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會讓使用者遭受極強的心理壓力和情緒影響，導致心理悲潰甚至徹底失控，但對於‘心理醫生’來說，只需要一個‘安撫’就能解決問題。”

　斯敏眼中流露出些許羨慕，她雖然是心理煉金會的成員，但並不是“觀眾”，而且也沒有那麽多錢去購買一件對應序列6的非凡物品。而像奧黛麗這樣受到家中寵愛的貴族小姐來說，這根本不算一筆大支出。

　如果真的像斯敏所說的，那這件名為“守護法槌”的非凡物品對我來說很有用……奧黛麗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但依舊皺著眉頭不滿道:

　“既然是有人想要出售，那你完全可以明天來找我。”

　“我的那位朋友明天中午就要離開斯托恩，前往恩馬特港。”

　“也就是說，如果我需要買下這件物品，只能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

　奧黛麗故意表現出有些猶豫的樣子，想要借此來觀察斯敏的反應。如果是正常的交易，她或許還不會這麽做，可現在怎麽看，這場交易都較為怪異。

　可斯敏或許是面對了太多“心理醫生”，自身也是非凡者，奧黛麗並沒有讀取到對方有不好的想法。而且對方的那位朋友大概率也是觀眾，甚至可能是更高序列比如“催眠師”，可能已經做了提前催眠。而自己又沒有蠟燭、純露等東西的輔助，即使想要催眠對方也極為困難。

　“是的。”

　斯敏也知道奧黛麗很難在晚上獨自離開家中，於是道:

　“如果你有購買的想法，可以明天早上過去。”

　“它的價格是多少?”

　見奧黛麗似乎是答應下來，斯敏連忙道:

　“6000鎊，一個很合理的價格。”

　“那我直接把錢交給你，你替我買下來，我會找合適的時間去拿。”

　“啊?”斯敏張大了嘴巴，“這，這不太好吧?”

　聽到斯敏的話，奧黛麗眉頭微蹙，似乎覺得她說的對，於是道:

　“那我明天早上過去，我會以去聖貝爾教堂祈禱的名義。”

　“好的。”

　斯敏並不覺得這個理由有問題，盡管這座城堡莊園內部有小祈禱廳，但這只能應對日常祈禱，避免虔誠的貴族們需要每天離開城堡，進入城內的麻煩。

　等到她離開，奧黛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因為斯敏可能有面對“心理醫生”的經驗，或者被提前催眠，她無法能準確分析把握對方的心理，於是主動開口將6000鎊先交給對方，趁著對方失神的時機來分析。

　可斯敏的反應看似正常，但和正常人的反應還是有所不同。

　“蘇茜，剛剛……”

　“汪”

　趴在地上的蘇茜下意識就要張開嘴巴，振動空氣，發出聲音。但她耳朵動了動，注意到奧黛麗的貼身女仆走了過來後，只是“汪”了一聲。

　這是奧黛麗也注意到了安妮，順勢交待了對方明早自己要前往城內的聖貝爾教堂後，和蘇茜返回了臥室。

　“斯敏牧師剛剛的反應確實不太對，她很奇怪。”金毛大狗蘇茜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好的。”

　……

　這又是誰啊?

　虛幻的祈禱聲從耳邊傳來，讓躺在床上的克來恩抱著被不耐煩地翻來翻去，最後隻好坐了起來，狠狠地搓了搓臉，見效果不太好，於是起身推門，到旅館的公共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洗臉。

　清醒後返回臥室，關上門，靈性封鎖，熟練地逆走四步，看到了熟悉的雄偉宮殿和青銅長桌，坐在了上首看向了那顆膨脹和收縮的深紅。

　“果然是‘正義’小姐。”克來恩托著下巴，“半夜祈禱匯報，不像是她的性格，看來是遇到要緊的事情了。”

　他將自身靈性蔓延出去，觸碰到那顆深紅，看見了模湖而扭曲的畫面，聽見了虛幻而重疊的祈禱聲: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正義”穿著類似睡衣的服裝，立於四團搖曳的火光中，低著頭輕松誦念。

　“……購買那件‘守護法槌’，擔心遇到意外，所以我想提前與“隱者”女士進行交易，希望明天早上之前從她那裡拿到我購買的物品……另外，我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食指不斷敲擊著桌面，克來恩熟練地將畫面和聲音做了刪減後丟向了“隱者”對應的深紅。白天的塔羅會，雖然“隱者”和“月亮”、“正義”都完成了口頭交易，但還沒有正式進行。

