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著飛著瘸了，又或扭成麻花一個跟頭墜落……

　邪神艦隊遭受了這一波損失後，收起了傲慢態度，老老實實的開啟了艦船法域。

　這艦船法域是響應混亂法則而成，開啟後固然獲得了法則庇護，卻也因此無法再汲取外界的超凡力，而只能消耗艦船庫存。

　這對於耗費不菲的艦船無疑是種負擔，因此邪神艦船的使用者們才更習慣靠著血肉裝甲來防護。

　具體的防護手段其實並不匱乏。只不過很少遇到周易的飛彈這種既能隱形，又可以高速突破，數量還不菲的超遠程對空打擊手段。

　尤其近幾十年，這個世界的反抗力量已經衰退到一個相對微弱的程度，邪神艦隊很久都沒遇到這等手段犀利的對手，這才中了招。

　周易借助陰烏賊的視野，見識了邪神艦隊的反應，對情況有了大致的估測。

　他本來是想著發動第二波打擊的，一番分析後，按捺住了。

　效果大減，性價比就不高了。像炸藥之類的原料，雖然他還屯著不少。但在這個世界很難製備，而他能用到的地方又多，自然是不舍得浪費。

　不過邪神艦隊表達出的援助態度倒是挺堅決，留下幾艘傷重的艦船善後，主力則片刻不停，向這邊趕來。他還得想些手段攔截，否則被艦隊騎臉，可就痛苦了。

　這手段還真就有，並且是現學現賣。

　同樣是能量傳導型陣器，擺出一字長蛇陣。

　不過這次不是順著洞穴走勢安排節點，而是依照陣器的最大作用半徑布置，盡量往高了整。

　這一下子，蛇頭就去了距離地面大約六十公裡的高空。

　從該高度看邪神艦隊，那都是斜下睥睨的視角。

　這就好辦，居高臨下，射界舒適，也適合激光般軌道筆直的射線流能量攻擊。

　至於蛇頭需要昊天鏡那般有仙韻作為聚能增幅器的特殊法器，周易用破滅道韻代替了。

　行不行還不太清楚，姑且試試吧。

　能量有天地烘爐供應，只需要周易從中抽成別那麽勤快，就夠再開一條打擊通道。

　於是，先是光蛇舞空，隨即高空突然有一道黑灰光束橫空過野，射向遠方。

　最為特別的是，這道光明明亮度不高，然而混亂法則造成的宛如核冬霾的厚重灰霧，卻不能絲毫遮擋其風采。

　甚至看的久一點，有種此光束將天空都切裂開來的虛幻感。

　對邪神艦隊而言，這等新的打擊，要比先前的飛彈來的更快、更突兀。

　面對飛彈，還多少能做出點攔截反應，面對破滅之光就真的是皮厚硬扛了。

　但是這種力量太鋒銳了，邪神戰艦面對這種鋒銳，就仿佛海參遇上了手術刀，‘嗤啦！’光芒一掃而過，艦身表面就被切開一道相對細小，不算特別深，但絕對爽利平滑的切口。

　說實話，這樣的打擊方式，其實並非周易所願。

　他更想看到的是灌注式，就像香腸腸衣充料一般，懟懟懟，直到將腸衣全面撐裂。

　但破滅道韻作為聚能增幅核心，終究還是比不得昊天鏡。

　後者更具馴服特征，前者則十分的狂躁不穩定。

　周易時刻感知著其狀況，一看勢頭不妙就暫停能量供給。

　這就導致破滅之光不能持續照射。

　再者，照射角度是斜下，而邪神艦船本身又是不斷前行的，怎麽可能懟出貫穿效果來呢?

　最多也不過是圓鋸針對輸送帶上的木料那般切開，但能量輸出不夠持久，那就只能是匆忙的滑道傷口了。

　這傷口難以愈合的危害還是次要的，主要是破壞了艦船內部設備機能的完整和正常。

　如果說一刀還能勉強扛的住，那麽三五刀之後呢?

　破滅之光雖然唯一，邪神艦隊卻沒有有效的應對手段，只能是誰被盯上誰倒霉，其他艦眼瞅著其被左三刀、右五刀，刀成了砧板上的花式改刀肉。

　艦隊上的邪修，倒是想到了附近有‘眼睛’盯著，否則破滅之光不可能射這麽準，可惜無論艦船本身，還是整個艦隊，都足夠龐大，陰烏賊躲的遠，隱匿能力又強，哪裡是一下半下就能發現和找到的?

