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襲營之戰
“夠了,”詹姆·蘭尼斯特一把奪下了提利昂手中的酒杯,“從傍晚回來這裡開始,你就一直在喝酒,現在已經是深夜,你還打算喝到明天早上去嗎?”
“我已經大半年沒有沾過酒了,”臉色酡紅的提利昂踩在營帳裡的柔軟地毯上,腳步虛浮地左搖右晃,“今天就讓我喝個痛快。”說完,他打了一個長酒嗝,然後踉蹌著走到桌前,準備再拿一個酒杯。
“我說,夠了!”詹姆用手蓋住了提利昂準備拿的那個杯子。但提利昂卻繞過了詹姆的手,拿起了另一個,然後用酒壺往裡面倒滿了酒,向詹姆做了一個舉杯的動作,再次一飲而盡。
“你在逃避,提利昂,”詹姆見狀便也沒再去搶奪提利昂的酒杯,“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總是要告訴我的。”
“我...”提利昂被兄長拆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是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艾德·史塔克說你們不在黑城堡裡。”詹姆主動提問道。
“我們...”提利昂當然知道詹姆口中的‘你們’指的是誰,他感到喉嚨太乾燥,於是由連忙往嘴裡灌了一口酒。
“他撒謊了是不是?”詹姆也不知道為什麽,情緒突然有些失控,上前抓住了提利昂的肩膀,“其實他在黑城堡抓到了你們,但是他隻帶著你一個人南下,卻把喬佛裡和托曼都留在了臨冬城裡當人質,他們還安全的待在臨冬城裡對不對?!”他搖晃著提利昂。
“原諒我,詹姆,”提利昂沒有去看詹姆那期待的目光,“我沒有返回黑城堡...長湖大戰之後,我們的野人大軍幾乎被史塔克全殲,從長湖返回長城的路上全都是北境騎兵,
我沒有辦法返回黑城堡,只能往南方逃...”他說的都是實話,但實話也讓他感到心虛,於是又補充到,“我承認我當時抱著幾分僥幸心理,因為對方是史塔克大人,我覺得托曼他們不會受到傷害...”
“所以伱並不知道黑城堡發生了什麽?”
“嗯,”提利昂艱難地點點頭,“不過事後我問過史塔克大人,他告訴我,他並沒有在黑城堡裡找到喬佛裡和托曼...”他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補充道,“我覺得史塔克大人沒有撒謊。”
“所以長湖之戰後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你又是在什麽時候落到艾德·史塔克的手裡的?”詹姆情緒更糟糕了,他大聲地追問道。
“長湖大戰之後,為了避開輕騎兵們的追捕,我逃向了南方,在長湖東岸的一處小漁村歇了腳。或許是那些北方人根本沒有想到我會跟著野人的大軍行動吧,他們在搜捕野人殘兵的時候根本沒有單獨打聽一個侏儒的下落。
雖然我當時的打扮很...糟糕,但因為自由民擁有殺死任何新生侏儒的傳統,我最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成功的躲過了搜捕。
那之後我先找到了一艘船,讓他們把我載到了長湖的最南端,然後我一路南逃...原本的行程還算順利,直到我路過頸澤時被一群當地的食蛙人捕獲,被獻給了灰水望的領主。
他們把我當成了一個弄臣...說實話我這個人不太會討人開心,但好在我學的很快,我很快就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弄臣,其實身為侏儒我本身就合格了一半。
總之,我在頸澤待了好幾個月,直到艾德·史塔克公爵的大軍南下,路過灰水望時來到了黎德家族做客,我主動向他表明了身份,請他俘虜了我。”
聽完提利昂的話,詹姆隻覺得呼吸一滯。盡管他早已經做好了面對這個現實的心裡準備,盡管他從一開始也覺得艾德·史塔克不是一個會在這種問題上撒謊的人。但提利昂落到了艾德手中這件事始終讓他保持著一絲期待,期待著艾德是在黑城堡抓住提利昂的,那樣的話喬佛裡和托曼一定也被他一並抓走。
可是現在,這一絲的期待也破滅了。
喬佛裡和托曼離開黑城堡能去哪裡?那可是絕境長城!他們兩個半大的孩子,他們能逃去哪裡?那些野人又會怎樣對他們?想到這裡,詹姆心如刀絞。
“另外...”提利昂等詹姆緩了很久,才再次開口,“我之所以在見到史塔克大人之前都沒敢向黎德家族的人表明身份...是因為我在灰水望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
“很可怕的東西?”
