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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之環》第39章 援軍
  一支軍隊,一支敢打勝仗、作風優良的軍隊,不僅僅需要勇武過人、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士兵,更需要負責方方面面的參謀。

  如果士兵和將領是“四肢”的話,那參謀部無疑就是“大腦”。

  四肢不全好歹還能苟延殘喘,但失去了大腦的軍隊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活死人了。

  北境人雖然豪邁,翻譯過來也就是——沒腦子,但這個道理多少還是懂的。康斯坦丁家族的直屬參謀部肯定要比獸人的強,而且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相比於餐廳的那種喧鬧,人聲鼎沸的參謀部卻沒給人一種雜亂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很和諧、很有秩序感。

  在這個不大不小的房間內,並排擺放著五排木桌,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個時而奮筆疾書,時而高聲呐喊的參謀部成員。

  “戰損報告出來了!”

  “武器和盔甲損壞程度輕微的數目是一千三百五十八份!”

  “提審完畢的獸人要盡快交還給金龍商會!那群奸商還在催!”

  “繳獲的獸人兵器馬上送給羅莎琳德大師鑒定!”

  “上頭限三天之內拿出一個對付獁猛象切實有效的方案!”

  .........

  這群人分工有序,秩序井然,一張張文件從他們手中送出,遞給了負責跑腿的士兵們,而這些士兵會將命令傳遞給負責執行的後勤部門......

  他們當然不是北境出身的行政人員,北境也出不了這種擅長慢工細活的人。他們是彩虹人,也就是燕飛煌的班底。

  彩虹,在這個世界並不是一種自然現象,而是一個地名,一個位於聖國海岸線東南部的島嶼國家。

  此地常年被肆虐的風暴所隔絕,周圍的海面無時無刻不在波濤洶湧。完全可以稱得上“外人進不去,裡面的人也出不來”的悲催情況。

  傳言這種極端的環境是由天空之龍造成的,而這條封鎖了人類東海岸線的罪魁禍首,就住在那座島上。

  而燕飛煌和他的姐姐,也就是燕無殤的母親,正是來自於這個與世隔絕的島國。

  那為什麽他們就能出來呢?

  其實環繞著彩虹國的風暴層在每年固定的幾天內威力會減弱一大截,雖然還是有零零碎碎的阻礙,但只要有相應的實力與堅實的船體,再加上一點點運氣,從島上離開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而彩虹國也就是憑借著這個契機,才與其他人類國家發展出了交流的渠道。

  燕家在彩虹國可稱得上是“名門望族”。作為三個最大、最古老的家族中的一員,甚至隱約算是彩虹國的“幕後支配者”。

  可惜這兩位當年的大小姐和大少爺已經徹底和燕家斷絕了關系,一位已然香消玉殞,駕鶴西去;一位正在參謀部的主座上瀏覽著如雪片般繁多的報告。

  當然這麽多的文件他一個人也看不來,此時正有兩個同樣忙碌的身影分坐兩側,給這位真正稱得上是日理萬機的將軍打下手。

  “呼.......”燕飛煌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隻感覺渾身肌肉一陣酸痛,忍不住開始無限想念起家鄉的溫泉來。

  “好想去泡溫泉啊......”

  “嗯?您剛才在說什麽?”一雙尖尖的耳朵從紙片堆中鑽出。

  “哈,小姑娘你是精靈,肯定沒見過溫泉吧!”身為太初關第二負責人的中年男人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各種關於溫泉的回憶從他嘴裡娓娓道來

  “類似於聖國上流階層的那種大浴室,

但燒熱水的並不是木炭,而是來自地底的熱流,再配上幾壺清酒,嘖嘖,那滋味.......”  那張依稀可以看出當年俊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壞笑

  “而且我們那兒還流行混浴,對了!你知道什麽是混浴嗎?”

  “不知道。”精靈少女的人生經歷雖然並非一張白紙,但對於這種異鄉文化確實不太了解。

  “嘿嘿,混浴就是.....”

