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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阿姐如此康慨,那我可不客氣了……”
聽到劉盈的話,手中捧著糖茶的劉樂臉上閃過幾分遲疑。
雖說姐弟情深,但是吧……要加錢!
於是劉樂試探著問道:“弟弟,你種花生要用多少地?”
劉盈想了想:“百多畝吧,最好是河灘地。”
“我想嘗試著看看能不能在西瓜地裡套種一下花生,這樣方便後續的推廣,畢竟花生也算是豆科植物,和西瓜套種在一起的話勉強算是互惠互利……”
劉樂這才放心,拍著胸脯說道:“沒問題,我在止陽縣有個農莊,正好夾在渭水和運河之間,河灘沙土地不要太多!”
“借給你了!”
劉盈愣了一下,旁邊摟著他胳膊的盧虞問道:“運河?關中什麽時候也有運河了?”
她邊說,邊揚起臉,有些疑惑的看向劉盈。
劉盈感受著手臂傳來的不甚柔軟的觸覺,笑著解釋:
“阿姐說的運河是廣濟渠,就是之前因為渭水含沙量過大,不適合航運而沿著渭水修建的那條用於貨運、兼顧灌既的溝渠。”
盧虞這才恍然大悟。
畢竟她認知中的運河指的是鴻溝或是邗溝這種規模的航道,諸如廣濟渠或是其他兼顧灌渠航運的小運河並不在內。
劉盈說完,轉頭看向開始裝傻的劉樂:“阿姐不是說要把閑著的土地都給我嗎?如今怎麽又變成渭水邊上的一個農莊了?”
劉樂:……
呂雉饒有興致的看著雙手交疊抵在下巴,用滿是壓迫感的眼神注視著劉樂的劉盈,以及扭頭看向梁柱,輕輕吹著口哨的劉樂。
就,特別有意思!
過了許久,劉樂終於繃不住了,雙手十指對在一起試圖萌混過關:“我想、我想等下去找盧叔,將閑置土地租佃給燕國農民……”
“再說了,臭弟弟你不是只要百多畝地嗎?”
“我在渭水南岸的農莊,足足有兩百多畝呢!”
“這,還不夠你用?”
劉盈直視著劉樂的豆豆眼:
“夠用。”
“但,姐姐是個小氣鬼!而且還是個愚蠢的小氣鬼!”
“你也不想想,盧叔家的農莊租佃給封國的黔首耕種,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如今人家都來關中了,進廠務工不香嗎?非要來種你的地?千裡迢迢背井離鄉的跑到關中,還要和在家鄉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瘋了?”
“吔?是哦。”劉樂瞪大眼睛。
盧虞愣了一下,突然笑的前仰後合,一副活不成了的樣子。
這是發病了?沒聽說盧綰家裡有神經病遺傳史啊……劉盈眉頭緊皺。
呂雉臉上也浮現出相同的神情,只不過她思索了一下,將鍋扣在了虞姬那邊。
畢竟她很確定盧綰,以及盧綰的家族沒有這種莫名其妙發笑的疾病,那麽問題必然會出現在虞姬那裡!
嗯,肯定是這樣!不過,會不會遺傳給我孫子……呂雉臉上不經意間閃過幾分惴惴不安。
盧虞笑了一會,捂著肚子一抽一抽:“都怪皇帝哥哥!”
劉盈頓時滿臉問號。
盧虞平息了一下,鼓著腮幫子憋笑:“皇帝哥哥之前講過一個笑話,說是‘當年我背井離鄉,鄉裡人再沒能喝上一口井水’……”
“這很好笑啊,你們怎麽不笑呀?”
確診了,不是神經病,而是笑點低……劉盈長出一口氣,轉頭看向依舊滿頭霧水的劉樂:
“別理她,過一會她自己就不笑了。”
“咱們還是說農田的事情……”
劉樂眨巴著豆豆眼打斷劉盈的話,
詢問道:“我還是不懂,鄉裡人怎麽就沒有井水喝了呢?”劉盈愣了一下,看向呂雉的時候就滿是探尋之色。
這娃,莫不是從充話費送的吧?
呂雉一揚手,戒尺啪的一下打在劉盈背上,聲音雖然響亮,但劉盈卻並不怎麽感覺到痛。
畢竟他剛從外面回來,還沒來得及把貼身穿的軟甲脫下來……
不過劉盈還是很配合的‘哎喲’了一聲,接著看向劉樂的時候,臉上就多出了幾分不耐煩:“就是背井離鄉啊,他在離開家鄉的時候把水井一並背走了,家鄉的人可不就沒有井水喝了?”
