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魯姆拿過筆記翻了翻。

　　“這也沒有被撕過的痕跡啊?”

　　克諾維把筆記翻到寫滿字的地方，展示給杜魯姆看。

　　“你看看這上面有什麽特別的?”

　　杜魯姆瞪大眼睛仔細看了一會，還是很不解地開口。

　　“不就是寫滿了字嗎?”

　　克諾維把筆記放到桌上，分別用兩隻手手捏住最後一頁寫著字的紙和後面一頁空白的紙。

　　“你用手來摸一摸。”

　　杜魯姆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伸出手去摸了摸，然後有些不確定地說:“寫了字的紙摸起來有些凹凸感，空白的紙就很順滑，這不是很正常嗎?”

　　“杜魯姆，你難道沒有填過教會的報銷單嗎?”

　　“當然有啦，每次用複寫紙都要特別用力……”

　　說到這裡，杜魯姆突然一愣，然後把臉趴到筆記上，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明白了吧?”

　　克諾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寫了字的紙摸起來粗糙，就證明了傑森平時寫字就很用力，而且你也可以看到寫了字的紙上也有很多前一頁的筆痕。照理來說，接著的那一頁空白紙上也應該有之前的筆痕，摸起來也不會和新的一樣順滑。”

　　克諾維從杜魯姆臉下抽出筆記，在他驚訝的目光中，用筆在空白的紙上用力寫了幾個字，然後翻過去，後一頁的紙上留下了明顯的筆痕，甚至仔細看能清楚看出是哪幾個字。

　　“對方很謹慎，沒有選擇直接把整本筆記拿走，而是把寫有內容和後面幾頁有筆痕的都撕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看來他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一點上面的內容，甚至不想讓人注意到。”

　　杜魯姆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麽，克諾維卻依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不過也是因為他的謹慎，反而留下了破綻。也幸好是我，才能那麽快發覺不對的地方。”

　　克諾維說完撇了一眼杜魯姆，卻發現他臉上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崇拜羨慕之情，反倒是有些焦急。

　　不應該啊，難道我這個逼裝的不成功嗎?

　　克諾維心中狐疑地想著，然後看著有些憋的臉紅的杜魯姆說道。

　　“怎麽了?是我說的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只是……”

　　杜魯姆指了指克諾維身前的筆記。

　　“這東西按照規定來說是證物，你是不能在上面隨便寫東西的。”

　　克諾維直接一呆，然後有些僵硬地轉頭看著被自己寫了字的筆記。

　　“你怎麽還破壞證物?”

　　杜魯姆目瞪口呆地看著克諾維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寫了字和後面有筆痕的幾頁撕下來，又仔細清理乾淨了夾在縫裡的小碎紙。

　　克諾維將撕下來的紙折好，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輕咳了兩聲。

　　“你看，我這也證明了是能把紙撕的不留一點痕跡的。”

　　“可你這……”

　　“好了，杜魯姆，不要在意細節，反正這本筆記已經被人撕掉過了，不差我這幾張，關鍵是我們終於找到線索了。”

　　克諾維將筆記收好，對著還是有些遲疑的杜魯姆說道:“我知道和你說了你也管不住嘴，我只希望你在和別人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別給我添油加醋就好。”

　　“我才沒那麽無聊……”

　　杜魯姆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

　　等杜魯姆把鑰匙還給房東，克諾維看著他道:“我剛剛檢查過傑森的工作資料了，

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但既然連他的筆記都被撕走了，想來與之相關的工作資料肯定也已經被對方銷毀了。”　　“那傑森呢?他不會出什麽事吧?”

