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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漢高祖》第八百零八章 天生神力
長陵邑。

一處食肆內,幾個彪形大漢和一個面白無須的家夥甚是顯眼。

夏侯灶很是不解的詢問道:“不過是出來吃個飯而已?有必要走這麽遠的路嗎?”

“你懂什麽啊,長安裡誰認不出我來?若是被人發現,那多麻煩,在這裡他們頂多好奇而已,也不至於一眼就認出我的身份啊。”

劉長大口吃著肉,抽出空來回答夏侯灶。

盧他之苦笑著說道:“陛下,我們四個人聚集在這裡,似乎更顯眼吧...方才我分明看到那巡邏的甲士的眼裡滿是驚恐...”

“哪有什麽驚恐啊,你看方才那小廝多開心啊。”

李廣看著面前這諸多的空碗,“陛下勇武能食,這店家自然是很開心的...我們四個吃的這個量,尋常人都能吃七天的了...”

劉長搖著頭,“你們倒是常常出來遊玩,我每次在長安外出,都要費盡心思的偽裝自己,難得有時日能出來遊玩,你們勿要敗壞了我的雅興,否則以謀反罪論處!”

幾個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陪著劉長繼續吃起了飯。

劉長也不知連吃了多少碗,反正,那邊的小廝來回拿空碗都已經有三四次了。

幾個人都吃的美了,劉長更是直接擺出了祖傳的箕坐,輕輕撫摸著肚子,還在回味著方才的飯菜。

“要我說啊,還是這民間的飯菜最好,每個地方的滋味都不同,皇宮裡終究是做不出這個味來!”

夏侯灶有些不解的詢問道:“陛下為什麽總是不願意在皇宮裡待著呢?”

“無趣啊,那賈誼和四哥因為稅賦的事情徹底吵開了,我若是在長安,難免要被這兩人所打擾,倒不如讓他們自己來處置!”

“這件事不是交予了太子嗎?”

“是啊,這豎子能力不足,沒能安撫住兩邊,反而讓參與爭辯的大臣更多了,還是太年輕啊,遠不如我!”

一直都忍著沒有說話的呂祿開口說道:“是啊,哪裡比得上陛下啊,看到麻煩直接跑路...”

“我這是出來巡視民情,怎麽能算是跑路呢?”

就在幾個人商談的時候,遠處卻有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道路北邊走來,沿路的百姓們都是紛紛避讓,給對方讓出了道路來,劉長好奇的從窗戶看著遠處的混亂,狐疑的問道:“這是什麽官吏出行?怎麽如此大的架勢??”

正在幫著他們收拾空碗的小廝聽聞,嗤笑了起來,很是不悅的說道:“哪裡是什麽官吏啊,是一群浮屠,有這樣的架勢已經好幾天了,說是要在我們這附近修建廟宇...傳播學問主張什麽的,我看著也不像是什麽好人,都是受了刑的樣子,可架不住有人喜歡啊,總是請這些浮屠前往自己的家裡,講述什麽學問...”

劉長皺起了眉頭,喃喃道:“浮屠?那不是身毒那邊的嗎?”

小廝搖起了頭,“是隴西那邊的。”

劉長看向了身邊的幾個人,李廣低聲說道:“這些浮屠原先是身毒的,後來大漢進入身毒後,他們就在西北三國與當地的貴人接觸,後來到了隴西,如今又蔓延到了此處啊...”

劉長輕輕撫摸起了胡須,“浮屠不是在身毒都混不下去,四處被驅趕嗎?怎麽還在這邊有了規模呢?”

