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了，裡聖母峰大約還有半裡左右，此間隊伍休息了一陣子，現在都還有力氣。

　　也由此，隊伍倒還如來時那般熱鬧，只不過萬象卻很難再笑得如來時那般了。

　　半裡距離，即便在薄霧當中也難以阻擋那巍峨的深青色輪廓，那便是傳說中孕育了萬物的子宮山。

　　只要越過篤水河，就可以進入祭祀廣場，那時便是自己進行行動的絕好時機。

　　但說是如此，自己又從沒進去過，誰有明白其內部的形式?傳聞那裡面的長老們都是所謂的通曉人智的異體，它們又有什麽奇異的能力?

　　算了，這些都不能想太多了，冷靜一點……萬象跟著隊伍，眼睛微閉，開始試著感受周圍環境。

　　這是靈魂秘術的一種延伸用法，是靈視的分支之一，能夠讓術者快速掌握周遭環境的細節輪廓，這種用法對新人很友好，經過自己的摸索也能很快學會。

　　原有的霧氣已經消散殆盡了，萬象注意到似乎有一種新的慢霧重新取代了原有的霧。

　　那霧氣灰蒙蒙的，給人以沉重的感覺，盡管也飄著，但萬象看著它卻總是不舒服……前路又迷蒙了。

　　也不知是偶然還是怎麽回事，無目的的感知延伸似乎碰到了什麽東西，靈魂立刻對刺激作出了反應，一絲微弱的源靈能量編輯出信息流入了大腦。

　　是同類型的能量波動，有人在和他乾一樣的事情。

　　如果是在平時，萬象可能不會有什麽感覺，但是在聖母峰附近，一個沐化者在釋放感知，卻是一個不可忽視的信息。

　　“她/他一定也發現我了。”萬象心裡有些緊張，靈魂的交流與感知一向都是遵循探知可逆原則的，越是強大的靈魂就越是難以掩蓋自身。

　　那現在怎麽辦?萬象下意識地收縮了感知圈，以免透露更多信息出去——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信息類的源靈奧術中有不少奧術可以通過有限的交流來獲得相當賴皮的查詢權限。

　　這時，萬象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擦了一下，自然是程隗，但他似乎並沒有像萬象那樣進行感知，而是指了指一個方向，表情有些怪異。

　　而那，正是萬象感知到靈魂的方向。

　　順著所指的方向，萬象定睛一看，眉頭頓時深深地皺了起來。

　　最後，萬象眼角抽搐，嘴裡忍不住暗罵了一句髒話:“艸。”

　　篤水橋頭，子宮山前，東南走向的親迎隊伍，原本熱熱鬧鬧的氣氛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但最後都滿臉怪異地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同樣的兩個字，晦氣。

　　迎面而來的是一家送葬的隊伍，有交涉廣泛的已經認出來了，那正是黃氏集團董事長的送葬隊伍。

　　一群身穿白色孝服，抬著黑色楠木棺材的長隊從灰白色的霧氣中踏出，對上了喜氣洋洋的親迎隊伍，那場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這都是什麽事兒?他們說下午出發，怎麽還提前了?”領頭的男人忍住了在聖母峰罵人的欲望，但臉上滿是憤怒。

　　“我哪裡知道啊，話明明都跟他們說明白了，哪成想會出這檔子事?”負責這事的一人臉色煞白，說話都有些支支吾吾了。

　　“別管這些了，現在趕緊想想該怎麽解決吧！”王海峰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上前道。

　　這事在這裡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按照以往的習俗*，一旦出現紅白撞煞，

尤其是在子宮山前這種緊要關頭，那麽就立刻要派一對保持處子之身的男女先行前往聖母峰進行祈福消災。　　然後各自交換“聖血”和“香灰”兩樣物件才可按照“路上白讓紅，橋上紅讓白”的習俗繼續前行。

　　而王海峰顯然明白這一點，立刻就抓住了機會。

　　“剛好我閨女和小萬那小子都還沒同房過，可以擔當求‘聖血’的責任。”王海峰推薦道。

　　這一提議沒什麽人反對，雖說他們二人到底是不是處子無人知曉，可是就目前而言，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那就讓巧雪和小萬上吧。”領頭的男人表情還是很僵硬，但是語氣已經緩和了不少。

　　被點到名字的萬象隨即從隊伍中出列，與巧雪站在了一起。他終於可以讓自己的表情恢復正常了，此刻居然還有一點輕松的感覺。

　　“欸，老稂，那邊的人怎麽說的?”王海峰扭頭對原本負責吹銅嗩呐的老稂說道。

　　“還能怎麽樣嘛，碰上這檔子事誰不覺得晦氣，還是在神山面前……唉，他們的人已經選出來了，一起先去吧。”老稂點了根煙在那裡吧嗒吧嗒地抽著，臉上陰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自討沒趣的王海峰也順勢“不太高興”地對著兩個後輩揮了揮胳膊，示意他們出發。

　　其實也不用他說，巧雪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著萬象出發了，她的表情一樣的陰沉凝重，但是步伐卻輕快地仿佛要飛起來了。

　　來到橋頭，萬象與巧雪看到了來自另一方的人，那是一對身穿白色服飾的年輕男女，從服飾的細節可以看出，有一個是穿著本家孝服的少年，另外一個則是目光略有一絲哀傷，身穿普通白衣的美麗少女。

　　“沐化者……”萬象心中頓時閃過了三個字，而且不錯的話很可能就是之前接觸過的那個。

　　那個白衣少女。

　　萬象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一時不慎便與那位少女對視上了。

　　僅僅一瞬，兩人便如同碰上了烙鐵一般別開了目光，旋即便刻意地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怎麽了，那女人有什麽異常嗎?”巧雪就在萬象身旁跟著， 她注意到了萬象的回避。

　　“沐化者，不是我們的人。”萬象還不會思維層面的直接交流，便只能通過口型讓巧雪明白了。

　　“明白了。”巧雪無言地笑笑，用俏皮的眼神說道。

　　傳達完畢，萬象又看了一眼橋的對面，愕然發現原本清晰的景物在踏上橋之後居然全部籠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霧！

　　“不要驚訝，閉著眼走過去就好了，你應該還記得我爸說過的話吧?”巧雪微笑道。

　　“知道，但還是感覺有些不解。”萬象看似漫不經心地走，同時回想著王海峰給自己補習過的知識。

　　這片霧氣是不是人為的，當年開辟這個世界時這裡是最先穩定下來的空間，所以作為天啟初號機的零號世界楔也是設立在此地。

　　但是後來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世界楔受到了強烈的干擾，導致擴散開來的源靈力場呈現出極不均勻的分布特征，於是便只能轉移地址。

　　而後世界楔便恢復了正常，開始形成了穩定而均勻的潮汐環域與符合生存與發展基本條件的空間穩定性，除了子宮山。

　　一片灰白色的慢霧憑空出現，籠罩在那裡之後便形成了一片難以被觀測的空心區域。

　　這地方倒也不是什麽生命禁區，前前後後也有不少不怕死的勇士闖進去過，都活著出來了，據傳所謂的異體崇拜就是從那時候形成並傳承下來的，現在仔細想想倒是存在不少疑點。

　　但最大也最明顯的疑點就是那群勇士得到的結果——子宮山盆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