“是魔法,魔法在複蘇。”提利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些許的恐懼。
“魔法?”詹姆詫異地重複了這個詞,在本能覺得荒謬的同時,又想起了學城在去年給各大家族送的信,裡面就提到了學城裡的玻璃蠟燭重新燃起,那可能是魔法複蘇的標志。
“你到底看到了什麽?”詹姆立刻追問。
“他們能和動物交流,他們還...”提利昂說到一半,突然被一個闖入的騎士打斷。
“出事了,詹姆爵士!我們的馬群出現了騷動!”羅蘭·克雷赫伯爵急聲道,他是西境秧雞廳的領主,蘭尼斯特家族最重要的封臣之一,今晚負責營地的守衛。
“馬群騷動?”詹姆看了一眼來者,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提利昂,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戰馬們想發瘋了一樣,在衝擊柵欄,甚至相互撕咬,我抽調了不少值夜的騎兵去安撫戰馬,但依然沒有太大的效果,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要多叫醒一些人...”羅蘭·克雷赫伯爵的話還沒說完。
“敵襲!”營帳外突然傳來了哨兵們的高喊,與之相伴的是號角的聲音。
“敵襲!”
“敵襲!準備防禦!”
“騎兵來襲!”
混亂的叫喊聲不斷傳入營帳,從聲音來分辨,詹姆預計自己的營地至少從三個方向遭到了攻擊。
念及此,詹姆·蘭尼斯特再也忍耐不住,甚至連叫侍從來幫自己著甲都沒有來得及,只是穿著一件鎖甲內襯便拔劍衝出了營帳。
“詹姆爵士。”
“詹姆爵士。”營帳外的守衛紛紛和詹姆打著招呼。
很顯然,戰火還沒有蔓延到詹姆的中軍大帳,但周圍已經是一片火光。
“詹姆爵士,克雷赫大人,提利昂大人。”這時一位值夜軍官正好趕來匯報情況,在帳外遇到了詹姆三人。
“是誰攻擊了我們?北境人?”詹姆連忙問道,不過他隨即意識到自己剛剛問的完全是廢話,除了北境人,他們現在還能被誰突襲?於是他又連忙追問,“敵人有多少人?”
“不知道,”卻不料那個值夜軍官只是瘋狂搖頭,“對方的聲勢很浩大,現在又是晚上,我們根本不知道敵人有多少。”
“這一次正式換俘,艾德就隻帶了不到三千人前來,就算他留在後方的騎兵能全部在入夜前趕到這裡,他們最多也不過五千多人,”羅蘭·克雷赫伯爵用難以置信地語氣說道,“而我們這處營地在匯合了達馮爵士的兵力之後足足有一萬八千人!他怎麽敢主動來襲營的?”
不說等到谷地騎士加入,史塔克公爵至少得等到他自己的主力抵達吧?羅蘭·克雷赫伯爵根本就沒想過艾德·史塔克會在今晚上發動進攻,以至於當馬群出現騷動時他一定時間還將一些守夜的騎兵調到後方去安撫戰馬...
“回去指揮戰鬥!你的責任等今天之後我再向你追究!”詹姆·蘭尼斯特向克雷赫伯爵低罵了一聲,然後轉向身後的騎士們,“你們兩個留下保護提利昂,其他人跟我來。”
詹姆知道在夜晚被突襲的情況下指揮全局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時間帶人奔向了一處戰場,帶領著那些剛醒來的士兵和北方人戰到了一處。
“是詹姆爵士!”
“詹姆爵士來了!”