“這關中之地啊,向來都是如此,鬼神之說極為流行,陛下不必理會,反正他們也興不起什麽風浪。”

夏侯灶抱怨了幾句。

劉長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頭,就看到了一夥胡人,每個人都是慈眉善目的,走在最前方,他們身後用好幾匹騾子拉著車,車上的東西看不出模樣來,

只是很高,被人用布蓋著,當車行駛而過的時候,那車輪極為沉重,東西似乎很是沉重,而在胡人浮屠的身後,還跟著不少的漢人,甚至還有幾個貴人模樣的,在熱情的與那胡人聊著天。他們一路走來,百姓們紛紛避讓,又很好奇的觀望著。

劉長朝著夏侯灶示意了一下。

夏侯灶走到了門口,看了看,忽然伸出手來,從路過的隊伍裡直接抓來一個人,將那人夾起來,迅速回到了劉長的身邊,那一行人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丟了人,而被夏侯灶偷來的那個人,此刻也是滿臉的茫然,被夏侯灶放在了劉長的身邊,一時間都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劉長看著他,問道:“這是在做什麽?”

這人很明顯的就是個漢人,此刻也是急忙回答道:“這位貴人,我們是迎接金浮屠前往新修建的廟宇裡。”

“迎接金浮屠?廟宇??”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你又是什麽人?怎麽會跟他們在一起?”

“貴人,我們是從隴西來的,這些大師是從北庭國來的,我乃是隴西本地人,跟著大賢修行已經有數年的時日了...”

劉長冷笑了起來,“大賢?有多大?有我大嗎?”

那人也不慌,連忙回答道:“大賢之大,乃是道德之大,並非身材之大。”

劉長揮了揮手,不屑的說道:“你去吧。”

那人再次行禮,隨即急忙逃離了這裡,追上了他們的那隊伍,似乎是找到了他們的頭領,指著食肆所在的方向,說起了什麽。

“陛下,要管一管嗎?”

夏侯灶緩緩握起了拳頭,眼神也逐漸變得銳利。

劉長卻問道:“我記得,禮部卿不是有府邸專門負責民間的廟宇祭祀嗎?他們為什麽不過問?”

呂祿回答道:“陛下,按著規定,他們只會插手那些不利於廟堂的祭祀,如人祭這種的,還有些不利於廟堂的主張,想來這些浮屠是改變了些主張,得到了禮部的允許,否則,他們也不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在這裡辦事。”

劉長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夏侯灶,“遇到事情別隻想著用拳頭來解決,很多事情,不是靠拳頭就可以解決的,雖然我很厭惡這些裝神弄鬼的人,但是對付這類的事情,還是要靠廟堂的政策,不是要蠻乾的。”

就在幾個人商談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胡人與一個貴人模樣的漢人,走到了劉長的面前。

他們身後還站著方才被抓來問話的年輕後生。

那胡人上了年紀,留著短發,渾身衣衫襤褸的,臉色很是和善。

“這位貴人,我們並非是有意驚擾,只是有喜事,眾人自發的迎送,若是有叨擾之處,還請您見諒...”

這老胡人的雅言說的相當地道,而他身邊的人此刻正打量著在座的幾個人,臉上自帶著一股傲氣。

劉長看了他一眼,隨即與他對視,眼神有些冷酷。

那人皺起了眉頭,心裡大概也是有些害怕,不自然的轉過了頭。

劉長這才看向了那個老胡人,不動聲色的詢問道:“也不算是驚擾,只是好奇而已,我聽聞,入浮屠者不能成家,無後可是大不孝啊,居然還有這麽多人跟隨?”

老胡人急忙說道:“回貴人,我們在大漢境內所收取的弟子,都是在外修行,是可以成家的,只是來與我們學習經典而已。”

“哦...所以也不需要斷發?”

“是這樣的。”

“那你們這土地,又是從哪裡來的?”

那貴人模樣的有些忍不住了,大聲的呵斥道:“這與你有什...”

他的話還沒說完,劉長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頸,直接將他拽下來,狠狠砸在了地上,那人頓時就不動彈了,劉長用手按著那人的後背,再次看向了那老胡人,“你們開廟宇的土地哪裡來的?”