  他剛想給自己侄子的後備女人普及普及某方面的知識,突然一摞厚厚的文件被摔在了他面前,發出一聲巨響。

  “燕將軍!這些文件都整理好了,還望您過目!”愛妮薇眼眶中閃動著駭人的厲光,加重了音量,一字一頓道:

  “希望您能專心於工作,不要在工作之余搞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見管事的來了,燕飛煌也隻得悻悻地終止了話題,拿起那些紙張愁眉苦臉地看了起來。

  愛妮薇和莉蒂亞是來代替奧菲利亞和古涅幫忙的,那兩人一個去吃早飯了,一個是剛剛得勝歸來,都沒有時間。

  雖然古涅就算是閑來無事也不會來做這些文書工作的........

  而奧菲利亞算是個全能超人,什麽都會,什麽都能做。文書、統計、籌劃、戰術、劍法.......個個都是非常在行,雖然算不上最頂尖,但完成這些工作還是綽綽有余的。

  “我方確認戰死的人數保守估計足有三千兩百多人,而殲敵兩萬人,俘虜一萬多人,敵方還有一萬多人逃離了戰場。”

  燕飛煌眯著眼睛,讀起了那幾頁報告上的內容。

  “繳獲敵方裝備若乾,據初步分析,原材料絕無可能來自極北冰原......”

  “俘虜們也並不清楚這些裝備的來歷,只知道是大酋長‘變’出來的。”

  房間內的溫度隨著燕將軍朗讀的力度逐步降低,一股猙獰的肅殺之氣緩緩地從這個男人身上迸發而出!

  剛剛還在討論“混浴”的不正經大叔外殼迅速褪去,顯露出了太初關主帥、來自東方國度的那久經沙場、鐵血無情的一面!

  “這群該死的畜生!他們自己內部的政治鬥爭居然要牽扯到我們北境!如果我再年輕個十歲非要.......”

  燕飛煌恨恨地拍了桌子一巴掌,咬牙切齒道。

  雖然早有預料,但直到鐵一般的事實擺在你眼前後,你才能真正認識到某些人為了穩固他們自身的利益,會將底線降低,甚至徹底打破到什麽程度!

  他雖有心殺賊,可卻已不是當年的那個衝動少年了,他已然變成了兩個孩子的長輩,康斯坦丁家族的一份子,一位位高權重的將領。

  再也不能憑著“異鄉人”的這個名號而胡作非為、快意恩仇,再也不能殺誰就殺誰,再也不能只顧及自己和姐姐的心情了........

  人生就是這樣,從來就是有舍有得,一加一減,又有誰敢說自己能“什麽都擁有”呢?

  即使是看似無所不能的神明也逃不開這條定律。

  或許他們才是這條定律最好的踐行者。因為他們的眼界超過凡人太多太多,所求甚大,付出的代價也更是不菲。

  當你穩固了事業與家庭後,成熟與穩重就會取代年少輕狂,沉甸甸的責任壓在燕飛煌心間,將他恍惚之間提起的怒火直接摁了下去。

  “呼......抱歉,失禮了。”他有些慚愧地對愛妮薇道歉,因為人家就是個聖國人,還是一個不遠千裡來援助北境的聖國人。

  “您似乎認定了這些裝備是來自於聖國?”

  “哈哈......我可沒有懷疑你們阿瓦隆和亞歷山大,只是聖國的情況你們應該知道的比我更清楚,那些爛透了的主教們為了拉幫結派什麽都做得出來........”

  見自己的心思被女騎士摸了個透,他也隻得尷尬的笑了笑,但並沒有否認自己的懷疑之意。

  “但康斯坦丁大公認定是塞提斯那邊做的手腳。”

  “萊昂他蝸居翡冷翠太久了,沒親眼見過這些的他並不清楚這邊的情況。”他用食指點了點那疊散亂的報告,輕聲道

  “自從幾個月前亞歷山大家族想要代表聖國與我方結盟後,太初關就不允許塞提斯的商隊通過了,更別提將裝備偷偷買給那群獸人了!”

  “也就是說......我們將這近半年內通過太初關,到極北之地做買賣的商隊徹查、篩選一遍.......說不定就能找到幕後黑手?”

