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蘭克林,白夜之王,
一直沒有意識到生活在夢裡,
直到那一天,一位演員在台上
無聲地再現了他的癡心與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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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塔,頭痛好點了嗎?”
“沒有,還是一如既往,還是那些東西,指環,長槍,還有……那隻怪物……噴著黑火,遮天蔽日……”
“……”
“小娜……”
“嗯?”
“我夢到我的爸爸了。”
“啊……這還是你第一次提起來。”
“是嗎?原來我從來沒說起過我的家人嗎……”
“我出生在炎國,和烏薩斯相鄰的一個國家,有著極其古老的歷史。我的父親,我曾經聽過……他是維多利亞的王族,德拉克。你知道德拉克嗎?”
“知道,泰拉最傳奇的種族之一。千年前,神族消失的下一個時代,也就是邪魔尼德霍格肆虐的時代,第一位德拉克帶領著人們,短暫地戰勝了邪魔,將其趕回遙遠的北原。但是他本人也被黑火所傷,不得不退居二線,在大地上建立起長長的防線,也就是今天的維多利亞。”
“所以……我看到的是……”
“是的,我猜,那是來自你祖輩的記憶。”
“……無所謂了……”
“嗯……”
“我的父親,就是來自維多利亞,因為某些原因,他來到了炎國,和我的母親結合生下了我。在我記事的時候,我最盼望他工作完,過來和我一起玩,一起吃飯的時光。”
“後來,我的母親生了一場大病,我的父親心急如焚,每天都在尋找治療的辦法。後來他找到了一種藍色的法術,雖然治好了我的母親,但是也是從這時開始,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害怕。”
“直到有一天,他消失了。”
“……”
“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其實……我還是有點不理解,為什麽為了母親,父親可以犧牲這麽多。”
“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開始理解了……”
“小娜。”
“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啊?”
“抱歉抱歉,我就隨便問問。”
“這種感覺,還是要你自己去探索呢……”
“我只能告訴你,當你遇到你喜歡的人,你會從心底地想去跟著他,守著他,為他付出一切。”
“就像……白晝追逐黑夜。”
寒風呼嘯。
大雪皚皚。
即便是嚴厲如愛國者也不得不同意塔露拉的意見,暫時放棄了今日的行軍計劃,軍隊在一個小山頭邊駐扎下來,霜星在山頭的另一邊休整,防止有敵人從另一個方向突襲。
“我還是沒搞懂,為什麽要去庫倫城?還有,一個俄……烏薩斯的城市為什麽叫庫倫城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布萊克合上一本烏薩斯歷史書籍。
“庫倫城……我聽老師說過,是為了紀念一位偉人,好像叫什麽……克倫列夫·庫倫。我記得,雖然他是從維多利亞還是米諾斯那邊來的,但在烏薩斯這塊長大,後來參與了政治,以一己之力帶動了烏薩斯當時頹廢的經濟。讓其一躍成為當時的經濟強國。因此以他的名字命名烏薩斯建成不久的新動力城。啊不過我的歷史課成績一直很差,羅賓先生您就聽聽好了。”
塔露拉剛提到“克倫列夫”的時候,
布萊克就笑得前仰後合。好家夥,他以前一直在想這位黑幫大佬如果從良會是什麽情況,結果現實還真就給他了一個生動的例子。而且他本來還在想有沒有可能在這裡遇到自己世界的熟悉的名字,這下好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敵意又少了好幾分。 克倫列夫嘛,老朋友了,在布萊克的世界裡,作為王神的第一任繼任者,卻在一個叫“藍色社會”的世界級黑幫組織做領袖,一直和布萊克所在的聯盟保持亦敵亦友的關系。
塔露拉也沒搞懂他到底在笑什麽,但還是繼續說下去:“愛國者先生和我之前討論過,如果只是以小股部隊在龐大的烏薩斯做感染者的解放,那不僅效率低下,而且沒有一個根據地,後勤問題也將一直困擾著我們。而且,我們現在有了一定的基礎,需要開始邁大步子,尋求更大的影響力了。”
“因此,我們將進攻庫倫城。”
“按目前的情況來看,庫倫城有幾大優勢:新能源的應用,這種新能源不僅穩定,而且供能極其持久,在新技術的加持下,運轉效率超越了烏薩斯最大的城市切爾諾伯格。最重要的是,這座城市目前除了駐守的衛隊基本還未入住百姓,我們可以更好的施展身手,真要對城市造成什麽太大的破壞,我們也有一些熟悉城市建築的感染者助手可以幫忙。”
“原來如此,還算是一個不錯的策略。”
布萊克聽完塔露拉的講解後,又想起一件事:“話說今早好像有人退出了?”
