變,給領地帶來了大量的錢糧,而且還親自提刀手刃獵犬。”
萊昂隨即看向了自己的管家,目光之中頗為欣喜。
“不過……”
萊昂話鋒一轉,接著說道:“錢糧雖然有了,但此次的獵犬遷徙卻規模巨大,無論白天還是夜裡都務必要加派人手巡邏。”
“子爵大人。”
當萊昂聲音落下之時,亞倫仿佛下定了決心,終於開口:
“獵犬群提前遷徙通常意味著規模巨大,數量更多,我覺得,您先前提到過的禍水東引的辦法,可以安排人去做了。”
雖然亞倫此前對萊昂的想法未置可否,但只有先活過這個冬日,才會有資格思索此舉是否會引得友鄰驚詫。
既然眼下安托利亞的形勢不容樂觀,便隻好拉大家一起下水了。
“托德?”
“請領主放心,在下早已安排了身形矯健的好手,並配備快馬引誘獵犬,定然會讓臨近安托利亞的貴族們也體會到獵犬襲城的危險。”
托德點了點頭,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