他話音一落,盧虞頓時又咯咯咯的前仰後合起來。
劉樂沉默了一會,看向劉盈和呂雉的神色就滿是莫名其妙。
就這?
有什麽好笑的?
看來精神確實有問題……劉盈暗暗點頭,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孕傻三年。
盧虞大抵還有一年才能從這種狀態中走出來。
於是,劉盈再度看向劉樂詢問:“阿姐,說實話,你在關中大約有多少閑置農莊?”
劉樂豎起食指搖了搖:“不是閑置。曹相說了,凡有荒棄耕田者,三倍其賦!所以我那些農莊大多時候都是雇人播種、雇人澆水,最後再雇人收割,雖然不是精耕細作收獲不了太多糧食,但夠公主府上下幾千口吃喝不愁還有很多富裕……”
劉盈暗自頷首。
他沒有詢問劉樂為何不用她封國內的百姓去照料土地,畢竟張不疑手中不乏有紡織廠、工程隊之類的產業,這些勞動力密集行業可以輕松榨乾一個公主、一個萬戶侯嗣子掌控的人力資源。
所以,劉盈笑著說道:“既然收益不高,那不如租給我,我按照市場價給付租金,但有一個要求,租賃合同簽三十年!”
劉樂掰著十根短粗的手指頭盤算了一番,抬起頭滿是疑惑問道:“三十年,當真?”
劉盈點頭:“你若不信,可讓娘做擔保,誰毀約,就讓娘揍誰!”
呂雉:“……”
劉樂搬著小板凳噠噠噠噠的坐到劉盈旁邊,半是炫耀:“你都不問一下我有多少地?”
劉盈居高臨下,一言不發的指了指頭上戴的通天冠。
他可是皇帝,大漢帝國的皇帝!
富有四海!
誰在裝逼,好刺眼……劉樂很是配合的捂了捂眼睛,接著笑眯眯的說道:“這些年算上爹爹的賞賜,二伯代王劉喜四叔楚王劉交還有劉賈荊王叔父的贈送,阿姐在關中的農莊,不多不少,剛剛五千頃!”
“這可是不是前秦那種摳摳搜搜的度量衡,而是最新的那種度量衡哦!”
“弟弟,你可想好了喲!”
劉盈無所謂的笑了笑,但在他旁邊的盧虞卻睜大了眼睛,一臉看到富婆的表情:“阿姐,你說你有多少農莊來著?”
劉樂伸開五指比劃了一下:“五千頃喲!”
她說完,就連原本坐在一旁滿臉雲澹風輕的呂雉也有幾分驚訝。
畢竟這時候的天府之國還是關中平原,而整個關中平原的精華就是長安城周邊,歸內史府管轄的地域。
呂雉曾聽呂釋之無意間提起過,說是劉盈繼位之後,重新對內史府的農田進行了一次普查,為的是統一度量衡,用那種標準的,六百六十六平方米一畝的新度量衡,取代繼承自前秦那些用並不太精準的‘步’來計算的度量衡。
因此,整個內史府的耕地面積最新的統計結果,是兩千一百多萬畝,比蕭何之前從前秦官府中搶出來的典籍戶冊少了大約近一千萬畝的土地。
當然了,這並不是豪強隱匿。
缺少的土地,要麽是劃成了工業用地,要麽就蓋上了房子。
畢竟這時候的宅基地的面積大,人均住宅面積在一兩百平左右,而關中地區的人口如今已經接近兩千萬,說一聲人滿為患也不為過,因此為了蓋房子而侵佔農田的事情自然不可避免。
於是,就有了曹參為了關中的糧食自給率,勒令不再轉換農田為工業用地,並且不允許荒廢農田的原因。
而劉樂擁有的五千頃土地,就是五十萬畝。
因此,這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足以讓盧虞這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燕國長公主也豔羨不已。
這就是帝國大長公主的實力嗎……盧虞扁了扁嘴,將劉盈的手臂摟的越發緊了。
她懷中摟著的,是她的男人,也是帝國的皇帝,天下的主人!
所以,劉盈臉上的神色變得越發雲澹風輕起來:“區區五千頃土地,又算得了什麽?”