“是啊……我認為,這是他們的自由,應該給予尊重。再說,說不定他們也會將整合的理念傳播到更多地方也說不定呢?”塔露拉在寫著什麽,一邊答一邊寫。
“話說回來,你在寫什麽?”布萊克來了興趣,湊上前想看看。
“???別看!羅賓先生!”塔露拉整個身子差點彈起來,紅著臉趕緊把紙給藏起來,“只是一封信!”
“哦哦哦,抱歉,我以為是計劃什麽的。”布萊克舉起雙手後退。
隨後他拉開帳篷:“我去看看葉蓮娜那邊怎麽樣吧,今晚你也早點休息,最近行軍確實有勞你了。”
狂風一直沒有減輕的跡象,每一抹飛雪仿佛刀一般割著行人的臉。
在這風雪中,兩個士兵一邊守夜一邊閑聊。
“今年的雪可真大,往常這個時候只是天氣冷呢。”
“就是。”
“哎,你還記得前幾個月新來的那個黑家夥嗎?”
“那個和首領還有你們大姊有一腿的那個?”
“什麽有一腿呢?說話注意點!”
“開玩笑的,他挺強的啊,俺還記得那個時候想向俺最愛的女孩寫封情書,可奈何俺不怎識字,結果那個人就直接洋洋灑灑的幫俺寫了一封,下周那個女孩就回信說想嫁給俺了,當時給俺高興的啊……”
“就你這文化水平……還說得出‘洋洋灑灑’……而且對你這麽好的人,你就評價他說‘有一腿’。”
“能別再提了嗎……俺文化本來就不高,說話都想到啥說啥的。”
“……你聽到了嗎?”
“烏鴉叫?”
“這裡怎麽會有烏鴉?”
“咦?這裡的雪怎麽……”
“快退後!!!!!!”
“什……”
“他來了,他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俺被什麽東西給刺穿了!!!!”
警報大作。
塔露拉立刻衝出帳篷。
“怎麽……可能?”
她瞪大眼睛,看著不遠處的山頭上,黑色的雪裹夾著的閃著紅光的影子。
皇帝的利刃。
大劍瞬間出鞘,周圍的雪飛速融化,甚至她的周圍仿佛形成了一堵空氣牆,雪花只能在牆外飄落。塔露拉熟練地端平佩劍,劍尖朝向對方。
“公爵之女……”
“吾等,奉命前來履行科西切公爵的遺志……”
低沉的長吟如同死神的呼喚。
在場的士兵們開始動搖起來,低聲的討論在彼此中蔓延。
“誰的女兒?”
“他好像說了公爵的。”
“公爵是什麽?”
“這你都不知道?一個烏薩斯狗官的稱號。”
“看來,汝為了混入這些雜魚的裡面,連名譽都可以舍棄啊……”皇帝的利刃淡淡地說。
“挑撥也要看人,劊子手。所有人共同的事業與我的身份沒有關系。”塔露拉毫不留情地回應。
皇帝的利刃並未理會塔露拉,只是看著自己執刀的手,自顧自的感歎。
“也罷,對於有辱陛下名義的存在,吾等也不會手下留情。”
渡鴉的聲音。
“你們的劍,脆弱至此,正如你們的意志一般。”火光一閃,第二個利刃。
慘叫聲。
“……”一聲爆響,第三個利刃。
肉體砸地的聲音。
以及……山一般的響聲。
大雪中,巨大的影子逐漸浮現。
“只有三個皇帝的利刃嗎……也就能和我勉強一戰。”
愛國者。
“你們……就是這麽保護領袖的嘛?”他低吼著,所有士兵如夢初醒。
“保護領袖!!”盾衛小隊長大吼著,立刻和隊友圍住塔露拉擺好架勢。
“不!!!”塔露拉同樣吼著,劍尖稍抬,仍在對準利刃的方向。
“不......保護戰士們!”