老胡人此刻有些震驚的看著劉長,極為熟練的從衣袖裡拿出了憑證之類的。

“都是我們合法所買的,您看,這是憑據。”

“錢是從哪裡來的?你們還有錢財來打造什麽金浮屠?”

“是金所做的,並非是黃金,錢都是來自大家的供奉....”

劉長冷笑著,看向了夏侯灶,夏侯灶直接抓起地上那人,丟出了大門,引得周圍的人紛紛觀望,劉長對著這老胡人說道:“你是什麽主張什麽學問,我都不在意,可是我很厭惡裝神弄鬼的人,包括過去的那些方士,現在的你們,我都不喜歡...但是我這個人很講道理,這樣吧,給你們兩天的時日,從這裡離開...你們自己要修行,我不攔著,只要不去裝神弄鬼,不要搞事,我都不攔著,但是不要修建什麽廟宇,我不希望百姓的錢用在這樣的無用事上...”

“這位貴人啊,我們也會常常救濟貧苦百姓的,況且這供奉的都是些良善大戶...”

“良善大戶是吧?”

劉長點著頭,“將買的土地退了,然後安心去修你的行。”

“只怕是退不了...”

“祿,將他的地契給買下來!”

劉長很是嚴肅的看著他,“我不與你說笑,最遲兩天。”

當這老胡人滿臉無奈的離開這裡的時候,盧他之實在是有些疑惑,“陛下,這不過是些小事而已,何以如此動怒呢?”

“天行有常,拜什麽鬼神呢?我先前一直推行荀子的主張,你覺得是因為什麽原因?就是為了杜絕鬼神之事,好不容易平定了這些事,豈能容忍他外來的繼續來搞事?”

劉長很是不悅,又說道:“況且,這裡是什麽地方?這裡乃是長陵!



“胡浮屠也敢與我阿父爭奪祭祀嗎?!”

眾人聽聞,頓時就不敢言語了。

劉長又冷笑了起來,“良善的大戶之家啊,回去後,讓劉敬好好庇護一下這些良善人家吧。”

看到陛下因為這件事而敗壞了興致,夏侯灶急忙打起了圓場,“陛下,不必理會這些事情了,回去後讓陸賈他們來操辦就是了,我們接下來去哪裡玩呢?”

劉長也重現收拾了心情,跟著幾個群賢在這裡轉悠了起來。這民間好玩的東西當真是越來越多了,劉長最喜歡的就是那些說書的人了,很多的大食肆,都有這類的人,他們會講述那些小說家的故事,內容精彩且豐富,有些時候還會提到劉長身邊的人,在城西的酒樓內,就有人正在說著周亞夫的故事,說周亞夫大破安息,可是故事裡沒有提到夏侯灶,這讓夏侯灶非常的不滿,幾次都想上去跟人家說理,被劉長給抓了下來。

這裡還有一處極大的蹴鞠場,只要五百錢,就能包半個時辰。

在南部的繁華坊市裡,更是應有盡有,整整一條路兩邊滿是商販,極為熱鬧,他們大聲的叫喊著,各地的商賈都有,賣的東西更是五花八門的。

晚上他們就在呂祿名下的一處舍驛裡休息。

次日,他們洗浴後吃了飯菜,正準備出門,就被官吏所堵在了門口。

為首的是當地的縣尉,此刻看著面前的幾個魁梧壯漢,眼神冰冷。

“我懷疑你們乃是掘墓盜賊!

與我們走!”

劉長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來此處掘墓?”

“你是收了那些胡人的錢財呢,還是你本身也供奉那些胡人呢?”

縣尉大怒,“什麽胡人,休要辯解!還不束手就擒?!”

還不等他說完,周圍就猛地冒出了一夥人來,直接將這縣尉所領著的眾人給按在了地上,甚至都不需要劉長來出面,縣尉這次是真的慌了,“你們是什麽人?想要謀反不成?!”