於是,在劉盈的眼神示意下,宦者令韓談立刻找來筆墨紙硯,跪在地上書寫起土地租賃的契約起來。
韓談是劉盈從東宮帶出來的‘大內總管’,說一聲后宮大管家也絲毫不為過,平日裡是類似於內務府總管的‘少府’這個外臣和負責掌管內帑的竇漪房這個宮妃之間的橋梁,因此對於如何書寫契約了如指掌,絲毫不需要劉盈去刻意囑咐。
劉樂則搬著板凳坐回呂雉身邊,自顧自倒了杯茶,再度詢問:“忘了問了,弟弟你要這麽多土地作甚?真的就是為了種花生?”
劉盈搖頭:“不是啊,我種煙草。”
嗯,煙葉對土地的傷害有限,所謂有毒,不過是煙葉自身攜帶的花葉病毒,在煙葉上這種病毒一般不會顯現出來,但只要不在不在後續栽種諸如西紅柿、茄子、辣椒、西瓜、苦瓜這些對病毒病敏感的作物即可。
因此劉盈打算輪作,一如後世很多地方種植煙葉那般做法。
聽到劉盈的話,劉樂愣住,旋即恍然大悟:“哦,就是之前爹爹抽的那種卷煙?臭死了……”
破桉了,我說我那一大包煙葉怎麽就剩了那麽點?呵呵,老子偷兒不算賊是吧……劉盈咬了咬後槽牙,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那種植物。”
劉樂歪著頭問道:
“可、可曹相說,平地上的農田只允許種小麥稻米之類的主糧,甚至連紅薯土豆都不讓種!你種煙葉……會不會……”
劉盈一言不發。
呂雉也是一副我和她不熟的神情,自顧自喝茶。
盧虞左看右看,一言不發將腦袋靠在劉盈肩上做賢妻良母狀,只是一雙明亮如小鹿的眼中閃過幾分狡黠和嘲諷。
畢竟,這是個封建王朝,皇帝口含天憲,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吔?對哦!臭弟弟是皇帝哎!”劉樂慢慢反應了過來,嘿嘿嘿傻笑幾聲,接著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可你為啥要租我的地,你的那些皇莊呢?”
她終於想起來問了……劉盈很雲澹風輕的說道:“朕富有四海,宗廟饗之,子孫保之。要皇莊何用?”
鄙視……劉樂翻了個白眼,一副別以為我讀書少你就可以騙我的樣子!
劉盈攤開手笑著又說:“朕沒有皇莊,從前秦那裡繼承而來的宮舍、農莊,前者建了學校、醫館,後者大多建了是工業園……反正我在關中沒有多余的可用農田。”
劉樂頓時氣的直跺腳。
關中的宮舍建了學校和醫館不假, 可她很清楚,自家臭弟弟就不是個老老實實在關中待著的人!
因此長安城周邊的宮舍夠用即可,反正諸如終南山還有甘泉山、驪山等地都有皇家行宮。
不僅如此,劉盈將行宮修遍了天南海北!
比如前些天她住過的西海行宮,還有齊地大明湖畔的楓丹白露、楚地的棲霞行宮、南海郡的天海閣,以及她聽說正在那什麽貝加爾湖邊上修建的北海行宮,那裡是劉盈準備冬天去釣海豹的地方!
如此,前秦的那些又老又破的宮殿就顯得雞肋,就像是張不疑說的那樣,損一毫而利天下……嗯,是邀買人心!
而讓劉樂氣鼓鼓的原因,在於劉盈所說的工業園。
那可是下金蛋的雞!
她之前找了曹參好幾次,想要把那些靠近大路的閑置農莊改成工廠,但無一例外被曹參轟了出來……
‘皇族受萬民膏血而活,今窮奢極欲尚且不知滿足,居然又動起了這種心思?速速離去……’
曹參的話音猶在耳,如今卻?
真真是隻許皇帝放火,不許公主點燈了!
只不過在她準備向呂雉撒嬌,喚醒這頭沉迷裝小貓咪的大老虎時,胖乎乎的小手被劉盈一把攥住,如牽線木偶般在租賃契約上簽字畫押……
“臭弟弟,奸詐還是你奸詐啊!”
劉樂癱坐在長椅上,鼓著腮幫子一臉氣呼呼的樣子。
“不對,你這不是奸詐,是……”
劉盈讓盧虞將契約收好,慢條斯理的問道:“你是不是想說,朕罔顧國法,為一己之私利而致國家公利於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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