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其實也該想到這一層了，靈識深潛本身如果僅僅作為心理治療手段的話其實是不現實的，因為它雖然治療效果好但是成本極高，基本上是貴族才能有的待遇。

　　而且它也不適用於所有的心理或精神障礙症狀，在同等療效下還有不少成本更加低廉的治療手段。

　　從這方面想，校方對於種子的治療很可能就只是所謂的一層羊皮而已。

　　再然後是雲夢……不可避免地，白空又想到她了，校方對於她的特殊待遇以及她們之間的特殊感情很難不讓白空去想她。

　　但是，盡管白空很想說服自己，卻依舊很難做到，雲夢現在的狀況已經到了極不樂觀的境地了，她的虛弱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從這一點上看，再結合雲夢所說的沐化者，白空基本上可以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了。

　　學校想培養沐化者，從一群沒有天賦的普通人中間。而優先挑選出來的實驗材料，就是他們這群有精神或心理缺陷的孩子。

　　而沐化者，歷來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特殊群體，他們擁有著令人豔羨的一切，掌握著難以想象的財富權利與力量，他們有自己的社會，那社會跨越國界與世界，不多為外人所知，但卻依舊有著令人上癮的吸引力。

　　而想要成為那群高高在上的人的一員，通過那已經泄露出來的被壟斷的知識的一部分，可以知道四個名詞，“靈魂”、“意識”、“以太”、“肉體”。

　　不多，但足夠了。

　　盡管政府的法律嚴格禁止了有關沐化之路的任何研究(因為無論那一條都不可避免地要拿人做實驗)，但是在人性面前，法律很難去約束。

　　於是，雲羽書院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了。

　　想到這裡的時候，白空不禁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因為這樣的深潛她也已經做了兩次了，誰曉得自己在無意中是不是已經被做了什麽手腳?

　　而且還有雲夢，那個傻妞居然還在相信雲羽書院，種把病態和詭異幾乎寫在校門上的學校是怎麽開了十六年還沒人舉報的?

　　“不管怎麽說，要想辦法逃走了，但是雲夢是個問題。”白空心裡想。

　　但是這個問題其實不大，可以先擱置一下，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計算一下雲羽學院的出口在哪裡，她不相信校方人員能把自己關在學校二十年。

　　這不是一個小工程，她不算特別聰明，就只能用死辦法，一步一步來。

　　至少要搞明白內外院的空間性質，肯定有差異的，否則這所學院就會變成一個類子區的循環監牢，沒人能出去。

　　這麽想著時，白空已經回到了寢室。

　　看著已經熟睡的其他三人與雲夢，白空也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她沒脫衣服，就這麽睡著了。

　　而在夢境裡，一些雜亂無章的符號一直頑強而固執地縈繞著，它們運動組合，在極端的無序中顯露出一點規律的美來。

　　後來白空知道，這種夢境不止她有，很多空間學家也都做過，他們將其稱之為“高峰體驗”*。

　　……

　　半個月後

　　雖然一切依舊如常，但白空知道時候已經到了。

　　這不僅僅是因為白空的空間實踐取得了足夠的成果，最主要的還是雲夢支撐不下去了，這兩天她幾乎連床都下不了，如果不趕緊行動的話，白空可能就得看著自己的朋友活活被折磨死。

　　這是白空絕對不願意看到的，雲夢是自己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僅有的朋友，她甚至有預感，自己這輩子估計也很難會有更加深刻的類似經歷了。

　　於是白空找到了雲夢。

　　“不管你會怎麽想，但是我希望你這一次能答應我。”白空說話幾乎看不到嘴唇在動，聲音更是輕得像是不存在。

　　在她身旁，正是憔悴的雲夢，她看起來並沒有聽清楚白空的話，但是依然吃力地點點頭。

　　“這樣……能成功嗎?”雲夢的憂慮主要還是在成功率上。

　　“能，事實上，我們現在離出口其實就不遠。”說罷，白空順著孔聖人雕像看向的方向指了指，從此看去，那裡有一條彎彎曲曲的道路。

　　雲夢低著頭，沒有說話，但是白空看出了她的猶豫，如果是靠猜測的話，大概就是沐化者了。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賭徒心理，不管雲夢最初的目的是什麽，但現在為了成為沐化者，她犧牲了自己的身體健康，犧牲了自己的自由，除此之外可能還有更多。

　　然而作出了這麽多的努力如果無法獲得一個結果的話豈不是意味著她的犧牲完全沒有意義，豈不是意味著她一切的犧牲都只是毫無價值的白費?

　　很難的，自己的行為總要有意義，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下去，繼續將自己的籌碼放到賭桌上。

　　白空能理解她，站在她的角度白空自己也沒信心能夠做得更好，人總是很難正視自己的失敗，她也一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正所謂當局者迷觀局者清，雲夢這樣做無疑是將自己一步步地推向了深淵，而她是唯一清醒的人。

　　所以無論怎麽樣，哪怕手段卑劣也好，只要能在保證自己安全，那麽她都不介意嘗試一下。 www.uukanshu.net

　　“好，我答應你！”雲夢忽然堅定地出聲道。

　　這反倒令白空驚訝了，她原本還打算扯個謊掉幾滴眼淚來表演一波苦肉計或者直接讓她去看看學院乾的那些天怨人怒的畜生事呢。

　　“空兒，我相信你，咱們今晚就行動吧！”雲夢低低地開了口，聲音柔弱可人但卻有幾分斬釘截鐵之意。

　　“好樣的！”白空在心裡暗讚，同時猛地抱住了雲夢。

　　心裡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白空不禁感到一陣開心，然而後者並沒有抬手回應，微微抬起的目光對上了孔聖人雕像那呆滯的眼睛。

　　“如果做錯了什麽，希望我不會因此而後悔。”雲夢閉上眼，在心裡想道。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白空幾乎什麽也沒帶，一如往常地在結束治療後亂逛，很快她便“偶遇”了雲夢，她正抓著那副所謂永遠滿電的mp4，微笑著向白空走來。

　　“這個送你。”雲夢不動聲色地將mp4塞到白空手裡，眼裡有著明顯的笑意。

　　“這個……謝謝你了，但我還是得說，送我是個錯誤。”白空將它塞進兜裡，說道。

　　“說來聽聽?”雲夢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聲音則依舊柔得像水。

　　“小東西我留不住的，別說這玩意兒還不怎麽值錢。”白空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空兒你可太幽默了，放心吧，就算你弄丟了它也永遠是你的，而且……”雲夢忽然朝白空俏皮地眨了眨眼，又說道:“而且雲夢好窮好窮的，以後也只能送你這麽一個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