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在刑訊椅上的義川康夫,果然已經清醒過來。
雖然他臉上神色有些頹然,可卻沒見如何慌張,更沒有喊叫,目光只是盯視著不遠處燃著熊熊炭火的火盆中,那行刑使用的已經燒得通紅的烙鐵,眼神就如同火盆中閃爍的火焰,飄忽遊移不定。
在審訊桌後坐下後,齊蘭峰拿出一個銀質煙盒,從裡面取出兩支香煙,遞給秦川一支。
接過齊蘭峰遞過來的香煙,秦川取出火柴,給齊蘭峰和自己點燃香煙。
齊蘭峰深吸一口,然後噴出一團濃重的煙霧說道。
“我們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二處的,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們是什麽人了,現在我來問你,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抓你吧?”
義川康夫這才收回望著火盆的目光,看著齊蘭峰,語氣平靜地說“我不清楚你們為什麽要抓我,我叫李怡吾,只是一個小學教師”。
齊蘭峰拿出義川康夫的手槍和從他衣服上撕下的衣領放到桌上,衣領內的毒藥已經取出,放在一個小鐵盒中。
冷笑一聲,“小學教師?你身上帶有手槍,衣領內藏有毒藥,經檢測是劇毒的氰化鉀,你不會是間諜小學的教師吧?”
李怡吾依舊平靜地說,“手槍和衣服都是我下班在路上撿的,這些都不是我的東西,我確實是小學教師。”
在來審訊室前,秦川就認為,齊蘭峰一心想要趕在處裡來人之前,拿到兩個人犯的口供,從而破獲這起日諜案,有些想當然了。
因為太急於求成,再加上有了蘭玉琦輕易交代的例子,使得齊蘭峰產生了輕視日諜的心思,豈不知這些日諜都是經過反刑訊訓練的,短短幾個小時的刑訊,很難讓日諜就范,而日諜一旦挺過最初的刑訊,以後再想通過刑訊手段讓他們吐露出需要的秘密,那就非常難了,甚至可以說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前世他看過很多諜戰小說,那些小說中的主角往往通過殘酷的刑罰使日諜招供都有些想當然了。
只是,現在這種時候,他也不好勸齊蘭峰。
其實,秦川很想試一試他的那個雞肋系統,說不定能有這個有些雞肋的系統找到找到這個義川康夫的弱點,是人總會有弱點的,日諜也是血肉之軀的活生生的人。
還有,秦川覺得,齊蘭峰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對兩個人犯住處的搜查。
對人犯住處的搜查,不僅在於找到人犯的間諜證據,往往還可能有意外的收獲,甚至發現人犯的嗜好和弱點,從而更有利於讓人犯盡快開口。
只不過,秦川並沒有馬上提醒齊蘭峰,因為他很想在義川康夫身上在試一試他的那個雞肋系統是否對於破案有用處,只是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想明白如何在使用系統時,不讓齊蘭峰產生懷疑。
秦川站起身,走到義川康夫身身後,伸出手按住義川康夫的頸動脈,用類似於催眠師所使用的那種幽遠空曠的聲音說道。
“義川康夫,其實你是否招供都沒有什麽關系,因為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情況,知道了你是日本間諜,還在你的身上找到手槍和毒藥,甚至還知道了你的住處,你信不信,我們很快就會在你的住處找到令我們感興趣的東西?”
對於秦川的問話,義川康夫這一次並沒有出聲否認,而是報以沉默。
只不過,雖然義川康夫沒有說話,可秦川的腦海中那個已經亮起來的屏幕上,卻已經隨著他提出的問題,
飛快地閃現出一個個畫面和一串串重要信息。 這讓秦川不由大喜過望這個系統日後完全可以成為他獨有的審訊利器,任何犯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暴露出他想要得到的情報。
讓秦川如此欣喜的是,系統給出的那些畫面中,第一個出現的畫面是在一間對面牆壁上掛著日本海軍軍旗的辦公室內,一個日本海軍少佐似乎正對義川康夫布置任務,而字幕顯示的是大日本帝國海軍軍令部三部,以及龜田三郎少佐的字跡。
在秦川提到,會在義川康夫的住處找到有價值的東西時,讓秦川有些驚奇的是,系統畫面上並沒有首先出現義川康夫的住處,而是首先出現了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在陽光明媚的草地上,正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嘻戲的畫面,然後才出現的畫面是臨安巷二十九號,一個不大的小院落,然後是床下地面一個暗格中的一台電台和廚房風箱夾層裡的一個密碼本。
對於秦川如此對人犯提出問題,齊蘭峰並不是很認同,可隨著秦川說出的搜查住處,會找到感興趣的東西時,齊蘭峰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懊悔神色。
見秦川問過話後,義川康夫依舊默然不語,齊蘭峰說道,“義川康夫,我可以再給你一些時間,到時候如果你還拒不招供,那我們可就要上手段了,你好好考慮吧。”
說完,齊蘭峰對秦川使個眼神,兩人就走出審訊室。
一回到那間臨時辦公室,齊蘭峰就一拍大腿,懊悔地說,“川子,老王,我這是太心急了,竟然把搜查兩個人犯住處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到腦後了,真是該死。”
齊蘭峰一邊有些氣急敗壞滴地說著,一邊抓起桌上的電話開始撥打。
齊蘭峰的電話是打給程副站長的,在電話中, 齊蘭峰要求程副站長立刻讓杭州站行動組人員協助他們去兩個人犯住處搜查。
已經消滅了一整隻燒雞的王家黎,一邊給齊蘭峰和秦川倒上啤酒,一邊等齊蘭峰放下電話才安慰說。
“這些日諜都硬氣得很,去年處裡在刑訊室不是活活打死了一個日諜,那個日諜到死都沒說過一個字,就憑你們這一會功夫,就想讓日諜招供?那怎麽可能。到他們住處搜查一下,這倒是正理,說不定還真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呢。”
喝了一口啤酒,王家黎接著說道,“依我看,抓緊搜查他們的住處,看看還能能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然後不管結果如何,就等明天處理來人接手,咱們把人犯交出去就萬事大吉。反正這個案子,咱們的首功是跑不掉的。”
一件案子,有無人犯口供性質大不一樣,有人犯,有口供,有罪證,這就是一個完滿的結案。如果沒有人犯口供,除非鐵證如山,否則就依舊存疑。
齊蘭峰歎口氣說,“老王說得也對,咱們這一次破獲這個日諜案,完全是川子所賜,有現在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秦川一直在思索著那個日本女人和孩子的畫面,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說,“你們也不要把日諜看得那麽高,日諜也是人,絕大多數的人都會有弱點,只要找到日諜的弱點,讓他招供也不難。”
王家黎不以為然地說,“話是這麽說,可這是日本人,咱們又沒辦法去日本調查他,怎麽找他的弱點?”
正說著,桌上電話機響起刺耳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