詹姆雖然沒有披上那身標志性的紅神瓷釉板甲,但眼尖的士兵們還是發現了他的到來。隨著他一進場就接連斬殺兩名北境騎兵,這一處的西境軍隊頓時士氣大振,許多正倉皇逃竄的西境士兵也紛紛停下來,拿起武器重新加入了戰鬥,成功擋住了敵人的攻勢。
但情況較好的也僅僅只有為數不多的那麽幾處而已,戰鬥才持續不到半個小時,整個蘭尼斯特軍營便已經淪陷了一半。
本身蘭尼斯特軍在缺乏足夠守衛的情況下遭到突襲,就有不少人在睡夢中被殺死,而他們被吵醒之後又沒有時間著甲,大都是隻拿起武器就與敵人戰鬥。最可怕的是,蘭尼斯特軍中槍兵的佔比極大,在狹窄的營地中,多數槍兵的武器根本無處施展,他們只能用匕首去對抗北境人的武裝劍。
短暫對拚之後,除去少數有大貴族壓陣或是以貴族常備軍為主的營區,其他營區那些僅僅被征召入伍一兩年的士兵幾乎是悉數潰逃。
北境人在艾德·史塔克的命令下也不對潰軍進行追擊,而是將那些西境大貴族們分割包圍,步步逼近。
貴族軍的抵抗也沒有持續太久,讓他們發現大勢已去後,羅蘭·克雷赫伯爵和特倫斯·肯寧伯爵、等人先後投降。
安卓斯·布拉克斯伯爵被大瓊恩·安柏伯爵一對一擊殺,昆騰·班佛特伯爵死於弓箭手的亂箭之中,達馮·蘭尼斯特爵士在混戰中被黛西·莫爾蒙用流星錘從背後重創,而詹姆·蘭尼斯特本人則在被艾德·史塔克的‘寒冰’擊碎了佩劍之後投降被俘。
北境大軍沒有在蘭尼斯特的軍營中逗留,甚至沒有將投降者全部俘虜,僅僅是帶走了包括詹姆兄弟在內的幾位大貴族以及畢竟傑出的騎士,便匆匆向北撤去。
黎明時分,昨夜成功逃脫的安塔諾·賈斯特伯爵和達蒙·馬爾布蘭伯爵重整了一部分潰軍,返回已經被付之一炬的營地時,卻連北方人的影子都沒能看到。
大勝而歸的北境貴族們返回臨時營地後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始狂歡,但遭到了艾德·史塔克的禁止。在史塔克公爵的命令下,他們需要立刻清點傷亡人數,然後拔營西行,和後方的大部隊匯合,然後對蘭尼斯特駐扎在赫倫堡外的主力發起第二輪決戰,解除赫倫堡之圍,和王領的希琳女王大軍會和。
就在大家都返回各自營帳收拾東西的時候,盧斯·波頓伯爵也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中,找出了昨天那封剛寫完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信,將其丟入火盆中燒了個乾淨。
盧斯·波頓不得不承認,艾德·史塔克是一個比他更合格,也更加大膽的將領。盧斯自己的計劃往往更加的保守...在對付蘭尼斯特的問題上,他想要先襲擊碼頭,燒毀渡船阻止谷地軍隊渡河之後,再以史塔克軍2.5萬人的兵力對抗蘭尼斯特軍3.5萬人的兵力進行決戰。
然而艾德卻抓住了詹姆當前營地中的士兵主要是來自達馮手下的原本在圍攻奔流域的征召新兵的特點,向數倍於己的敵人發動了突襲。
艾德不願意懷疑谷地人背叛,更不會在確定谷地人背叛之前對谷地做出敵對行動,但他會用他自己的方式尋求戰機, 把勝利握在手中。
當然,昨晚的成功還離不開那個澤地人霍蘭·黎德帶來的魔法,這是艾德的優勢...盧斯在心中如此為自己辯解了一句,但隨即又苦笑了一聲,真的離不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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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恩
流水花園是多恩統治者的私人住所,它是一座由噴泉和花園構成的宮殿,位於陽戟城以西三裡格的海灘邊,一條濱海道路將它們分開。
一百多年前,馬隆·馬泰爾親王築起這座花園,作為禮物送給他的坦格利安新娘丹妮莉絲...另一位丹妮莉絲,她是伊耿·坦格利安四世國王和奈麗詩·坦格利安王后的女兒,他們的結合標志著多恩與鐵王座的結盟,以及七大王國的正式統一。
道朗·馬泰爾親王坐在輪椅上,從陽台俯視著花園裡數量眾多的水池與噴泉。而此刻站在他身後推著輪椅的卻不是他的侍衛隊長阿利歐·何塔,而是在史坦尼斯死後便離開了河間地,匆匆返回多恩的南方名將,‘紅毒蛇’奧柏倫·馬泰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