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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紀魂》第87章:壯志未酬患難與共
  成王府大宅中,一處偏房門窗緊閉,屋內並未燃起半點燭火,即便是大白天屋子中依舊是不見半點微光,隻隱隱約約能看到艾傑夫披頭散發的身影癱坐在屋中,一手支著腦袋,渾濁的雙眼半睜半閉,注視著矮桌上一把佩劍,也不知他是清醒還是在昏睡。

  “篤篤篤……”

  不知何時,屋門響起一陣輕微的敲門聲,艾傑夫的身影仿佛微微動彈一下,又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只聽門外護衛微微躬著身子,朝著屋內輕聲通傳:

  “啟稟少主,有人求見!”

  也不知過去多長時間,門外的護衛隻覺得腰酸背痛,初秋微涼的氣候,他額頭上的汗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滴落,這時才聽到屋內的艾傑夫緩緩應道:

  “何人?”

  聲音低沉沙啞得如同磨盤一般,護衛廢了好大勁方才聽清楚他究竟在說些什麽,答道:

  “回少主,那人並未說明自己身份與來意,隻說是少主在大江以南的知己好友。”

  接著,又是一段時間的漫長等待,又聽艾傑夫含糊不清地應道:“我不是早就說過,無論是誰來找我,我都統統不……唔……”

  話還沒說完卻是突然戛然而止,屋內的艾傑夫本想拒絕,卻又突然想起什麽一般,止住話頭。

  屋外的護衛當即就有些坐蠟,少主此話是何意?究竟是見還是不見?怎麽話隻說一半呢?

  屋裡的艾傑夫卻是微皺著眉頭沉思。

  他在大江以南,哪有什麽知己好友哦?他這一輩子,幾乎都是在大江以北的夷陵度過,唯一到過大江以南,還是隨父親率軍南下高崗城。

  可那時候的他,身邊之人全都是這從夷陵起就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舊人,如今這些人也都還跟在自己身邊,真正是去到大江以南才認識的,壓根就沒幾個,也稱不上什麽知己好友吧?

  可他想到高崗城,自然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馬羽,而他仔細想想二人的關系,居然還真算得上彼此間意氣相投、甚至有過生死之交的知己好友。

  莫非是馬羽兄弟前來求見自己?

  想到這,艾傑夫本已經到嘴邊拒絕的話,又被他重新咽回去,清清嗓子沉聲道:

  “何人求見?把人帶過來吧!”

  門外護衛頓時如蒙大赦,他長長地舒一口氣,擦去額上的汗珠,高聲答應一句:

  “是!”

  接著頭也不回地就奔著府外而去。

  府門之外,馬羽和佃雲已等候多時,各自臉上卻是沒有半點不耐的神情。

  他們眺目望去,府內處處飄著白色絲帶、白紙錢,無論是府外巡邏的護衛,還是府內來來往往的家仆,皆是個個白衣,一派肅穆而哀痛的景象。

  二人皆是觸景傷情,不由得內心有些發堵,相顧而無言。

  先前去通報的護衛去而複返,客氣地領著馬羽二人進入府中,穿過前院、廳堂,一路往艾傑夫的屋宅趕去。

  護衛偷眼看了看馬羽二人,忍了又忍,仍是沒忍住對二人說道:

  “二位想必與我家少主關系匪淺,自打成王仙逝之後,少主便始終茶不思飯不想,始終把自己關在屋中誰也不見,大家夥都擔心壞了。這麽些天以來,少主還是頭一回見客呢。”

  聽聞這話,馬羽也不由得有些擔憂,心中越發沉重,沉聲歎道:

  “天佑成王待人仁厚、志向高遠,我此前與天佑成王相見交談,屢屢為之折服,認為他是個不可多得的雄主,怎知造化弄人,真是時也命也……父親突然離世,艾兄心中哀痛,也是可以理解。”

  護衛聞言先是一驚,自己在艾家府中擔任護衛,以前可都沒和先王搭上過哪怕一句話,沒想到這人居然能與先王交談,只怕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而聽到艾傑夫心中哀痛雲雲,他卻也是跟著馬羽一歎,輕輕搖搖頭:

  “少主性子直爽,豪氣乾雲,若只是哀痛,無需我等擔憂,他自可調整過來。如今連日閉門不出,可不止是哀痛那般簡單。”

  “哦?”

  馬羽皺眉疑惑:

  “那艾兄為何會如此頹然?”

  便聽那護衛低聲道:

  “之前拓跋蕭琸聯軍南下攻我天佑城,成王為避其鋒芒而選擇回撤夷陵,不慎中箭重傷之時,少主身在帝國上都正設法解救小明王,待他歸來之後,天佑國又被攻擊。”

  “少主因此而萬分自責,時常垂淚泣言:‘若當日我在父親身邊,跟從父親撤軍北上,定能護住父親,又豈會讓父親淪落到傷重不治的地步!’”

  “少主覺得先王之所以會重傷,全怪他當時並不在場,因此閉門謝客,任憑誰來求見,都不願走出屋宅半步。”

  馬羽聞言,面色肅然地沉默下去,想當初師父去世之時,他又何曾沒有過這般自責的想法?

  時常想著,若是當時自己在師父身邊,一切會不會都變得不同。

  他會在師父死後如此頹廢,也有這般自責的想法在作祟,沒想到艾兄竟也因此而茶不思飯不想,與自己是何等相似?

  馬羽心中頓時有了種同病相憐、感同身受的感覺。

  三人再無多言,護衛將二人引至艾傑夫屋子之外,輕聲向裡頭通報一聲:

  “少主,客人已帶到!”