　在被破滅之光刀沉了五艘大艦後，邪神爪牙們終於忍不住了，也沒法再忍了。

　他們曾一度指望靠著數量熬過這一波，結果破滅之光始終穩定的一道道射來，讓他們明白對方的彈藥充足的不像話，照這麽下去，真就是艦船屍骸鋪一路的下場。

　於是只能是下落到群山間，借助山體密林什麽的遮擋隱匿。

　當然，最重要的其實是下船。

　面對破滅之光，船本身已經成了飛行的大棺材，內裡的乘員會不會被打擊到，全看運氣。下了船就靈活許多，被命中的概率大大降低。

　問題是，都下了船，艦隊這層皮，就等於被扒掉了。

　原本他們支援邪物巢穴，就是通過求援信息，知曉進攻方數量多、火力猛，於是才借助邪化軍艦這等大型的戰爭兵器，準備過去來個轟轟烈烈的大掃蕩。

　現在脫離了艦船，他們這些人，又能比邪物巢穴那邊的軍力強上多少呢?

　固然，艦隊的高端戰力更多些，尤其是邪修。不像邪物巢穴那邊，宛如超級動物園，以炮灰型的低智邪物為主。

　可離開了艦船的邪修，宛如下了馬的騎兵，之前自認為的兵種克制優勢沒有了。他們可不是周易那等一人成軍的類型，個體的戰鬥資源儲備就差的遠，輸出手段也不夠豐富。

　攻伐手段單一，是邪修們的一大弊端，畢竟將仙道術法轉化為外道技能，可不是燒油的車改成燃氣的車那麽簡單。

　周易攔截敵方艦隊初見成效，自然是再接再厲，艦船目標那麽大，艦隊整體艦船數量又過了百，哪裡是那麽容易藏的?

　繼續用破滅之光打擊，多用多收集實戰數據，才方便更好的改進兵器嘛。

　這可不光是對大型戰爭法器有用，將長蛇陣收起，隻利用蛇頭，供能方面則該為定量裝藥的預製彈丸式，抬手就是一道破滅之光射過去，哪怕目標是個體，起碼也是威脅性十足的一擊。

　邪物巢穴這邊，持續的、宛如大功率鐳射鑽的打擊，也終於見了更進一步的成效，邪晶壁壘貌似是撐不住了，結構性受損，整體都在嗡鳴中震顫，產生了細密的龜裂，越來越密集，像是遭到重擊的汽車前擋風玻璃。

　周易這時候反倒不急了。

　他現在甚至有閑心分出大量的經歷，親自指揮打掃戰場。

　這次的戰場收獲，還是比較豐厚的。

　邪神一系的資源，呈現一體式態勢。

　簡單的說就是絕大多數資源，都加持在血肉中。

　因此，只要有辦法回收和處理邪物的屍骸，就等於是收獲了超凡資源。

　就這方面而言，周易可以說是獨一檔的高利用。

　如果說太一宗的修士面對邪物屍骸，只能做到戶外冒險、宛如打殺了野豬食其肉的程度，而魔修則能在此基礎上，粗略的鞣製皮革，熬些筋膠骨湯啥的，那麽周易則做到了內髒蹄爪烹飪成美食，豬鬃製造刷子，人無法食用的部分，都能製成釣魚做窩的餌料，又或堆成高品質有機肥的程度。

　他自帶五髒俱全的加工流水線，利用率不是一般二般的高。

　在這等背景下，不同的邪物，就像普通牛肉和雪花牛肉做比較一般，有著不同的品相檔次。

　眼前這一波，是周易迄今為止遭遇到的最肥的。

　他也不在乎這種肥美的背後，是否是因為大量食人。

　反正隨著魔化，他對‘弱肉強食’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撇去文明帶來的道德遮羞布，生命之間就是一場場紅果果的互相吞噬。

　換種說法，這世間的真實面貌，本就是地獄，是智慧生靈臆想出了天堂，並冠名為優雅，來自欺欺人，呵護自己錯弱的小心靈，不至於因真相太過糟心，而對生活失去期盼和向往。

　進一步說人話，就是哭是活，笑也是活，怎麽活，是個態度問題。

　野獸食人為生存，人搞畜牧業為生活的好，弱小就代表易捕殺，代價低，所以總是上演恃強凌弱，這些都沒錯。真正的問題，其實是屁股問題，自身在哪個陣營，從哪個陣營考慮問題，情感上就更易偏向哪個陣營，然後找出一堆說法理由，解釋這種幫偏的正確性。

