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小看了這小子。
劉長風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的就要運轉氣血,施展橫練之能應敵,但隨後卻被他生生壓住了這股衝動。
既然有言在先,他又豈是食言而肥之人?
僅僅只是一時輕敵失了先機而已,算得了什麽?
劉長風畢竟也是經驗豐富的高手,轉瞬間調整心態,收斂了那種帶有考校意味的輕慢心態,將此時的趙玄麒當成是了自己真正的對手。
破風聲、刃芒、鋒銳的刺痛感……
心思沉凝,心態變轉,一切刹那不同,五感驟然提升,即便側背對趙玄麒,他依舊瞬間明了了對方的攻擊路線。
側身,環步,劉長風再次險之又險的閃過了匕首的劃擊,並且試圖回轉身體,重新在防守之中搶回先機。
然而,奪到了先機的趙玄麒豈能罷休,一擊不中,立刻追身而上,如影隨形。
怒虎穿林!
猛虎取食!
猛虎出洞!
黑虎掏心!
連續四式,刃芒閃爍,每一次攻擊的發勁、落點都堪稱刁鑽狠辣,招招逼人軟肋,讓人忍不住生出如芒在背的寒意。
這小子之前在實戰測試中絕對放了水,否則九響的孫茂堂恐怕都不會是這家夥的對手,若是讓他手持利刃,孫茂堂都不一定能夠撐得過五招!
練法和打法,從來不能一概而論,練法高手被打法高手以弱勝強,從來就不是什麽新鮮事!
而且,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從四響練到了七響,這等進度也已經足夠稱道!
這個趙棋,到底如何練就的這一身狠辣凌厲的打法?難道真的是天賦異稟?
不過,七響應該是他的極限了!
呼哧!!
果然,在閃轉之間,他聽到了一絲細微的喘息聲,隨後是匕首的破空聲,響勁的獨特爆鳴也已經消失。
趙棋的體力上限到了!
只是普通攻擊的話,對我毫無威脅。
劉長風眼中精光爆射,高大的身形猛然回身,直接以手臂去格擋趙玄麒揮來的匕首!
銀光閃爍的匕首劃過皮膜,竟不能將之劃開,僅僅只是在其上留下了一道白痕,便在劉長風的恐怖力道之下被格擋了開來,便連趙玄麒的身體也同樣在那股巨力牽扯之下,瞬間失去了平衡。
就仿佛,他刺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巨大的山峰!
橫練巔峰之威,若非有種種條件限制,即便是趙玄麒也很難在劉長風手中正面撐過十招。
一力降十會!
一次失誤,局勢瞬間逆轉!
單臂格擋開趙玄麒的刺擊,劉長風順勢猛然擰腰正身回頭,借由擰身的力道,同時一掌猛然擊出。
黑虎回頭!!
啪!!
恐怖勁力加持之下,周圍的空氣被劉長風的掌力擠壓發出爆鳴,這一掌他雖然用了巧勁,打不死人,但打在趙玄麒的身上,沒有個半天他根本不可能緩過勁來。
小子,你的實力不錯,但想贏我還差了點。
勝負已分!
劉長風眼角余光已經瞥到了失去平衡的趙棋眼中流露的一絲驚慌,對方似乎為了減少打擊傷害,下意識的躬身收腹,雙臂夾緊肋部,整個人縮成一團,以側背部對向自己。
這等於是放棄抵抗了。
一掌猛然落下!!
明明勝利就在眼前,但不知為何,劉長風心中卻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不過,
此時已經箭在弦上,開弓哪有回頭箭? 啪!!
蒲扇般的巨大手掌猛然拍在了趙玄麒的側背部,肉體碰撞,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如鞭炮炸裂般的響聲,巨大的力道衝擊之下,趙玄麒的身體如同滾地葫蘆一般翻滾了出去,滾出了七八米才停下,隨後身體攤開,大字型的躺倒在了地面上。
他的半邊身體火辣辣的疼痛,渾身骨骼像是散架了一般,肌肉酥麻,根本用不上力,連動彈都困難,但他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容,出聲道:“取巧了,師兄。”
反而是一掌敗敵的劉長風呆愣在了原地,半晌才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掌,血液從掌心咕嚕嚕的冒了出來,一道不大的創口在掌心清晰可見。
他,受傷了。
什麽時候?怎麽做到的?為什麽一掌打在對方身上,他反而受傷了?
他的目光朝趙玄麒的方向看去,能夠看到他的一隻短匕上殘留著一絲血跡,並且,他左側腋窩下的武道服,有著一道明顯的利器劃痕。
這是……
他忽然明白了過來,趙玄麒在最後一刻失去平衡之時,身體團起,雙肘夾緊肋部,以側背部對向他,看似只是為了抵抗他的攻擊,但實際上,他將另一柄短匕暗中夾在了肋部之下,隱蔽了起來,等到他的掌擊落下之時,再驟然將藏在肋部的短匕尖端突出!
讓他受傷的,不是趙玄麒的攻擊,而恰恰是他自己的攻擊力道。
這家夥……
劉長風一時之間有些怔然,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趙玄麒居然會用這樣的方法傷到了他。
看著那躺倒在地面上不能動彈的年輕人,他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種佩服的情緒。
“你之前的所有攻擊,都是在為這最後一擊做準備?看似已經露出敗相,實際上機鋒暗藏?”
劉長風細細咀嚼剛才的戰鬥,越發覺得驚豔,簡直堪稱以弱製強的典范。
“哪裡哪裡,我只是隨機應變取巧了而已。”
趙玄麒連連否認,心中卻道,要不是用不了百獸拳,自己又怎會出此下策, 挨那一巴掌震得自己牙都快掉了,下手是真狠啊。
“這場比試,是你贏了,我不會食言,之前考核的兩份秘藥,加這次比試的五份,一會兒就全都給你。”
“不過,我想問問你,這身本事哪學的?你之前真的沒有秘傳在身?”
劉長風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能做到,好像摸著兵器就感覺很熟悉,好像能做很多事情,也是這點本事讓我和我姐安全來到了粵海。”
趙玄麒胡扯一通。
天賦麽?
劉長風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深究,實際上,神州武史記載之中,比這更加離奇讓人難以置信的天賦不勝枚舉。
“對於明日的崗位分配,伱有什麽想法。”
劉長風開口問道。
“師兄,我吃得多,缺錢。”
躺在地上的趙玄麒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普通崗位,即便是嘯林鏢局,新人想要出頭也得靠關系和資歷,想快點賺錢,就得乾點髒活累活,以你的本事,不介意吧?”
劉長風淡淡的說道。
“那要看髒到什麽程度了。”
趙玄麒聞言微微皺眉,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淡淡的說道。
“放心,都是些該死之人,師父當年曾隨徐清遠總督參加過滅煙之戰,天海府三大武館,恐怕沒有哪家比我們嘯林武館身子更正的了。”
劉長風說道。
“那師兄可就說錯了,殺該死之人,怎能叫‘髒’呢?”
趙玄麒輕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