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中,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唯有咯噔咯噔作響的機械風扇搖頭晃腦,驅散著秋老虎的余威。
劉盈本來想要坐回丹陛之上,後來想了想,還是和劉邦並排盤腿坐在一起,隨時準備用劉邦去鎮壓對面那群氣勢洶洶的老家夥們……
“老臣聽聞,陛下欲行再度改製,可有此事?”蕭何邊說便從袖子裡摸出一副老花鏡戴上,仿佛想要透過劉盈的眼睛,看清楚他究竟想的是什麽。
劉盈很坦然的回答:“沒錯,如今大漢再一次到了十字路口,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張蒼站起,拱手鞠躬問道:“陛下可知如今在我大漢疆域之內,共有多少隸臣妾?”
許是見到劉盈茫然的神情,張蒼補充說道:“不包含海外領地,以及諸多都護府、總督府之類的羈縻之地,甚至於各諸侯國也可以忽略不計。”
劉盈依舊搖頭。
張蒼稍微環視,伸手做了個手勢:“八百三十余萬!這是有檔桉可查的數字,若是算上瞞報的,以及年齡小尚且未收錄戶籍民冊之人,恐怕上千萬也是有的!”
劉邦食指輕敲桉幾,問道:“張蒼此言究竟何意?”
張蒼轉頭解釋道:
“臣此舉,旨在闡述一個事實。”
“依照漢律,民年十五以上到五十六歲出賦錢,每人一百二十錢為一算,是為算賦,而隸臣妾倍其賦。”
“也就是說,以八百萬的隸臣妾計算,僅算賦一項,每年官府實際收入就在二十萬萬錢以上!”
“而去歲國庫盈余不足一萬萬錢!”
“若是取消隸臣制度,如此大的窟窿,又要從何處填補?”
在曹參等人用力點頭的時候,劉盈卻滿臉不以為然。
畢竟在後世的國家裡財政赤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若是國庫有了結余才算是反常……
見到劉盈的神色不對,王陵也站了出來,拱手鞠躬說道:
“陛下宅心仁厚,不忍看到蒼生受苦,這讓老臣感到無比欽佩。”
“然隸臣制度乃二十等軍功爵制度的一環,若是廢除了隸臣制度,那些之前因為戰功而獲得戰俘的爵戶該如何辦?”
“這,就是曹相所說的動搖國本!”
“須知我大漢律令與前朝不同,隸臣雖是主人的財產,卻不同於主人家的牛羊豬狗,可以隨意宰殺!”
“漢律之下,殺死隸臣和殺死平民同罪!”
“而且不僅如此,當隸臣的主人死去,而他又沒有合法繼承人的時候,漢律便會允許隸臣自動成為自由人,甚至還可以繼承其主人的一部分家產!”
“因此,自我大漢立國這許多年來,主仆相親相愛,其樂融融……”
“也因此,廢不廢除隸臣制度,似乎也沒有什麽必要……”
王陵說完,在張不疑的滿臉鄙夷中臉不紅心不跳的再度躬身行禮,接著坐回原處。
劉盈環顧左右:“還有誰想要補充的?”
只不過還沒等他們說話,宣室殿側門處響起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父皇,大母讓我問你中午去不去她那裡吃飯……呀,好多人!”
劉盈轉頭,看到的就是把腦袋縮了回去的劉啟,以及翻過門檻,扎撒著雙手向他撲了過來的劉德。
“哎……好家夥,怎麽又胖了呀!”劉邦長臂探出,將劉德強行摟入懷中,用他那因為上了歲數而不甚茂密的胡須扎著劉德如蘋果般圓滾滾的臉頰。
劉盈懶得理會身邊那對格外鬧騰的爺孫,只是向躲在門後的劉啟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旋即看向曹參等人:“有誰想要補充的嗎?”
迎著劉盈的目光,
曹參王陵等人相互看了看,最終輕輕搖頭。他們的真實想法其實並不太適合拿到明面上來。
畢竟如今的大漢勳貴們,誰家沒有個大幾千,一兩萬的奴隸?
廢除了隸臣制度,他們要損失多少錢?
於是劉盈笑著說道:
“北平候張蒼言之有理,既然每年國庫盈余不過億錢,那麽乾脆就再調高一下隸臣妾的算賦,從之前的倍其賦,調整為三倍其賦,也就是每年三百六十錢!”
