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長秋殿。
盧虞直接熊抱住一臉想要逃跑的竇漪房胸前,整個人扭來扭曲的開始撒嬌。
“竇家姐姐,你就答應我了吧……”
竇漪房頓時滿臉為難,只不過對方是皇后,她不好用力推搡。
盧虞將腦袋埋的更深,甕聲甕氣:“人家不管啦,姐姐答應我吧,求求你啦……”
竇漪房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有些無奈的問道:“那,要不要先問一下陛下的意見?飛仙殿外那個小花園雖然現在長滿了荒草,可陛下萬一要用呢?”
盧虞揚起臉,可憐兮兮中還帶著滿滿的幽怨:“不要!”
“就不告訴那個壞蛋!”
“我就是要把他的小花園給佔了!”
“誰讓他出去玩不帶我來著,這就是我對他的報復!”
“好姐姐,你就答應我吧,到時候等蹴鞠場建好了,你也可以來踢球呀!”
竇漪房頓時滿是心動。
她可不是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雖然她踢球的時候要比其他女人多花點時間準備……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偶爾會和宮裡的女人一同踢球。
只是她們從前多在花園,以及房間之內蹴鞠。
畢竟中國的蹴鞠慢慢演化成了踢毽子,因此女人踢的蹴鞠主要以考驗技巧為主,和男人玩的那種盛行於軍中,類似於橄欖球加自由搏擊的蹴鞠不是一套玩法……
但比拚技巧的蹴鞠玩多了也就膩了。
重要的是此時的大漢昂揚奮發,諸如盧虞這種從小長在勳貴之家的女人絲毫不會被固有禮法約束,她們也想體驗一下男人的快樂。
比如,把劉盈原本用來種紅薯之類新作物的小花園鏟了,改成蹴鞠場!
竇漪房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將一臉豔羨嫉妒的盧虞推開。
畢竟,這是專屬於她的公子的快樂,容不得其他人染指!
盧虞雖然心有不甘,但有求於人,只是口水滴答的看著,準備今天晚上厚著臉皮過來找竇漪房同塌而眠,交流交流育兒經驗,順便體驗一下劉盈的快樂和探討一下自己是否還能二次發育……
嗯,她雖然是皇后,和劉盈平起平坐,統領后宮,但問題的關鍵是,她的上面還有個婆婆,呂雉,這就導致了她沒有說一不二的權力。
而她上次獲得管錢機會的時候,很是大肆張揚的揮霍了一把,因此被呂雉將管帳的權力永久性從她手中剝離……
所以,她想要在長樂宮修個蹴鞠場而又不想自掏腰包的話,就只有癡纏竇漪房這個管家婆了……
竇漪房迎著那雙如小鹿般明亮且充滿了祈求的眼睛,最終敗下陣來,有些無奈的搖頭:“那好吧,我同意了……只是,一切要快,要在陛下沒有返回之前就將蹴鞠場修好,否則……”
“我懂、我懂!”盧虞用力點頭。
畢竟她們對於劉盈的了解程度都很深。
劉盈是個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的人,所以要是明著說要把廢棄許久已經長草的小花園用作他圖,必然會遭到劉盈反對。
而且按照她們對於劉盈的理解,劉盈反對之後,分分鍾就會在小花園種點什麽,以表示他其實有詳細的計劃,你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的不懂就不要耽誤了朕的正事,巴拉巴拉……
所以,先斬後奏,造成既定事實之後再行回報!
這,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於是,盧虞猛然從貴妃榻上跳了起來,一溜煙的向外面跑去。
她其實也有兩手準備。
其一自然是讓竇漪房答應,從宮中內帑,也就是劉盈的私人帳戶中拿錢。
其二就是自己拿錢。
畢竟盧綰是個女兒奴,當年盧虞出嫁的時候盧綰哭成淚人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為舍不得女兒,以及陪嫁給的太多……
所以,盧虞其實有的是錢!
她之所以癡纏竇漪房,試圖從宮中內帑拿錢蓋蹴鞠場,其實就是為了惡心劉盈……
這,就是那個負心薄幸,說話不算數的壞蛋不帶她出去玩的代價!
……………………………………
“阿嚏!”