  莉蒂亞顫顫巍巍地舉起右手,聲音有些軟綿綿,畢竟她並不是一個擅長提出意見的精靈,這種腦力活一般都是古涅或是奧菲利亞代勞。

  辦公室內頓時變得寂靜如斯,只剩下精靈少女的回音來回飄蕩。

  “額......難道我說錯了什麽嗎?”

  見兩人默不作聲,莉蒂亞忍不住小聲詢問,脖子緊縮,就像是一只等待呵斥來臨的小兔子。

  “天呐!你可真是個天才!”燕飛煌雙手顫抖著在空中虛握了兩下,激動地從書櫃中翻出了一堆檔案,“啪”的一聲摔到了桌子上。

  “有實力且有這個閑工夫來這種鬼地方經商的商隊並不多,全都在這些檔案裡了,咱們現在只需要分辨出哪支商隊攜帶了大批兵器,就能鎖定目標了!”

  “然後再順藤摸瓜,拽出藏在陰影中的幕後黑手!”

  愛妮薇那張一向嚴肅至極的臉上也出現了一個硬繃繃的笑容,輕輕地拍了拍莉蒂亞的腦袋。

  就在這三人“彈冠相慶”,想要趁熱打鐵整理出可疑商隊之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還沒等裡面的人回應,敲門人就推門而入了。

  燕飛煌手下的士兵當然不可能如此無禮,而能做到這點的人除了另外幾位將領外,就只剩下........

  “殿下,您吃完飯了?”

  奧菲利亞緩步走來,微微頜首,掃視了一圈桌上的文件後,疑惑地問道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尋找半年內來回通商的可疑商隊。”

  奧菲利亞何等人也?只聽了三言兩語後就搞清了現在的情況,但她卻並沒有那麽激動,反而冷靜地分析道

  “你們就算找到了那支輸送武器的商隊,那又能怎麽樣呢?”

  她毫不遲疑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戳破了眾人美好的幻想。

  “這些奸佞之人造成的破壞已然成為了客觀存在的現實,我並不讚成現在將本就很緊張的人手用於搜尋一些只不過是‘棋子’的小角色。”

  “可是.....只有這樣才能知道到底是誰.......”

  雖然奧菲利亞說的很有道理,自己內心深處也知道這不過是泄憤之舉,但燕飛煌還是忍不住反駁了一嘴。

  正如少女剛才所提到的那幾點,幕後黑手既然能為這麽大規模的戰爭推波助瀾,那就一定是有很大的能耐,也肯定策劃的極其縝密。

  而僅憑幾支商隊就能追蹤到他的蛛絲馬跡這種堪稱天方夜譚的事, 未免有些太過於理想化了,這種人絕不會在此等環節上露出馬腳。

  這一番話可真是醍醐灌頂,宛如一盆冰水澆在了這三人的熱情之上。

  “而且,在這嚴峻的情況下!我們更不能分心,一定要分清主次矛盾啊,各位!”英明神武的十字軍團長拿起一張戰情分析表“嘩嘩”甩了幾下。

  “據我們參謀部預測,獸人絕不會這麽輕易放棄,下一波攻勢很有可能會持續數天!距離他們下一次進攻還有多久?這場雪還能持續多長時間?三天?一周?咱們現在緊缺的是切實的戰力,而不是幕後黑手的情報!”

  “這次的攻勢感覺就很奇怪,他們只派了五萬人,甚至沒有利用人數優勢將我們拖入持久戰,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問題........”

  燕飛煌一直對昨夜凌晨至今日早晨的這段,類似於“自殺式”的試探進攻抱有極大的不解。

  按理說攻城戰一定會死不少人,但沒有後續的攻城戰就是在給這座“鋼鐵絞肉機”獻上祭品!

  這讓留守在城內以防萬一的燕無殤等人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咳咳......”奧菲利亞有意地咳嗽了一聲,順手將桌上的那疊檔案收入了空間戒指中,隨後又取出了一張金光燦燦的信紙,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地宣布道:

  “汝等北境人有福了!神在人間的化身,尊敬的本篤五世麾下的援軍即將抵達太初關!”屬於少女的淺藍色瞳孔冒出了點點耀眼的聖光

  “屬於人類的聖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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