接著劉盈再度看向王陵,同樣滿臉笑意:
“安國侯不必急著說話,朕覺得可以再稍加變通一下,比如累進制度,既超過爵位規定的最大擁有隸臣人數十人以上者,三倍其賦!其余照舊……”
“反正絕大多數的爵戶家中並沒有這許多隸臣妾,而且中原多以農莊為主,如今有了馬拉收割機和播種機之後,對於人力的需求並不太重,再加上種植水稻、小麥的收益並不高,因此這些農莊中勞作者主要以佃農或是短工、麥客為主,並沒有太多隸臣。”
“倒是長江以南,隴山以西的種植園,比如甘蔗,比如棉花,種植這些作物需要大量勞動力,因此所謂的八百萬隸臣,主要就集中在這些地方!”
“而朕聽說,這些種植園最是賺錢了!”
“大漢秉承天道,損有余而補不足,因此調高這些地方的賦稅,也在情理之中!”
“眾卿以為如何?”
劉盈說完環視一周,曹參張蒼等無不低下頭顱,而在他身邊,劉啟滿臉崇拜,卻突然覺得自己雙臂似乎被誰抓住,然後身不由己的呱唧呱唧的拍起了手。
“姓張的,放開我兒子!”劉盈瞪著眼睛。
“如此精彩,無人鼓掌怎麽能行?”張不疑低頭看著滿臉懵逼的劉啟:“大公子說是不是呀?”
劉盈無聲笑笑。
畢竟他準備強行廢除隸臣制度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還是通過加稅,讓種植園主們自動放棄擁有大批奴隸。
魯迅先生說的好啊。
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沒有更激烈的主張,他們總連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
而亞當·斯密說過,從歷代和各國的經驗來看,我相信自由人的勞動比奴隸勞動來得便宜。
劉盈對此深以為然。
奴隸遠沒有雇員好用,而且使用成本更便宜。
比如現如今漢國的工廠,雖然這些僅僅是早期工業,生產水平和機器都簡單到不行,但這種工作依舊不是奴隸所能勝任。
在勞動關系中有一種叫能者多勞。
奴隸付出勞動又不能獲取全額的經濟報酬,僅僅只能獲得一點點金錢以及果腹的食物和蔽體的衣服,學文化技術並不會對自己的奴隸生活帶來太多改變,反而還要承擔更多的勞動。
那麽在這種情況下,奴隸自然渾渾噩噩,麻木不堪,甚至於偷奸耍滑,過一天是一天。
劉盈看過一些報告,那些奴隸除了吃喝拉撒之外,連最基礎的繁衍欲望都完全消失,很多種植園主為了可持續發展,甚至強行讓人或者親自和那些女奴隸發生關系……
但自由人不會。
雇員可以獲取報酬,獲得報酬是為了生活,一切都是自願的,所以為了工作可以主動學習,去內卷,卷學習,卷工作,不惜996、007。
如此努力,就是為了讓自己可以去解決老板的一切問題,因此而勝任老板的工作。
畢竟雇員是雇傭而來,奴隸是購買而來,前者可以解雇,甚至於還可以克扣應有的報酬,但後者卻只能轉賣,有時候還會損失一些成本……
而且在奴隸製下,一個人只能是一個奴隸主的奴隸,但在萬惡的資本主義之下,一個人可以同時是好幾個人的奴隸。
即雇員不僅是資本家的奴隸,還是銀行家的奴隸……
所以,換一種更加隱蔽的剝削方式不好嗎……劉盈目光炯炯,和同樣目光炯炯的蕭何對視起來。
畢竟這是漢初三傑,雖然老了,腦袋也不太靈光,但總歸還是要表示出幾分尊重。
“老師,你覺得呢?”
“你是皇帝,蒼天之下萬萬人之上,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見!”
蕭何輕輕頷首,無視了曹參等人驚駭的眼神。
畢竟他的幾個兒子都已經入仕,而蕭家主要經營的是‘房地產’……
嗯,就是在長安城周邊買地,然後蓋上酒樓商鋪之類的建築,純靠收租金過活……
所以廢不廢除隸臣制度其實並不會損害他的利益,他之所以被曹參一叫就來,不光是不想傷了和曹參之間的和氣,更重要的是不想看著他一手創建的制度被劉盈改的面目全非,同時也擔心劉盈瞎折騰會重蹈了秦國的覆轍。
但現在看來,他的這種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此蕭何說完,慢慢悠悠站起來,拄著拐杖向殿門口走去。
“老師哪裡去?”劉盈皺眉問道。
“回家吃飯。”蕭何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他的年齡,再加上他曾經的功績,足以讓他無視和劉盈之間的君臣禮儀。
“別呀,就在宮裡吃唄。我還想跟老師多聊幾句呢?”劉盈超大聲。
“宮裡的庖廚沒有我家庖廚的手藝好……”蕭何慢悠悠走出殿門,慢悠悠沿著長長的台階向下走去。
劉盈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摟著劉德、劉啟左親一下右親一下的劉邦:“爹,聽見了嗎?咱去他家吃飯吧!”