　“守護法槌”，對應序列6的“法官”，看來心理煉金會和“皇帝”說得一樣，確實和許多貴族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系。

　盡管“仲裁人”途徑是被奧古斯都、卡斯蒂亞和相關貴族掌握，但克來恩之前從“皇帝”那裡已經知道，心理煉金會與保守黨貴族存在關聯，這份非凡物品很有可能就是來源於他們。

　不過“正義”小姐的膽子很大啊，要是只有我單獨一人，即使有錢也不會冒著風險去購買那件物品……

　不一會兒，對應“隱者”的深紅開始膨脹，“星之上將”同意了提前交易。

　等到雙方完成交易，克來恩也表示自己會提前給出祝福後，就模擬出極速下墜的感覺離開了灰霧之上。

　可他馬上發現了一個問題，他的被窩已經冰涼，而睡意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裡，而他明天按計劃還要去做義工。

　要不就算了，畢竟我還要給“正義”小姐進行祝福。

　他的思緒漫不邊際地發散，在被窩逐漸恢復溫暖時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貝克蘭德，深夜，威廉姆斯街中部，那座廢棄的教堂已經消失不見，連帶著周圍的幾棟房屋也已經被夷為平地，周圍圍上了欄杆，似乎要在這裡重新修建什麽建築。

　三月的冷風穿過空蕩蕩的街道，帶來侵襲皮肉的寒冷以及幽幽的嗚咽之聲，廢棄的紙張和落葉碰撞旋轉，打著旋兒地毫無規律地遊走。

　在這片平地的斜對面，一棟與周圍一樣內部漆黑的房屋二樓，身穿黑色風衣，頭戴禮帽的男子坐在窗前，翹著腿托著下巴觀察著那片平地。

　在他身後不遠處，同樣坐著一個和他打扮類似，但更年輕的男人，他趴在桌子上，無聊地翻看著一本薄薄的書冊。

　盡管房間內一片漆黑，但他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他是序列8的“午夜詩人”，哪怕沒有光照也有著卓越的黑暗視覺，而且越到深夜，精力越充沛，力量、敏捷、思維、靈感也會愈加強大，能敏銳察覺到黑暗裡隱藏的未知危險未知存在。

　在發現這條街道有弗薩克和因蒂斯的非凡者活躍後，軍情九處和教會一起合作，逮捕了他們，並發現了隱藏在斜對面地下的古代遺跡，之後摧毀了它。

　但事情並未結束，還沒有調查出是誰將遺跡的消息告知給弗薩克和因蒂斯，所以黑夜教會和蒸汽教會都派出了非凡者小隊暗中監視這裡。

　其中以“不眠者”途徑為主的“值夜者”自然是負責晚上，畢竟他們只需要休息幾個小時就能有充沛的精力。

　“今天的風很大啊……”

　坐在窗前年齡較大的拜耳感歎了一句。

　“是啊，今年的貝克蘭德比往年都要冷，不過因為年前的大霧霾《濟貧法》有所改善，東區和碼頭區的那些貧苦之人應該會好過一些……”

　年輕的赫爾希合攏書冊，頗為唏噓地感歎道。

　“是啊。”

　拜耳捏了捏鼻子，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體。他同樣是“不眠者”途徑，他並不困，只是無聊而已。

　就在他們交談時，地下遺跡內出現了兩道人影，他們身形虛幻，類似幽靈。他們穿過倒塌的穹頂，折斷的石柱，散發著莫名味道的泥土，來到了最深處。

　“這裡清理得很乾淨，周圍的靈全部被驅散了。”

　虛幻飄渺的聲音響起，是右側的男人，他發際線較高，有著深邃的灰色眼眸，穿著打扮與那兩個“值夜者”類似。

　“嗯……”

　身材中等，有著古銅色皮膚的男人環視一圈，眼眸中透露著滄桑，表情有些痛苦。

　“這應該是圖鐸—特倫索斯特聯合帝國時期的遺跡，貝克蘭德曾經是它的首都。”

　“聯合帝國?”