“只有活著才能做些什麽,要是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活下去!”
“我沒想到願意成為怪物的人還真不少。”霜星冷哼一聲。
“你看,成為這種家夥,只要舍棄某些‘不必要’的代價,就可以擁有萬人渴求的力量,甚至穿著連我都有點喜歡的鎧甲。”布萊克說著,一邊壓低重心,“所以……”
他們和雪怪小隊背靠背,面對著一前一後兩個利刃。
“……想成為怪物的人,自古以來就不會少……”
其中一個利刃發出即將進攻的嘶吼,仿佛在這盔甲中的,早已不是一個人類……
第一個利刃靜靜地站在山頭,盯著塔露拉,似乎一切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有趣,十分有趣。”
“這與公爵所預見的完全不同。”
“甚至可以說,令吾等失望,北原感染者的……領袖。”
“我不是什麽領袖。”塔露拉冷冷地說,她所踩著的地方,雪上燃著可怖的火焰。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感染者。”她腳底一蹬,盾衛默契的舉起盾牌,塔露拉借力彈跳,劍鋒一轉,朝著皇帝的利刃突劈砍了過去。
黑色的雪突然聚在皇帝的利刃的身邊,形成了一個護罩,塔露拉的劍與皇帝的利刃的盾碰撞,爆發的氣浪席卷了整個小山。
愛國者想上前幫忙,卻被另外兩名皇帝的利刃包圍一前一後。
“讓開……”愛國者冷冷道。
“純血的溫迪戈……”手持長劍的皇帝的利刃輕輕歎息,“選擇站在陛下的對立面,真是可惜。”
手上的長劍冒出火光。
“你們到底想要什麽?”塔露拉揮出數劍,腳下的淺草應聲悉數燒盡。
“吾已經強調過了,履行科西切公爵的遺志。”
“又是那個愚蠢約定?”塔露拉反手持劍,向利刃的方向展出一道火焰劍氣,試圖用法術找出對方的破綻。
“……愚蠢?這就是汝在野外,和這些低賤的感染者廝混在一起而產生的想法?”利刃的護盾散開,化成了黑色的渡鴉,將劍氣的威力抵消。
“這麽說來,經過這麽長的時間,汝……對於這些感染者,產生了強烈的信賴感。”
面對已經有點喘息的塔露拉,利刃依舊保持著收刀的立正姿態,輕松地仿佛只是在散步。
“但,汝認為,感染者對汝的信賴,即便是彼等了解汝之身份後也會存在嗎?”
“還是說,在不信任汝這充滿謊言之人這一點上,彼等的態度與吾等的將會變為一致?”利刃並未采取攻擊,只是在靜靜的觀察,並放出謎語。
“謊言嗎……這種話從一個劊子手口中說出來,還真是有點諷刺呢。”塔露拉大口喘著粗氣,並擠出一個勉強的,嘲諷的笑,“在這裡,所謂的國土內,沒法用那招的話,會不會讓你們覺得束手束腳的?”