“走,去!”劉邦將兩個小胖子夾在腋下,刷的一下站起,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渾然沒有之前那種老態龍鍾的樣子。
“哦,差點忘了……”劉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過頭,看著如喪考妣的曹參等人:“曹相若是沒有什麽建議,那就將之前咱們議論的內容整理一下呈上來,朕用印之後頒行天下……”
“嗯,對了,我老師家地方小,恐怕也招待不了你們,宮裡的庖廚手藝也不好,你們就各回各家吃飯吧……”
“啊,散了吧、散了吧……”
劉盈甩甩手,大步追趕著已經和蕭何肩並肩的劉邦。
在他身後,張不疑本來也想一起追過去,但卻看到自己的一個屬吏正向這裡急趨而來,於是搶上幾步迎了過去。
“甚事?”
“不是說了飯點不辦公?”
張不疑眼角余光盯著劉盈等人的背影,同時不忘讓長樂宮的內侍去未央宮一趟,對呂雉說劉盈不光拐走了劉邦,還把劉德和劉啟一起帶出了宮,因此中午飯自然就不去她那裡吃了,讓她別等了……
那名屬吏等到張不疑交代完,才匆匆舉起手中的信箋:“沒辦法,這都快午休了,西邊發來急電,標注絕密……”
“絕密?”張不疑有些不屑,畢竟這年月什麽消息都敢稱絕密。
但他還是不敢怠慢,趕忙拿著信箋向已經快要走到殿前廣場的劉盈等人追了過去。
“等等我、等等我……”
在馬車即將出發的一刻,張不疑慌裡慌張的跳了進來。
在他對面,劉邦滿是鄙夷:“乾活不積極,吃飯第一名,就不能學點好的?”
劉邦雖然沒有明說,但劉盈的腦海中還是第一時間就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嗯,劉肥。
畢竟和一頓飯炫好幾個大肘子的劉肥比起來,劉樂那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貓胃了……橘貓。
張不疑早就習慣了這種強加於他的惡意,因此只是嘿嘿一笑,將攥著的信箋塞到劉盈手中:“絕密……樊亢發來的。”
讓我康康……劉邦探著腦袋湊了過去。
“太陽剛剛升起,羅馬人趁著清晨的薄霧向我們的港口發動了攻擊……”
“只可惜守在瞭望塔上的是黑帆騎士團的中隊長,他手中有望遠鏡,因此羅馬人的艦隊早就被他所發現……”
“自然而然的,我軍大勝,擊沉敵船二十多艘,海面上飄著一層或燒焦,或溺水的敵人……”
“在阿裡什港口,快要被海風和太陽做成人肉干的樊亢敬上……”
劉邦愣了一下,向車窗外看了看:
“清晨?”
“咱們這都中午了,怎麽戰報才送過來?”
“樊會那兒子是不是傻了,還是說你那個電報機出問題了?當初不是說什麽萬裡傳音……”
不過不等劉盈解釋,摟著他手臂想讓他講故事的劉德突然大聲嚷嚷:“我知道……我知道!”
劉邦愣了一下,用一種強行裝嫩的聲音問道:“你知道什麽呀?講給大父聽聽好不好?”
“好!”劉德大聲歡呼,從座椅上爬下,搖搖晃晃走到劉邦身邊,扶著他的大腿站好:“我娘說了,咱們腳下的大地其實是個鞠球,這個鞠球繞著太陽轉的時候,自己也會轉。”
“所以,埃及的時間比咱們這裡晚了六個小時!”
“嗯,就是三個時辰!”
“所以咱們這已經中午了,但他們那裡才剛剛早晨!”
他說完,揚起胖乎乎的小臉,一副快誇我的神情。
但很明顯,劉邦沒有get到劉德的點,或者說此刻劉邦正處於懵逼之中。
太陽是個火球劉邦知道,月亮是個石頭球劉邦也親眼見過,但若是說腳下這片大地也是球,就真的讓他不能理解了。
畢竟這片大地若是個球的話,那還不得有好多人掉到海裡淹死?
嗯,慎到雖然在《慎子中說‘天體如彈丸,其勢斜倚’。
但這兩句話並不是說大地是球形,而是表達了三個觀點,即天是一個球體;天極不在正上方,即其勢斜倚;地是平面,因為其勢斜倚是相對於平面而言的。
受限於此,劉邦自然不會明白什麽是地球,而地球背面的人又是如何不會掉下去。
其實直到牛爵爺想明白萬有引力之前,哪怕是已經算出了地球周長的古希臘人,也堅信地球是個方形的石頭,被海龜馱著飄在海上……
但出於某些目的,劉邦還是輕輕揉著劉德的腦袋,滿是皺紋的臉上笑開了花,同時向身邊的蕭何炫耀:“看吧,這是我孫兒!這小子可比那小子強多了!”
