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羅馬軍團士兵為了攻克漢軍車壘,開始使用火攻。
但沒奈何算錯了風向,以至於他們連同漢軍騎士一起陷入了火焰與濃煙的包圍中……
太陽逐漸西斜,照在濃煙上發出火紅色的光芒,但帕拉蒂諾山頂之上的神廟和宮殿,卻沾染著金色的光芒。
而在帕拉蒂諾山向西的地方,則是高高聳立的羅馬競技場!
嗯,不是大競技場。
畢竟那個號稱‘何時有競技場,何時便有羅馬,何時競技場倒塌,何時羅馬便將滅亡,何時羅馬滅亡,世界也便將滅亡’的大競技場修建於公元七十二年。
那一年,羅馬皇帝維斯帕西亞努斯(韋帕薌)平定了猶太起義,為了慶祝征服耶路撒冷的勝利,強迫八萬名猶太俘虜用八年時間修建了這座保留了幾千年的大競技場。
但對於現在的羅馬公民來說,這種競技場已經足夠宏偉。
圍觀各地選送的角鬥士互相殺戮獲取榮耀,是他們這些公民的特權!
如今,到了他們這些特權階級為羅馬‘母親’獻身的時刻了!
當山腳下濃煙衝天而起的時候,數以萬計的羅馬公民走出家門,手持合法持有或從不法渠道購買的武器,做好了隨時被征召入伍,加入臨時軍團上陣禦敵的準備。
而在台伯河西岸,那兩個被看管起來的羅馬軍團,也在同一時間開始暴動!
他們並不是現役的軍團士兵,而是被動員起來的,曾經在軍中服役過的羅馬公民。
雖然他們早已年邁,或者因為各種原因不再加入軍團作戰。
但他們並不畏懼死亡,他們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因此他們這上萬人,甘願成為‘誘餌’,只為了讓聯軍放松戒備。
此刻殺聲震天。
那些看管俘虜的希臘重步兵猝不及防之下,被撲倒在地,兵器鎧甲被搶奪,自身也被打的鼻青臉腫,口吐鮮血。
竇廣國扭頭,看向臉色鐵青的馬其頓國王代表安東尼。
如今的馬其頓和希臘城邦修好,雙方同種同源之下很快進入到蜜月期,因此安東尼不僅是馬其頓長槍步兵的指揮官,還是希臘重步兵的指揮官。
至於竇廣國盯著他看,原因也很簡單,那些之前投降了羅馬軍團是在他的建議下才得以活命。
不是婦人之仁,而是利令智昏。
漢國治下的疆域雖然廢除了隸臣制度,但漢國本著和平共處的原則,並不干涉別國內政,因此希臘、馬其頓等國依舊驅使和壓迫著奴隸。
投降的兩個羅馬軍團雖然不滿編,但至少也有萬人!
這可是一筆即便是連希臘、馬其頓的統治階層也要為之心動的財富!
因此,也就有了現在的騷亂。
面對著竇廣國滿是鄙夷的眼神,安東尼頓時臉色鐵青。
他‘好心好意’放這些詐降的士兵一條生路,沒想到對方居然不給他這個面子!
所以,你們去死吧!
安東尼黑著臉揮揮手,在他身邊那幾個早就按捺不住了的希臘將軍頓時獰笑著向自己的軍隊走去。
反叛者,殺無赦!
希臘人本就和羅馬人有仇。
別的不說,羅馬眾神完全就是‘羅化’的希臘眾神的翻版!
雖說希臘人自己動不動就屠殺神、褻瀆神,缺乏對神靈的畏懼和崇拜,但自家的孩子自己無論怎麽打罵都可以,外人若是稍加折辱,就是在挑戰他們的底線!
而這種低劣的模仿,無疑就是一種對希臘眾神的褻瀆!
於是,那些穿戴著肌肉甲和火紅披風的希臘重步兵怒火中燒的加入鎮壓騷亂的序列。
暴動迅速轉變為屠殺。
一如羅馬人在迦太基城做的那樣,希臘重步兵也隻留下了能作為貨物販賣的年輕人,毫不留情的奪取了那些沒什麽價值的老人的生命。
無論,他們中會不會有皮革匠、鐵匠、木匠之類工匠。
亦或是阿基米德這樣的存在!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竇廣國收回目光,所謂慈不掌兵,他雖然如樊伉說的那樣不是個軍人,但這種淺顯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況且他當埃及總督這幾年,對總督府轄區內的舊貴族和托勒密王朝那些‘貳臣’進行過系統化的清洗,早就練成了一副鐵石心腸。
所以,他只是在等待軍中工師在搭建浮橋,好讓聯軍步兵可以增援前線。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火炮。
騎士團是除皇家海軍外,唯一可以在海外合法擁有火炮的帝國軍隊。
雖然只是四磅炮。
但也足以是顛覆戰場的存在了!
“莽夫!”