　所以，周易確實恨邪神一系，但卻是自認為的將邪神一系與人類的恩怨情仇看通透之後的恨，是屁股坐在人類這邊的情感上的恨。

　甚至就連虐殺，都能想到人類的鬥雞鬥狗、名曰醉酒基圍蝦的各種吃活鮮行為。從這角度看，誰比誰更殘忍呢?莫非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就算是好了，首先你得成為州官，州官代表權，代表力量，有了力量自然可以為所欲為，這不就是弱肉強食嘛。

　所以，公允的講道理，沒啥好說的。能說的也就是情感，我是人，立場當然是人的角度。異形也好，異種也罷，你初一我十五，成王敗寇，說再多都是矯情。

　有了這等思路認知做基底，什麽率獸食人、殘忍凌虐、甚至很多普世道德角度的禁忌，就都變得無甚所謂了。

　周易甚至聯想到，聖人爭面皮，爭的，是否就是這個?而並非常規意義上的體面光鮮?

　畢竟，這樣的面皮若沒了，文明的很多美好概念，也就沒了，純獸性的社會文化，又如何體現萬物靈長的嗶格呢?難道靠展示更會算計、更豐富殘忍的凌虐手段?

　正胡琢磨著，忽然察覺玉泉在聯系他。

　就類似於衛星電話，具體是借助法器昊天鏡，這法器歸玉泉所有，借給周易實用，甚至法器內的仙韻能夠被周易自如駕馭，都是因為有玉泉的一縷魂念控制，而這縷魂念又承認周易有使用權。

　而現在，玉泉就是以這縷魂念與周易達成超遠程的精神聯系。

　玉泉說:“相信現在你已經清晰的意識到，真正引發邪神注視的，其實是魂念的質和量，譬如像現在這般的超遠程交流，就很容易引發邪神的關注。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你駕馭破滅道韻的魂念，已然驚動了邪神，一頭神孽已然在捕獵的路上，你大約還有盞茶時間撤離或藏匿，別跟它罩面，你不是對手。”

　周易的第一反應，很想問句:“咱不是事先說好，有強敵你來擋的嗎?否則我又何苦這般肆無忌憚的搞風搞雨，嫌死的不夠快麽?”

　但又一想，但凡有奈何，玉泉大約也不會搞的這般沒臉面，應該是有難言之隱吧?

　再說，當初說好了玉泉幫他擋強敵，但可沒說一定就得打贏強敵，而是說遇到不可力抗，由玉泉出面，好讓他能從容轉進。

　那麽如今，從結果角度看問題，玉泉提前預警，給了他大約十分鍾的逃脫時間，這跟玉泉親自迎敵阻攔，沒多大差異。

　這麽一想，他也就自洽了。

　周易很貪婪，但還不至於見利忘命。

　接到示警，二話不說，立刻打包走人。

　猩紅鬥篷傘蓋般一展、再一收，之前放出去的資源回收隊就都收回了。

　念頭一動，昊天鏡、已經約束天地烘爐的陣器就悉數收回。

　而在這之後，周易自然不介意來個天地偉力一波流。

　天地熔爐中的磅礴能量，如洪流一般湧入邪物巢穴。

　同時周易還不惜超頻，將先前嘗試失敗的大量巫骨碎片破壞式使用，從而造成一波他也心中沒數的混合浪潮。狠狠懟向邪晶壁壘。

　最終成果他沒看，畢竟法器都撤出來了，再探看還得耗費時間。

　他直接架起血遁，低空高速飛行，這等飛行，續航能力不及超凡噴射機，但速度卻更快，宛如衝刺，瞬息千裡。

　幾分鍾後，周易又換了巳土舟。百年前的潛地法器，技術已經被他徹底吃透，如今版本迭代，已經是6.3，綜合性能更好，尤其是隱匿能力，結合了鬼帝技巧，當真是藏於九幽之下，難覓其蹤。

　至於放出去的陰烏賊，太臊氣了，為了保險，勒令全部自戕毀滅。

　然而周易不知道的是，他前腳走，後腳玉泉就來了，抬手虛虛一拳轟下，巨大的拳影一閃即逝，隨後邪物巢穴就仿佛遭受核武打擊，凹陷出一個巨坑，並伴隨土浪如漣漪層層向外翻卷，擴散出十數裡地。

　更重要的是，邪晶壁壘，被玉泉這一拳給徹底錘爆了。

　緊接著，玉泉探手虛空一引，便從廢墟中引出胎盤般的一坨東西。

　這坨東西試圖劇變，但被照妖鏡般的光束籠罩，變化不能，最終被玉泉收入囊中。

　玉泉的身形隨即消隱。

　而邪晶壁壘，卻是因為失去了這重要的核心之物，而全面崩潰，怨氣衝霄，宛如超大型的煙花噴桶釋放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