“汝,變得十分能說會道呢……”利刃沉思了一會,輕聲說。
“這或許,是汝在離開皇宮之後,最大的成長了……”
“但很遺憾……”
利刃突然出現在塔露拉的面前,塔露拉本能地想舉劍格擋,卻被利刃一個橫掃掃中腿部,跌至半空中。
“唔呃……”
“現在的汝,距離公爵的期望……真的還差很遠……”利刃對準塔露拉暴露的頸部,接上一手刀
利刃突然收手,黑紫色的魔彈穿過上一刻利刃手刀的位置,塔露拉立刻反應過來,在半空中轉身,將大劍插進地面,以大劍為軸施展旋踢逼退利刃。
“過了那麽久,我都差點忘了我也算個公爵呢。”布萊克微笑著,保持著魔力彈的手勢。
“我勸你還是走吧,你的同伴都撤了,就剩你一個未免也太尷尬了。”
利刃的注意力轉移到布萊克身上。
“……世界樹的使者……果然名不虛傳。”利刃低聲道。
布萊克的笑容消失了。
“現在,離開。”巨人站在塔露拉的背後,仿佛一面堅實的後盾,支撐著塔露拉的身軀。
“……”利刃打量起了眼前的愛國者。
沉默。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來,傳說真的不止於傳說。有意思。”利刃開始轉身,“公爵之女,汝與汝之夥伴確實……不可小覷,看來是吾等失策了。”
“但別忘記,吾等的警告,從不是修辭。”
在霜星的冰雨砸到他頭上前,利刃便化作群鴉,消失在大雪中。一時間,小山上回響著死兆般的鴉鳴。
愛國者警惕的盯著利刃消失的地方,仿佛他還會從這裡出現一般。
“沒事吧。”布萊克上前扶著塔露拉。
“嗯嗯,謝謝,羅賓先生。”塔露拉輕輕回應,身子一軟,將身體托付給布萊克。
“喂喂……別這樣吧,這麽回去影響多不好。”布萊克嘴上這麽說,手上還是立刻脫下風衣蓋在她身上。
這突然的一倒也不知道是誰佔便宜……
“沒辦法呢……我的法術殺傷力大,但消耗也大。”塔露拉在布萊克的懷裡虛弱而有些撒嬌地說。她確實沒在誇張,僅僅幾分鍾的戰鬥,小山周圍幾百米的雪全數融化,同時整個小山幾乎被燒得焦黑。
但問題是她還像隻小貓一樣,裹緊大衣,在布萊克懷裡蹭了蹭,舒服得輕哼起來……
“咳咳”霜星醋意滿滿的咳聲打斷了他們的聊天,她剛想繼續說什麽,愛國者打斷她。
“葉,做得好,能逼退兩名皇帝的利刃,放眼整個烏薩斯也不會超過十個人能做到。”
“唔……因,因為,有……布萊克,的……幫助……”霜星也難得不知所措一回,平時耷拉的小兔子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愛國者的紅眼睛明顯的眯了一下。
這關系越來越亂了……布萊克很想有隻手捂臉……
“咦?盾衛大哥?你們這是?”回到營地後,霜星轉移到所有的小隊成員都轉向塔露拉這邊。
“……這就是……你們展現的忠誠嗎……”愛國者仿佛早已看出了什麽,低聲喝道。
“不不,我們當然了解領袖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是……”盾衛隊長連忙解釋,“那些家夥,說的是,真的嗎?”
“你們到底在想什麽?出身……”霜星連忙反駁。
“是的。”塔露拉簡單回答,她的神情隱藏在短發的陰影中。
霜星知趣地閉嘴。
“正如你們所見,我是科西切公爵之女,一個貴族的繼承者,還有什麽問題嗎?”塔露拉緩緩的抬起頭,眼神淡漠。
“如果需要我道歉的話,我會道歉,這的確是我的問題,我曾天真的以為,隱藏身份,甚至忘記它,就可以獲得平等的與你們共處這樣的機會。但很明顯,我錯得離譜,我的身份終究會如同幽靈一般追上我……如果各位能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我會好好珍惜,今後對你們坦誠相待。”
“領袖……”愛國者低語。
“愛國者先生,請別這麽叫我了,現在的我,不配你們的尊敬。”塔露拉將腦袋別過去。
“如果沒有什麽問題的話,各位早點休息吧,明天小浮士德的訓練課程不要忘了。”
“小塔!!!”阿麗娜衝出帳篷,卻看到塔露拉……在布萊克的懷裡,睡的正香。
“如果你想朝我發泄憤怒啥的,等我把她弄上床可以嗎……不不不是,就真的就只是放上床!!……”布萊克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阿麗娜愣了一兩秒,隨即捂嘴輕聲笑起來。
“我應該感到高興,小塔終於有一位值得交付的人了。羅賓先生,你要對小塔負責哦!”
“我不是,我真沒有……”布萊克真沒手捂臉了……一直試圖保持的貴族風度此時也碎了一地……不帶這麽白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