　　克諾維看了看著急的杜魯姆，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實話實說。

　　“杜魯姆，你要明白，從我們現在調查到的東西來看，顯然是傑森在工作的時候查到了什麽不該查的，所以他才會失蹤。而對方很明顯是不想讓這些事情被別人知道的。而堵住一個人的嘴最好的辦法就是……”

　　克諾維沒有把話說完，但杜魯姆也不是真的蠢貨，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肯定會難過，只是沒有時間來讓你難過了。我們每早一分鍾調查，就能找到更多對方留下的蛛絲馬跡，我想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克諾維看著有些傷心過度的杜魯姆，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過了一會，杜魯姆用手臂擦了擦眼，緩緩抬起頭，眼睛與周圍一圈都有些泛紅，對著克諾維緩緩點頭。

　　“我知道的。只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傑森還有可能沒事，只是被什麽人囚禁起來了，我希望我們還是能以救出他作為首要目標。”

　　“當然，我也希望傑森沒事。”

　　“對了，你說過可能是傑森在最近的任務中調查到了什麽才會失蹤，被撕掉的筆記也剛好是最後面的。那麽應該就是最近的事，我記得你來上班以後我們一般保安官的文件大都是由你批示的，你有印象傑森丟失的文件是哪一份嗎?”

　　聽到杜魯姆突然的話，克諾維沒控制住，臉色大變，杜魯姆看了看他，皺了皺眉頭。

　　“怎麽?我分析的不對嗎?”

　　克諾維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神態，搖搖頭:“不，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只是驚訝於你竟然能想到這裡。不過很可惜，你也知道我每天要處理的文件一大堆，而且都是些很瑣碎的事情，我沒辦法記住所有的。而在我的記憶裡，也沒有關於傑森丟失文件的內容。”

　　杜魯姆有些失望地低下頭，看樣子是在思考些什麽。

　　而一旁的克諾維卻是松了口氣，他確實沒想到杜魯姆竟然還能分析出這些，也好在是杜魯姆，如果是梅爾，光自己剛才那樣的神情，就會讓梅爾察覺到很多事。

　　“走吧，既然已經調查完了傑森的家。接下來我們就去查查他的人際關系吧。我記得，他的個人資料上寫著他的父母也是保安官，只是在在很多年前因公殉職了?”

　　“是的。他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根據教會的規定，他獲得很大一筆的賠償金，而且被教會收養。和我不同，他從小就是作為教會儲備人員進行培養的，是從內部選拔進入治安處的。”

　　聽到這些資料上沒有的情況，克諾維忍不住皺起了眉:“既然是教會內部培養的，他做事又勤懇，怎麽在治安處那麽多年還只是一個一般保安官?連你這個社會招聘進入的都和他到一個職級了。”

　　“其實照理來說， 傑森老早就可以成為能力者，然後申請升職或者調崗了。但他自己不願意，我也很奇怪這一點，問過他，他只和我說他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克諾維用手摸了摸下巴，看來這個傑森還真是個很奇怪的人，一邊勤於工作，一邊又安於現狀而拒絕高升。不過這也難怪，能和杜魯姆這朵奇葩成為好朋友的人，多半也正常不到哪裡去。

　　“資料上只有直系親屬的情況，杜魯姆在城裡還有別的親戚嗎?”

　　“沒有了，畢竟如果還有的話，當初他也不會被教會收養了。”

　　“那倒是麻煩了，沒有親屬，我們只能從他身邊的人開始調查，可好像除了你我們也不知道還有誰和他比較親近。”

　　“呃，傑森平時有些孤僻，我也不知道他還有哪些朋友。只是，他有一個女友，我還去找過她，只是她說他們已經分手了，他也不知道傑森去了哪裡。”

　　克諾維聽到杜魯姆絮絮叨叨的話，眼睛一亮:“哦?你知道他前女友在哪?”

　　“傑森和我說過他前女友在鵜鶘餐廳當服務員，我當時過去打聽了一下就找到了……你去哪?”

　　杜魯姆說到一半就看到克諾維開始往前走。

　　“當然是去找他前女友調查問話啦。”

　　杜魯姆小跑著跟上:“可我已經找過她了。”

　　“你還來傑森家看過呢，不還是把線索給漏了。”

　　克諾維看了眼手表，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趕緊跟上，運氣好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蹭頓午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