劉盈滿臉假笑,附和著說道:“對呀,我兒子他爹就比您兒子他爹強了不少……”
張不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旋即捂著嘴,只是肩膀一顛一顛。
但在另一邊,蕭何還沒有反應過來,輕輕頷首:“如此,大漢才能長長久久……”
劉盈同樣搶在劉邦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岔開話題:“爹我告訴你個小秘密,你可別往外說啊……”
劉邦很是鄭重的點點頭:“放心吧,乃公這張嘴最嚴了!”
劉盈愣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今天早上盧虞對我說,她的癸水好像來晚了……”
一瞬間,劉邦愣住,呼吸變得急促。
緊接著,正沿著長安城中央大街行進的馬車中,突然傳出幾聲淒厲的聲音。
“別打別打,是她不讓我說的……孩子,孩子在呢……張不疑你幫我擋兩下啊!”
…………………………
長秋殿。
盧虞羞答答的從內殿走出,兩條大長腿微微哆嗦,如果仔細去看的話,她此刻已經順拐了。
畢竟此刻出現在長秋殿內不僅有劉邦和呂雉,還有聞訊之後匆匆自城外燕王行宮趕來的盧綰和虞姬……
只不過只有虞姬緊張兮兮的坐在圈椅上,盧綰正追著劉盈到處亂跑,抽冷子就是一腳飛踢。
“她不懂你也不懂?”
“她不讓你說你就瞞著?”
“為什麽不先來給乃公說?”
“站住,讓乃公踹一腳解解恨!”
盧綰小聲碎碎叨叨,以掩蓋自己內心的喜悅。
在他看來,自己很快就要抱上外孫!
所以,他暗暗在心中打定主意,如果真的是個外孫,那他將從此開始戒酒,注意飲食,爭取再多活二十年!
這樣,他外孫的太子之位就穩如泰山了!
但在此之前,他還是決定踹劉盈一腳舒緩一下此刻的狂喜……
另一邊,呂雉也懶得為劉盈解圍。
她心裡其實也憋著火。
早上的時候劉盈拉著盧虞來她那裡問安,共進早餐,但這兩個混帳東西一句口風都沒有透啊!
嗯,另一個混帳東西指的是劉邦。
畢竟劉邦也是先來的長秋殿,之後才讓人去通知的她……
所以,呂雉變得越發焦躁:“去,催一催鄭醫士,怎麽這麽慢啊!”
盧虞坐在她身邊,低著頭小聲說道:“母親沒有必要如此焦急,我也不太確定……沒入宮之前我也晚過,所以才不讓皇帝說的……”
這就皇帝了,哥哥呢?這小丫頭現在也變得小氣起來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劉盈心中小聲滴咕,邊溜著盧綰轉圈圈。
“別跑了,乃公看暈了……”劉邦終於忍住不大聲說了一句。
盧綰立刻借坡下驢,氣喘籲籲的指著劉盈:“要是早十年, 乃公定要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是飛毛腿……”
劉盈正要說些什麽,突然看到遠處廊橋上一架滑竿如飛而來。
“都別說話,人來了!”
呂雉同樣看到,於是擺了擺手,和周圍人一起緊張兮兮的看著滑竿載著一名四十幾歲的中年女官由遠及近。
片刻後,鄭醫士雙眼放光:“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皇后這是有喜了!”
劉盈下意識問道:“確定?”
鄭醫士用力點頭:“千真萬確,奴婢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做擔保!”
這一刻,她雖然口稱奴婢,但臉上卻是滿臉自信,同時還有一種學術大拿面對外行質疑時的不屑。
畢竟她雖然是宮中女官,但同時還擔任著皇家醫科大學臨床醫學(婦產科學)專業的外聘教授,享受終身津貼的那種……
劉盈這才放心,只是和呂雉等人的狂喜不同,在他的視線中,中行説正從遠處急趨而來,臉上同樣一片狂喜。
“生了、陛下生了……”
“朕可生不了!”
中行説站定,喘了幾口粗氣說道:“回陛下,是竇夫人生了,生了個小公子……”
劉邦一臉興奮的站起,正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卻被劉盈抓住:“爹,你已經把小孩的命名權輸給我了,你可得說話算話!”
“那行吧。”劉邦撓撓頭:“你說該叫什麽名字?快想,乃公好往玉碟上寫!”
劉盈沉默了一下:
“如今正值帝國和羅馬開戰,東方將要和西方大戰之際……”
“所以乾脆叫他劉強……不,是劉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