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諾維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林萊屍體，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沒有想到林萊最後竟然會真的自殺，雖然自己也曾經妄圖用言語引誘他，但林萊的冷靜讓他不得不放棄這種幻想。

　　可謎僅僅是拋出了幾個問題，林萊就仿佛徹底崩潰失智一般，直接擁抱了死亡。

　　甚至直到最後，克諾維也不知道林萊本來的長相到底是怎麽樣的，也許連林萊這個名字也不是他自己的。

　　和林萊接觸的這些時間，克諾維現在的感覺就好像那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自己一直在被林萊戲耍，連他最後自殺，都帶著一絲愚弄的味道。

　　林萊用克諾維的分身殺了自己，這對克諾維來說是最荒謬的落幕。

　　林萊屍體周圍的灰霧突然湧動起來，將他整個纏繞了起來，等到灰霧的翻騰停止散開，林萊的屍體和血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象。

　　克諾維不再去看原本躺著林萊屍體的地方，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謎行禮致意。

　　“偉大的謎，我很遺憾，您沒有得到您的第三個信徒。”

　　“遺憾?不，我沒有遺憾。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這個選擇我很滿意。”

　　克諾維身體一顫，想到林萊死後謎說的“有趣”二字，果然如自己想的一半，謎根本不在意所謂信徒的生死。

　　“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雖然他是個瘋子，可也不應該這麽輕易就會選擇自殺。”

　　克諾維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神墮已經在他身上發生一段時間了。他的精神本就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只是有趣的是，他自圓其說的妄想竟然遏製了他的崩潰。”

　　謎伸出手，手上漂浮著完好的78號封印物和林萊的黑色戒指。

　　“他的精神就像這兩個東西一樣，表面上看起來完好無損，實際上內裡已經脆弱不堪。”

　　謎對著手上的兩個封印物輕輕吹了口氣，它們立刻碎裂開來，然後化作了粉末，就這麽消散了。

　　喂喂，那是要還教會的東西，不會要從我工資裡扣吧?封印物的價值會是多少，不會要我一輩子打白工吧?

　　看著完好的78號重新出現，克諾維先是一喜，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有些抓狂，腦海中控制不住地出現這些念頭。

　　“不過到最後，也不能說他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了，畢竟他還是堅信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這才是最讓我感到有趣的。”

　　克諾維細細想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一切，確實如謎所說，林萊雖然選擇了自殺，但並不是精神崩潰的自殺，而是要用自己的自殺來證明他是對的。

　　誇張些說，林萊用自己的死戲耍了對他很有興趣的謎，用自己的死告訴他，他就是個偽神，而自己才是掌握了真實的人。

　　林萊連神都敢愚弄！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在腦子裡，克諾維就低下頭，不敢讓謎察覺他的異樣。

　　“還有你。”

　　謎將目光投向克諾維。

　　“雖然剛才我對林萊說你有可能是在騙他，但我也有些好奇你說的另一個世界。”

　　克諾維心頭一震，硬著頭皮開口:“偉大的謎，如你所說，那只是我為了拖延時間而在騙他，根本沒有什麽另外的世界。”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讓謎知道他真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畢竟他無法想象知道了真相的謎會做出什麽事。

　　“哦?是嗎?”

　　謎的聲音仿佛給克諾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克諾維全身瞬間被汗水浸透，整個人也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算了，如果這麽簡單就知道真相有些太過無趣了。”

　　謎搖了搖頭，克諾維才感到身子一松，大口大口喘著氣。

　　“我只希望，將來的你能帶給我遠超今天的樂趣。”

　　克諾維調整了一下自身的狀態，對著謎恭敬地彎腰。

　　“遵從您的意願。”

　　然後克諾維直起身，還是忍不住開口。

　　“偉大的謎，不知你可否將78號封印物……”

　　他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難道要一位神賠付自己一個凡人的損失嗎?

　　“與之前只是將你的意識拉來這裡不同，這次我是把你還有他完整地拉過來，而且你們之前還處在另外一個封閉空間，這對我來說也不容易。我也是借助了你手上的小東西才做到，只不過它沒有承受住我的力量破碎了。”

　　謎沒有要怪罪克諾維的樣子，緩緩開口。

　　“它身上的力量權柄並不屬於我，我也沒辦法讓它複原。”

　　聽到謎的話，克諾維不禁有些失望，開始思考該怎麽和教會交待，包括已經死了的林萊也是，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說法，畢竟他不能透露出謎的存在。

　　同時，他在心中給謎的逼格偷偷降了一個檔次，畢竟沒想到只是拉人還需要借助外力，克諾維暗搓搓地想道。

　　“不過，既然是我的原因造成了你的損失。我也可以給你另一些補償。”

　　謎緩緩伸出手，對著克諾維一指。

　　一個光點從謎的手指飛向還沒反應克諾維的眉心，克諾維眼神先是迷茫，然後恢復清澈，最後布滿了驚訝的神情。

　　他發現自己獲得了新的能力，但詭異的是，這個能力竟然就是林萊使用的思維混亂！

　　“他死後，他的能力原本應該會到對應神身上，只是在這個空間裡，沒有我的允許，什麽東西都無法隨意進出。”

　　謎對著驚訝不已的克諾維慢慢解釋道。

　　“與其讓這些力量白白回去，不如就給你作為補償吧。”

　　聽到謎竟然還能一定程度控制其他神的力量，克諾維又默默將謎的逼格重新抬了上去。

　　“那麽他另外一個分身的能力……”

　　如果謎願意將這個能力也賜予自己，自己就擁有了四種能力，距離邁入超凡只有一步之遙。所以克諾維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

　　“你很貪心，不過這也很有趣。”

　　聽到謎的回答，克諾維有些汗顏。

　　“你的意志力和精神力雖然很不錯，但同時擁有三種不同神的力量已經是你現在的極限了。而且，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分身的能力。”

　　更適合?是守墓人嗎?克諾維心中升起疑惑，不過聽完謎的解釋，他也明白要適可而止，他可不想讓神墮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明白了，感謝您的恩賜。”

　　“好了，既然沒有別的事了，那麽你就回去吧。”

　　聽到謎要將自己送回去，克諾維連忙出聲道:“偉大的謎，請稍等一下。”

　　見謎沒有將自己馬上送走，克諾維暗自松了口氣，直接這樣回去他可沒辦法和教會交待清楚。

　　“偉大的謎，我需要放一些血出來，等會請在我快要昏迷過去時將我送回原來的地方。”

　　謎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克諾維伸出手，再次將那把小刀複製了出來，然後看著原本戴著78號封印物的手腕，一咬牙，狠狠地割了一刀。

　　鮮血立刻噴湧而出，劇烈的疼痛感讓克諾維無法再集中精神，手中的小刀也隨之消失。

　　克諾維控制著自己的自愈能力，不讓傷口過快愈合，這段時間一直帶著78號封印物，不斷吸血的過程中克諾維也等於是在無意識的使用自愈能力，這讓他的自愈能力比之前強上不少。

　　等到因為失血過多而造成的暈眩感逐漸變強，克諾維才放開對自愈能力的限制，手腕處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而頭暈目眩的克諾維也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已經回到了剛下馬車的地方，面前就是原本任務目的地的公租樓，只是馬車和厄菲多格他們早已不在原地。

　　克諾維終於支撐不住，倒地昏了過去，失去意識前，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該死的梅爾，要是我醒來以後還在原地，我一定支持姑奶奶讓她的軍團替換掉你的治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