竇廣國痛罵了一聲那群高喊著羈絆、友情衝向戰場的漢軍騎士,決定親自去指揮前方士兵架橋。
他也是一條土木狗來著……
架橋修路,小菜一碟!
………………………………
羅馬執政官斯皮奇歐在一眾膀大腰圓的軍團士兵前呼後擁下衝下山丘,但在距離濃煙滾滾的漢軍車壘大約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下。
政治作秀,劃掉。
鼓舞士氣,這種距離就足夠了!
但與此同時,他終於發現了西邊傳來的那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作為羅馬執政官,他雖然上過戰場,但如今羅馬的敵人大多以步兵或海軍為主,他從來沒有和大隊騎兵作戰的經驗。
尤其是那些人馬具甲的漢軍騎士。
自然而然的,他一直認為西邊傳來的巨響是決堤的台伯河泛濫的聲音……
但現在聽著聽著,這聲音很明顯並不是洪水泛濫。
畢竟,這種巨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地面上的小石子在有節奏的一蹦一蹦,一蹦一蹦!
“什麽情況?”
斯皮奇歐看向走到他身邊的護民官盧修斯·朱尼厄斯·布魯圖斯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聲音嗎?”
布魯圖斯正要說什麽的時候。
遠處突然響起一串低沉悠揚的號角。
嘟嘟!
如悶雷一般的號角聲在七丘之間回蕩,甚至壓過了此刻的殺聲震天。
斯皮奇歐趕忙向遠處眺望,只見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似乎要比別處明亮許多!
他眉頭緊鎖。
下一秒鍾,他的疑惑消失不見。
在那裡,多出了數不清的鐵甲騎兵,那些鋥亮且毫不吝嗇用青銅裝點的鐵甲,在陽光下燁燁生輝,亮的人睜不開眼睛!
豪氣,撲面而來!
價格昂貴是另外一方面。
重要的是對於羅馬這種不能將火焰溫度突破一千度的國家,絕無可能打造出這種冷兵器時代天花板級別的甲胄!
但斯皮奇歐並不是靠關系和賄賂當上的羅馬執政官,他能夠獲得這個位置,靠的是過去的二十年時間裡和高盧人的血戰!
因此,他從第一時間就得出結論。
此戰,敗了。
遠處的漢軍騎兵,正以他肉眼可見的速度衝破軍團士兵匆匆用身體鑄就的防線。
漢軍騎兵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斯皮奇歐看了看始終未能突破的聯軍車壘,長歎一聲:“神明啊,難道你保佑羅馬了嗎?”
他說完,果斷下令退兵。
盡管羅馬雖大而他身後就是羅馬城,他已退無可退!
但羅馬城中尚有幾十萬的男女老幼!
這些人哪怕能戰的只有三分之一,也足以守住神廟、銀庫之類重要的場所!
況且在匯合了前來增援的意大利同盟軍之後,他手中可用於作戰的羅馬軍團總數達到了十個!
整整十個軍團!
這就是他的底氣!
更重要的是,在聯軍登陸的第一時間,他就派人向其他的羅馬城鎮,以及西西裡島和所有的意大利同盟城邦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也就是說,至少還有十個軍團正在趕來的路上!
所以,他只要能頂住接下來的攻擊,就能夠給那些敢於攻打羅馬的敵人一個皮洛士大帝的下場!
…………………………
“衝啊!”
“殺啊!”
樊伉高聲怒吼著發動衝鋒,就連手中的馬刀早已卷刃都未曾察覺。
直到遇見了了羅馬人匆匆搭建的街壘之後,樊伉才勒住戰馬,滿臉意猶未盡的舉起長刀:“告訴你們的王,讓他洗乾淨屁股等我!”
在他周圍,盔甲上滿是鮮血的漢軍騎士紛紛和他拉開了距離。
“大團長的口味果然奇特!”
“不愧是大團長!好蠻,好喜歡……”
“男桐收收味!”
“嗨!我聽家鄉人說過,佛門禁女色……你看這把大團長憋成啥了!”
“哎?早知道就該活捉了剛才那個羅馬隊長,眉清目秀,屁股也很翹,一看就很能討大團長的喜歡!”
……
樊伉一臉黑線。
他只是狠狠的瞪了周圍那些小聲嘀咕的漢軍騎士一眼,旋即調轉馬頭。
在那裡,有他的袍澤兄弟!
“姓名?”
曾琦雖然極為疲倦, 但依舊站的筆挺。
在他身後,即便是那些渾身鮮血的漢軍騎士,也一樣在掙扎著努力站起。
這是軍人的尊嚴!
曾琦仰頭看向樊伉,臉上的悲愴一閃而逝,大聲說道:“黑帆騎士團第二隊百將曾琦前來報到!第二隊共有甲士二百零六,存活七十,戰死、戰死一百三十六……”
樊伉愣住。
在聚攏過來的漢軍騎士之中,慢慢響起了悲涼婉轉的歌聲。
那是一首送葬的歌聲。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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