“誰罵朕?”
劉盈怒視左右,用力擦了擦凍得通紅的鼻子。
西北的雪下起來沒完沒了,重要的氣溫驟降,從之前的還算暖和,瞬間變成了凍死個人……
自然而然的,他的滑雪計劃泡湯。
畢竟這時候可沒有什麽專業的滑雪服,平原谷地尚且滴水成冰,山上,尤其是高原雪山的氣溫就可想而知了。
當年呂雉說過讓他照顧好自己,作為一個聽麻麻話的乖寶寶,劉盈一直將這句話放在心裡……
但,其實是他找到了更好玩的活動。
狩獵。
漫天大雪覆蓋了地面,外出覓食的小動物就會在雪地上留下清晰可見的足跡。
比如此刻劉盈率隊追蹤的獵物,就是當地牧民發現的一頭白犛牛。
白化動物素來都是祥瑞的代名詞,作為天之驕子,劉盈自然要活捉了這頭白化的野犛牛,也此向世人言說天命在他!
嗯,他對於能夠狩獵成功表示十拿九穩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這是表演。
白化的野犛牛是真的,在野外發現也是真的。
但在此之前,這頭犛牛一直由專人負責精心飼養,為的就是在類似於這種時候派上用處。
歷史上,九成以上的祥瑞都是這樣。
至於剩下的那些,要麽是機緣巧合再加上穿鑿附會,要麽就是因為無知或是故意而搞出來的烏龍事件。
比如把長頸鹿當麒麟……
所以,劉盈跟著向導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那頭白化野犛牛正在低窪處吃草,對於幾百個騎在馬上靠近它的人類表示完全視而不見……
於是,再度被那個很熟稔的飼養員套上了繩索。
“等一下,我先過去騎兩圈!”
劉盈從馬上跳下,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邊走邊說:“那誰,過來畫幅畫!”
畢竟這時候沒有照相機,因此找畫師現場描繪,就成了類似於拍照發朋友圈的手段……
片刻之後,一副《天子伏牛圖躍然於紙上。
圖中一頭宛如山嶽的犛牛搖頭擺尾,做殊死抵抗狀,而騎在它身上的劉盈則高舉拳頭,做降龍伏虎狀……
栩栩如生。
除了和事實沒有什麽關系……
畢竟白犛牛很老實,任勞任怨的馱著劉盈在草地上溜達,如果沒有周圍一大群手持長戟背著火槍的騎兵作為背景,乍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漢服男出去旅遊,然後體驗當地民宿項目,最後忍痛做了大怨種的樣子……
劉邦站在畫師身後嘖嘖稱奇:“等下也給我畫一張!嗯,不要這麽激烈,就像是《老聃騎牛圖……”
另一邊,盧綰和張不疑並肩站立,雙手抱臂,滿臉懷疑人生。
早知道是這麽個情況,他倆就不來了!
下雪天,躲在房間裡吃火鍋不好嗎?
跑這麽大老遠,就為了看那倆人騎牛?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還和他倆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畢竟白犛牛是祥瑞,劉盈可以騎,劉邦也可以騎,他們這種臣子就萬萬不能染指!
所以,盧綰和張不疑在滿心怨懟中,在撲面而來的寒風中,漸漸瑟瑟發抖起來。
就,非常後悔!
…………………………
湟源縣,西海行宮。
這裡說是皇帝行宮,但其實絲毫沒有皇宮的樣子,只有一串串低矮的小院子,不過裝飾的風格很獨特,一如後世的藏式體驗館。
而和後世的藏式體驗館大多其實是正宗到如蘭州拉麵館一般的‘正宗’四川火鍋店一樣,現如今行宮之中也在舉辦一場大型火鍋宴會。
參與者,自然是那些從各地前來觀看閱兵的‘鄉賢’。
因此,這完全可以理解為西漢版的千叟宴。
不過劉盈外出抓捕祥瑞去了,主持宴會的任務就落在了陪同劉盈前來的左丞相王陵、右丞相麗商的肩上。
此刻他倆將主位空出,自己則坐在下方,頻頻舉杯,將現場的氣氛搞得很是熱鬧。
畢竟若沒有相國,左右丞相就是帝國官僚體系中話語權最大的兩個人。
而赴宴者,不過是地方鄉賢而已。
他們甚至在縣令面前尚需要卑躬屈膝,伏低做小,此刻面對著帝國丞相這個級別官僚敬酒,頓時覺得這不僅是他們個人的榮耀,更是他們整個家族的榮耀!