劉長一把將他抓起來,死死盯著他的雙眼,“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就拿你來祭祀高皇帝!”

“我...我...我是受人所托...是...”

劉長一把將他丟給了一旁的繡衣,活動了下脖頸,“看來,言語上的警告還是不起什麽作用啊....”

“我們走!

!”

這裡的廟宇修建在秦嶺的支脈的一處山腰裡,當劉長領著人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還是很熱鬧的,來往的達官貴人並不少,不少胡人正守在門口處,警惕的看著周圍,而看到劉長這一行人,他們急忙就走進了廟宇內。劉長大大咧咧的推開了面前的眾人,一路走進了寺廟,很快,他就被一群胡人給攔住了,而昨日的那個老胡人並不在這些人之中。

“這位貴人,何以如此呢?”

“我們並不曾與您結怨啊,也不曾做了什麽惡事....”

開口的正是昨日被夏侯灶抓來的年輕後生。

劉長壓根就不理會他,一把推開了他,那年輕後生險些摔在地上,其余的胡人想要上前,夏侯灶等人直接上前擋著,他們也不敢再向前,劉長大大咧咧的走進了內殿裡,打量著周圍的裝飾,最後則是看向了擺放在最中間的浮屠像,果然是金光閃閃的,還有不少人正在跪拜,劉長直勾勾的看著那金像,眼裡沒有半點的敬意。

“這就是你們的神靈??”

“貴人!不可對浮屠無禮!”

“無禮??”

劉長咧嘴笑了起來,他猛地走上前,直接走到了金浮屠的面前,看著這比自己還要高的金浮屠,“不是我對他無禮,是他不該對我無禮!他見到我,為什麽不行禮拜見?為什麽要比我更高呢?”

那些胡人都懵了,包括在這裡的其余人,此刻都不知如何言語。

劉長猛地轉過身來,看向了眾人。

“拜這個凋塑做什麽?!”

“朕乃是大漢天子!

!”

隨著他的咆孝,一大群繡衣猛地衝進了這裡,那些胡人眼裡滿是懼怕和震驚,而原先對他還有些不滿的食客,此刻都是臉色大變,急忙行禮跪拜,那個老胡人不知從哪裡衝了出來,火急火燎的朝著劉長行禮拜見,“不知陛下在此...請恕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

劉長憤怒的看著眾人,隨即再次轉過身來,看著面前的金浮屠, 劉長呵斥道:“你怎麽敢不拜見朕?!



老胡人大驚失色,急忙說道:“陛下,凋塑並非浮屠本身...不知拜見!”

“那還拜他做什麽?!”

“給我下來!

!”

劉長伸出手來,直接抓住了面前的金浮屠,隨著劉長的用力,那金浮屠頓時被劉長所舉了起來,劉長再次用力,金浮屠緩緩被他所舉起,看著這偉力,那幾個胡人僧侶險些暈厥,老胡人的雙目圓睜,他可是知道這凋塑有多重的,居然有人能直接舉起來??這是什麽力量啊!

夏侯灶等人都嘖嘖稱奇。

劉長則是舉著金浮屠,直接走下了高台,繡衣急忙為他讓出道路來,劉長就這麽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門口。

“轟”

劉長用力的將金浮屠丟了出去,就看到那金浮屠飛出,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整個凋塑都開始破碎,地面更是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此處是長陵,是用來祭祀我阿父的地方....這算是什麽東西,也配在這裡立廟?!”

“來人啊,將這些人都給我抓起來!問清楚他們與地方官吏是否有勾結!”

繡衣將這些胡人全部製服,而他們也並不敢還手,看了方才的那一幕,到現在,他們還都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都是呆滯狀態的,就這麽稀裡湖塗的被繡衣給押著。

劉長又看向了其余眾人,“事在人為,何以求神?!”

“你們想要修行,就去修黃老的無為,去修儒家的道德,百家學派還不夠修的,非要再找一外來者?!”

“都給我轟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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