  說罷,便恭謹退去。

  望著艾傑夫緊閉的房門,那種沮喪萎靡的情緒彌漫在空氣之中,不由得讓馬羽二人心情越發沉重。

  馬羽深吸口氣,正欲上前打開屋門,卻聽到裡頭傳來一陣踉踉蹌蹌的腳步聲,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房門便已經豁然洞開。

  屋子裡濃重的酒味混雜著濕氣迎面而來,甚至隱隱有著食物發霉的味道,馬羽情不自禁地微微皺眉,下意識屏住呼吸。

  接著放眼望去,屋內各種擺設凌亂地散落各地,唯一還整齊拜放著的,是屋子正中一張矮桌上的佩劍,劍柄上刻著“天佑”二字。

  屋內門窗嚴絲合縫地緊閉著,透不出半點微光,燈火更是半點未燃,整間屋子乍一看竟像是幽閉陰寒的冷宮一般。

  陽光此時終於順著打開的房門灑進屋內,將那股難聞的氣味漸漸消去,順著陽光望去,艾傑夫那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後。

  馬羽輕吐了口氣,正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可當看到艾傑夫的面容時,卻是忍不住怔愣住,就連身後的佃雲亦是微微訝然。

  不過短短幾天未見,艾傑夫卻是整整瘦了一圈,臉色蒼白、胡子拉碴、發髻凌亂、雙眼滿是紅血絲,身上的白色喪服上滿是酒漬,整個人黯然神傷,氣質與先前的豪爽樂觀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馬羽甚至都有些不敢認他。

  艾傑夫這萎靡的程度,比起之前的馬羽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仔細想想,倒也能夠理解。

  馬羽與師父文相識也不過是幾年有余,但師父的逝去已然讓他心痛不已,更何況艾傑夫失去的,是與他相依為命數十多年的親生父親呢?

  馬羽回想一下當初在菊澤村,父親為了掩護自己與母親撤退,那決然赴死的背影,便能完全理解艾傑夫的感受。

  他安慰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最終也只是輕聲一歎:

  “艾兄!”

  大江以南的知己好友,果真是馬羽,看著馬羽熟悉的身影,艾傑夫心中的陰霾微微掃除些許,對他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接著毫不顧忌形象的在門檻上坐下,仰頭望著天空,長長歎息一聲。

  馬羽上前坐在他的身邊,與他一道望向長空,天朗氣清白雲朵朵,秋高氣爽溫度怡人,一派安寧的景象,卻半點也不符合二人的心境。

  馬羽搜腸刮肚,想要說些什麽來勸解艾傑夫一二,可還沒開口,便聽艾傑夫低聲道:

  “羽弟,你說我北上解救小明王之舉,究竟是對是錯?若是我當時在我父親身邊,他是不是就不會去世了?”

  馬羽從未見過一向頗有主見的艾傑夫,會有這般迷茫的模樣,眼神中仿佛看不見半點光芒。

  他也是低聲一歎:

  “師父去世之時,我也有過與艾兄相同的苦惱,但思來想去,至今也未等到答案,畢竟是非功過,三言兩語又怎麽說得清呢?留待後人評說罷了。”

  聽聞此言,艾傑夫瞳孔微縮,臉上露出一抹久違的詫異,扭頭看向馬羽,驚聲問道:

  “文剛大人去世了?這是為何?”

  他自打回到夷陵之後,便始終陪侍在重傷的父親身邊,兩耳不聞窗外事,至今還不知曉摩格率領山地大軍攻打高崗山的消息。

  馬羽便將一切來龍去脈與艾傑夫細細道來,艾傑夫提振精神側耳傾聽後,伸手輕拍馬羽的肩膀,悶聲道:

  “馬羽兄弟,真是苦了你。”

  想到馬羽的父母死在拓跋戍軍隊手中, 如今就連師父文剛也不幸戰死,艾傑夫頓時與馬羽同病相憐,心中的悲痛與自責,竟是不知不覺間又退去不少。

  馬羽深吸口氣,轉頭與艾傑夫對視,諄諄言道:

  “艾兄,我師父去世之後,我亦如艾兄這般迷茫、沮喪、自責、頹廢過,覺得似乎做任何事情都已經失去意義,人生無望。”

  艾傑夫細細傾聽,馬羽如今所說的種種感受,都恰如他此時此刻。

  “在我最迷茫之時,是佃雲的一句話,卻是點醒了我。”馬羽下巴向佃雲輕點,佃雲只是抿了抿嘴,並未多言。

  “若是成王在天之靈,見到你這般模樣會是怎樣的心情?”

  馬羽的話回蕩在艾傑夫耳邊,他面色呆滯久久難言。

  馬羽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成王對艾兄頗為器重,並常以有艾兄這麽一個出色的兒子而感到驕傲,你如今沉溺於自責與悲痛之中無法自拔,豈不是辜負了成王對你的期望?”

  隨著句句入耳,艾傑夫突然想起父親在臨終前,除了對自己有著細細囑托,更有著無盡的驕傲與自豪,那欣慰的眼神他此生難忘。

  又見馬羽猛地從牽過艾傑夫的衣衫,他們飛身躍上屋頂瓦背上,昂首望天,馬羽整個人的氣勢凜冽如劍出鞘,勢不可擋:

  “先輩們已然逝去,我們還有很多事未完成?作為繼承先輩遺志的人,又豈能自甘墮落、躊躇不前呢?!”

  “艾兄,你還未意識到嗎?如今解救天下蒼生的大旗,已然交到你我手中!後繼者,自當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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