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凝哲再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依舊處於黑暗世界之中。

過載的陣法已然爆發，強大的力量充斥著整個世界，然而位於地面的他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所有的力量都被人為引導到了若陀龍王的身上。

精細的力量操控再加上若陀龍王那龐大的身軀，完成這一幕似乎並不困難。但同樣的，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魔神及其以上層次的生物。

“老爺子...是你做的嗎?”

凝哲逐漸回過神來，他晃了晃腦袋，似乎還有些眩暈的感覺停留在腦海中。

恍惚之中，他好像重新見到了失聯已久的克萊蒙斯和雷電真。而這兩位神明已經隨著他的精神空間消失許久了，自從開始調查層岩巨淵異象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與這兩位住在他精神空間裡的神明交流過。

可是...

剛剛的那一切是如此的真實，如果不是他們，這世間還有誰能夠在過載的陣法爆炸中幾乎沒有誤差的將他救下?

——沒有回應。

凝哲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空間，他的確已經能夠再次進入其中。但遺憾的是，空間中仍有一片灰蒙蒙的地方是他無法企及的，而他記得那片地方正是雷電真之前建造的那座閣樓的位置。

幾息之後，凝哲將思緒從精神空間中剝離了出來，重新看向黑暗世界。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若陀龍王的確已經被過載的陣法能量所束縛在了其中，其龐大的身軀根本無法進行規避——但相應的，等到黑暗世界徹底消融之時，陣法的力量也會隨之消散。

屆時，龍王還是會出現，並且是出現在提瓦特大陸上。

“...這算是某種修正嗎?陣法是由我親自驅動的，照理來說除了我之外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擁有更改權限的能力...除了你，老爺子。”

“可如果是你，為什麽至今還不願意出現?能夠掌握如此強大力量的你，沒有任何理由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這不合理，絕對不合理。

憑著自己與老爺子十多年來的朝夕相處，凝哲敢斷定克萊蒙斯絕非是一個獨斷專行，連一絲一毫信息都不願透露的人。

只是......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似乎就是這樣的事實，如此荒誕，但又如此明顯。

“......”

忽然間，凝哲感到一陣劇痛從頭部傳來，那仿佛鑽心蝕骨般的痛疼幾乎是讓他一瞬間忘卻了所有思維。

【高天之上......俯瞰......堅守者】

直到幾分鍾之後，他才有些痛苦的捂住額頭，緩緩站起身來。

“...原來如此。”

起身之後，凝哲的表情再不複之前那般迷茫，他似乎是得到了某種信息。

“是一種【實驗】嗎?就跟我當初為了驗證【歷史】是否能得到改變的時候，所做的事情一模一樣...能讓你們如此謹慎的事情，想必就只有那高天之上的存在了吧。”

“不過...哪怕在你們心中，若陀龍王也都算是一位掌握著不可或缺權柄的一員嗎?”

緩緩呼出一口氣，凝哲抬起頭，看向幾乎佔據了他整個視野的偉岸身影。

在黑暗世界中，若陀龍王的身形不會受到製約，他可以近乎於完整的展示自身那受到地脈滋養的軀體——因此，他才會一時不查中了凝哲的計，完完整整的受了陣法的能量陷阱。

可對於這種等級的敵人來說，同樣的招數使用第二次，效果便會大打折扣，尤其是他已經沒有使用第二次的機會了。

煉金陣法只有一個，此方世界的地脈能量也僅此一份。

等到黑暗世界徹底融入提瓦特後，該世界原本的限制也會消失不見——這些優勢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消失，而若陀龍王卻幾乎不會受到什麽影響。時至今日，凝哲手中的牌也所剩無幾，恐怕無法再抵禦龍王的攻擊。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想想，若是此次【實驗】成功，那位天理的執行者依舊在沉睡之中無暇顧及大陸上發生的一切，那麽克萊蒙斯和雷電真便可以介入。

摩拉克斯作為考驗者始終不會出手，但克萊蒙斯作為凝哲的師傅兼護道者卻可以。

“只是這麽一來，反而讓我有些...”

望著龍王的身影，凝哲緩緩呼出一口氣，表情有些複雜。

先前陣法過載時的那一擊會在重創龍王的一瞬間影響到他自己，這是他非常清楚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毫無一線生機，他是陣法的主人，只要操作得當，他是完全可以為自己博取機會的。

——只是可惜，克萊蒙斯似乎並不打算讓他去冒這個險。

而且最關鍵的是，凝哲總覺得自己遺失掉了一些記憶，一些明明很重要的情報，但他此刻卻全然無法想起。

罷了。

凝哲用力的搖了搖頭，隨後，他的身影開始緩緩變得黯淡。

既然木已成舟，那麽他此刻再待在這裡也毫無意義，還不如趁早回去製訂新一步的計劃。

無論如何，這次情況的驟變都是他沒有猜到的——不過在這件事發生的那一刻，他的心裡還是有著一些慶幸。

一方面，克萊蒙斯和雷電真的意識依舊與他同在，並未如他最壞的猜測那般已經泯滅。克萊蒙斯自不必說，雷電真也在過去的旅途中不止一次給予過他極大的幫助，知道他們還【活著】就是很好的消息。

另一方面...盡管早已做好了覺悟，但當那充斥世界的白光閃過之時，他的心裡依舊有些慌張。

他並非孤身一人。他有著家人，有著兄弟，也有著無比珍視之人，在試圖博取那一線生機的時候，他終究避無可避的產生了慌亂。

——在那種情況下的他，無疑會讓本就機會不大的生機變得更加渺茫。

“...希望如此。”

在身形消散的最後一刻，凝哲看向那座高塔的位置——原本的參天巨塔已然消失，被人們稱作是【巴別塔】的通天之塔最終還是消失在了【掌控者】的手裡。

黑暗世界裡的一切，終究歸於了徹底的寂靜，就連它的存在本身，也將在不久的未來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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