她們今天的經歷,足以寫入族譜,讓後世子孫瞻仰!
他們這般想,劉盈的目的就達到了。
維穩。
只有國內安穩了,國家才有足夠的力量對外擴張,攫取財富反哺國內,然後再進行更大程度的擴張,最終實現螺旋上升。
…………………………
三日後,當風雪停歇,沿途鐵路站台匯報一切正常之後,劉盈的車駕開始東歸長安。
畢竟如今已經十一月上旬,再有二十天左右就是大聖五年的新年。
作為皇帝,劉盈自然不能缺席新年大朝會。
“遺憾啊……”
劉盈看著湛藍的天空,歎氣搖頭。
畢竟他來這裡,主要目的是滑雪來著,如今天晴了,雪停了,但他卻要走了……
在他對面,迎駕迎到西海郡的曹參寬慰道:“如今四海晏然,陛下若是有意大可明年再來,到時沒有諸如閱兵祭祀之類的慶典,陛下自然有時間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劉盈再度長歎:“帝國越大,事情越多!沒有這件事情就會有別的事情,到頭來還是沒有時間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還是我爹想得明白,早早退位做了太上皇,把這個苦差事丟給了我,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哎喲!”
“爹你雖然是太上皇,但也沒有毆打當今皇帝的道理……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劉盈捂著腦袋,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在他對面,劉邦則是一副爽到了的表情。
畢竟現在只有他揍自家小崽子的份,絲毫不擔心劉盈會去告狀,然後他都六十了還被自己親爹暴揍……
丟臉不說,主要是那老頭向來都是真打!
曹參對此早就見怪不怪,因此絲毫沒有麗商等人憋笑到面紅耳赤的樣子。
為此,王陵再度將曹參當做了自己的榜樣。
大漢相國,就要有這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涵養!
但很快,他開始和曹參一樣,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爾等,莫非是來看朕笑話的?”
劉盈雖然面無表情,語氣平和,但卻讓一個相國,兩個丞相感到毛骨悚然,一如走在叢林之中的旅人,突然看到淺草處蹲伏著一頭斑斕猛虎……
曹參深呼吸一口,抱拳拱手:“臣是為迎接陛下回朝而來。”
劉盈不客氣的說道:“迎接就不能在長安城迎接, 你可知要把你從長安城送到湟源縣,火車需要消耗多少燃料?國帑,就是這麽被爾浪費的!”
“因此,罰俸三年不為過吧?”
聽到劉盈的話,曹參滿臉懵逼,一頭霧水。
他又沒有坐專列,僅僅是包了一個車廂而已,重要的是他坐的是客貨混裝列車,也就是前半截是客車車廂,後半截是貨車車廂,何談浪費國帑?
這,絕對是欲加之罪!
但,他還能說什麽?
於是曹參微微欠身拱手說道:“臣,認罰!”
劉盈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是這廝給他建了專列,但專列之上卻不管飯!
作為帝國皇帝,在皇家一號專列上吃飯居然還要自掏腰包!
這,誰能忍?
重要的是他去劉樂那裡蹭飯的時候受到了嘲諷,新仇舊恨疊加之下,自然當場就報了。
不過作為大漢相國,曹參也不靠俸祿過活,對於罰俸自然毫不在意,畢竟他曾經算過,如果他從當相國一年之後不再被罰俸祿,大約在十年之後,就能正常領取俸祿了。
當然了,前提條件是他依舊是大漢相國。
畢竟漢國可沒有養老金這種說法,即便是官員,養老也只能靠自己!
於是,曹參等到劉盈心滿意足的靠在沙發上時,臉上換上了一種男人都懂的神情。
“老臣此來是想向陛下說一件事。”
“塞琉古帝國那個和親的公主,如今已到長安,就下榻在奉常府的館驛之中……”
“所以……”
所以,自然是劉盈東返長安之後,就可以再做一次新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