　鄧恩·史密斯有些驚訝，他曾經處理過一枚涉及圖鐸時期的金幣，也知道特倫索斯特帝國，但從來不知道兩者還有一個聯合帝國。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講給你聽，但我也記不得太多。”阿茲克·艾格斯笑容中有一絲苦澀，“因斯·讚格威爾出現在這裡恐怕不一定是巧合，‘0-08’在第四紀元中也是極為有名的存在，許多巧合都認為和它有關。已經確定的是它在被黑夜教會掌握後，主導了塔瑪拉家族的先祖隕落。”

　阿茲克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低沉而嚴肅:

　“那個時候，塔瑪拉的先祖已經是序列1的‘秩序之手’，她的隕落是聯合帝國崩潰前的標志之一。”

　“是‘仲裁人’途徑?”鄧恩略微思索後問道。

　“嗯，這裡存在過一個強大的惡靈，應該是‘0-08’想要寫死因斯·讚格威爾編寫的劇本角色，我們需要尋找到那個惡靈，它應該附身了因斯或者就和因斯在一起……”

　突然，阿茲克側頭看向斜上方，目光似乎透過了層層的泥土。他按了按自己的帽子道:

　“看來不需要了。”

　……

　長長的街道依舊冷清，兩側的路燈發出昏黃的燈光，在玻璃窗戶上投上光環。可如果仔細觀察，窗戶上似乎有一道身影閃過，在附近的光滑表面不斷遊走，似乎在躲避著什麽。

　就在這時，一位戴著禮帽，身材中等的男人出現在了街道盡頭，右耳下方有顆細小的黑痣。他滄桑的眼眸看著空蕩蕩的街道，伸出右手抓向虛空，一道模湖而虛幻的身影從玻璃鏡面中脫離出來，變得清晰可見。

　那是一個頭戴小巧宮廷軟帽，穿著黑色宮廷長裙的女子，頭髮澹金，眼眸深藍，臉色異常蒼白。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詢問幾個問題。”

　阿茲克看著眼前的“怨魂”，對於“死神”途徑的高序列強者來說，“怨魂”甚至比“狼人”都要好對付，誰讓他們勉強屬於死靈呢?

　鄧恩身形閃爍，出現在了阿茲克身邊。

　在意識到面前的男人是“死神”途徑的高序列非凡者後，莎倫也停止了反抗。雖然她沒有真正面對過拜朗的靈教團，但從老師那裡知道，這條途徑對“活屍”和“怨魂”的克制不亞於“太陽”途徑的非凡者。

　……

　“拉夫特·龐德嗎?圖鐸家族的後裔?強大的惡靈?”

　阿茲克喃喃自語了幾句，點了點頭，再次伸手抓向空氣，一枚仿佛用冰凋刻的哨子出現在他手中，又飛向了對面的“怨魂”，“你可以尋求我的一次幫助。”

　說完與身旁的鄧恩消失在原地，隻留下莎倫一人。

　莎倫看著手中冰涼的哨子，在原地停留一會兒後，也消失不見。

　……

　第二天一早，一輛豪華馬車離開了霍爾家族城堡莊園，往東切斯特首府斯托恩駛去。

　坐在馬車內的奧黛麗睜開眼睛，在心中默默感謝了一遍“愚者”先生後看向了趴在那裡的金毛大狗蘇茜，一個皮製小包掛在它的脖子上。

　那個小包內有她從“隱者”女士那裡買到的比符咒還要神奇的壇子，一共三個，每個只有嬰兒拳頭大小，表面有著種種古怪的花紋，壇口被封死，只要摔碎就能使用，都不需要念動古赫密斯語。

　這對於隻懂得魯恩語的蘇茜來說，就避免了最大的麻煩。

　而奧黛麗自己身上也有之前買的符咒和一個壇子。

　她之所以會選擇主動前往交易，有多種原因。

　如果這次交易是個陷阱，還是斯敏那個朋友布下的，那逃過了這次還有下次，畢竟她們都是心理煉金會的成員。而且她也並不認為對方會危及她的生命，最多只會“催眠”她或者種下心理暗示，所以她提前請求“愚者”先生祝福了自己。

　除此之外，她確實需要一件非凡物品，“隱者”女士手中的東西對她要麽沒用，要麽用處不大，拿到體驗一下還行，真正使用起來就不是那麽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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