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天以波挪多澤踩到樓梯上的蠟燭滑倒,小男孩發出放肆的狂笑聲開始,飛快的過去。
祭祀已經發出了全部邀請,應約要前來的人數還算領他們滿意。涅塞便一直呆在破滅教堂幫助開辟周圍的荒地,以提供容納足夠多人的集會場所。
雖然因為教義的緣故不必太講究,可工程量實在有點過大——法術有時候並不如錘子和鋸子方便,尤其在精神越來越無法集中的時候。
還有那些毀滅風格的裝飾,&nbp;&nbp;實在令人頭痛。
教徒們幫不上什麽忙,他們不但人數有限,還往往有各種殘疾——這是他們把肢體獻給破壞神的緣故。
“不夠可怕。”“太溫和了。”“無法凸顯破壞之手大人的威風和您的威風”。祭司不久後便回到教堂,對他畢恭畢敬,但也沒少提出意見。
涅塞花了一整天時間擺弄骨頭片和骷髏,偶爾假惺惺的念幾句頌詞,&nbp;&nbp;把蝙蝠翅膀和蜥蜴血灑在集會所四周,心中塞滿了嘲笑伊佛滅的想法。
手指抽筋,太陽下山之前,&nbp;&nbp;他們總算在爛泥和白灰中布置好了場地。
“其實按照您的力量,可以直接在地上打一個又酷又恐怖的大坑。那樣只需要一秒鍾。”破滅祭司總結說。
涅塞坐在被風一吹就嘎哩嘎啦作響的骷髏王座中揮揮手,無力地讓他一邊兒去。他懂個屁的力量?
“破壞之手在上,明天見。大人。”
祭司對他行匍匐禮。“您還要在這裡呆一會兒?”
“明天儀式開始之前,我都會在這兒。”
中午吃的腸粥在胃裡翻卷。
無論如何,他已經下定決心,這是他呆在瑟莫蘭的最後一晚。
離守物之子的降臨日期越來越近了,他需要盡快動身前往月落之地的炎窟。
明天他就會完成召喚破壞之手的儀式,雖然實際上它早已最初的意圖差的太遠。
完成儀式後,他可以徹底洗刷在瑟莫蘭的嫌疑,贏得聲望,還有……其他一些重要的事情。也許能獲得個正式的落腳之處。他剛剛熟悉這地方。
這是個絕妙的諷刺,他明天就會離開這裡,不需要它們了。
至於變複之心,他決定隨它去。誰知道它什麽時候完成?會為他們帶來好處還是壞處?
如若它趕得上的話,&nbp;&nbp;那就趕上好了。趕不上的話也沒必要強求。仔細想想,這有特別大的必要嗎?
他已經看輕了它。
這次前來獲得的有關無羽者的情報已經足夠了,日子像醉漢歸家時一路留下的嘔吐物一樣長。以查因特很快就會來到,&nbp;&nbp;他會做出分析考量,和正確的判斷。
月落之地的約定和以查因特的相會是必須做首要考慮的,他並沒有其他私心,並沒有想逃避什麽。
並沒有。
光影晃動,涅塞意識到破滅祭司又回到了他身邊。
他還帶著一個全身籠罩在黑鬥篷下的人。祭司已經乾巴巴的像缺水的仙人掌,那人甚至比他還瘦小不少。灰白地面上拉出兩道細長的影子。
涅塞瞧了一眼,鬥篷下是張可怖的臉,右半邊臉應該是被火燒過,像燉菜一樣爛,左半邊臉尚可看出是個清秀稚嫩的少女,不過十三四歲。
祭祀推著她,少女柔弱地撲坐在地,蜷起一條腿,神色灰暗。鬥篷的下擺露出一個木棍被磨損了的頂端,那是她的另一條腿?
“做什麽?”
“明日儀式的貢物。”祭司道,“使徒大人今天在這裡過夜的話,她會服侍大人的。”
涅塞心中湧起一陣嫌惡。
“這家夥走路都困難。”他不動聲色地說,“她已經把太多奉獻給破壞神了。”
“因此說明了她的虔誠。”破滅祭司道,&nbp;&nbp;“足夠殘破,因此才心懷毀滅。如果大人能容忍她在身邊呆一晚的話,&nbp;&nbp;她會更具資格,更能吸引破壞神的注意……”
“我何須這些?”
涅塞冷笑,“破壞之手明日必會出現。我已完全領會他的神諭。而你怕是有許多誤解。現在給我滾。記住,破壞神不希望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祭司面露惶恐,張了張嘴。
“滾!”
“破壞之手在上……”祭司已經一溜煙小跑遠了。
女孩兒仍在原地,像個壞了的布娃娃一樣垂著頭。
“回去吧。這裡不需要你。”
涅塞站起身,揉了揉額頭。
他真是忘記考慮這件事。各種宗教儀式中教徒的血肉祭祀是流行的手段。破壞與毀滅的教派自然不例外。
但接觸伊佛滅和希琪絲後,他發現這完全是種愚蠢的獲取關注的辦法。
鮮血有時是有用的,可以攪動能量,以及集中精神力的指向,但還有別的方式。殘忍的極端行徑則只是嘩眾取寵,要麽是所謂“神”的惡趣味,要麽源於他們內部的攀比。
“我只是順應人心。”這是伊佛滅所說的,“如果連治療領域的神都需要血肉祭祀,我所控制的破滅教派卻對教徒懷柔以待,誰會信?
我必須殘酷的對待他們,他們才知曉在我的庇護下,能擁有同樣殘酷對待敵人的力量。”
這句話根本不像他的語氣,他哪裡明白人心呢?涅塞懷疑這是伊佛滅在複述誰的話。
“我沒處可去。”
涅塞半個身子已經轉入教堂的內室,才聽得背後的少女用細若蚊呐的聲音說道。
他知道沒處可去是什麽意思。
甚至沒必要細問。
“你也是施術者吧,還是學徒?回你平時住的地方。明天不要來了。我會跟祭司說明白。”
“我就住在這兒。我的生命將歸於破壞之手。 獲得完全的淨化和寧靜。”少女低聲道。
淨化,寧靜。這句話顯得如此荒謬。她的信仰讓他感覺荒謬。
伊佛滅曾經是遊蕩惡魔,這樣的惡魔還有很多。若是他不偽裝自己,只會在人間人人喊打。另一方面,他是個失去妻子,沉浸在憂鬱中的病痛者。僅僅是這樣。她的奉獻根本沒意義,甚至可笑。
“破壞神不會想要你的生命。”涅塞最終簡短答道。
“那您呢?您能幫我……帶上我……”
“不行。”
“是您拒絕了我。還是破壞之手大人拒絕了我?”
“神諭中沒有你奉獻的必要性。做點別的事吧。”
他離開了。言盡於此,他希望她能明白。明日就是儀式。不能在這時候留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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