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這輛車有些舊了

　安排完督查室的後續工作，幾各組長紛紛去忙各自的工作。

　秦川一個人默默坐在他的座位上，點燃一支煙，緊張思索起來。

　對於剛剛發生的這些前後反差極大，似乎就是被人當球來搓的事情，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完全窺到全貌，但大致的脈絡他還是清楚了。

　應該是有人向內政部和侍從室舉報了督查室和他本人，不知為什麽，這一次內政部辦事效率又出奇的高，明顯就是想要在這種緊張局勢下渾水摸魚，不僅要搞掉督查室，甚至還很可能要置他於死地。

　由於有了這個突發事件，處長原本說要征召督查室的事就隻好作罷，而隨後出現的張炎元，很可能就是處長采取的補救手段，由京滬警備司令部出面暫時保住他和督查室。

　再或者……秦川腦中突然閃過另一種可能，也可能這個所謂的舉報就是處長一手策劃，然後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那麽，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最直接的惡果，就是這件事如果傳揚開，自己這個名聲就是徹底被敗壞了，可搞臭自己的名聲又是為了什麽呢?

　對於腦中莫名其妙的蹦出這個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秦川先是一愣，隨即又有些釋然，這就是自己這個穿越者前世諜戰影視、書籍看得太多了，往往把事情想的過於陰暗，過於複雜。

　不過，看情形，讓督查室參與一些事情還是肯定的，否則也不會準許他們攜帶武器。

　但名頭可能是掛在京滬警備司令部的招牌下，而不是特務處，或者，特務處根本就沒想跳到前台來，原本就是要用京滬警備司令部的旗號。

　秦川深深吸了口氣，抓起桌上的點話，迅速撥出誠田有志給他的號碼，電話鈴聲隻響了兩聲，對方就拿起電話，聽筒中傳出一個溫柔的女人聲音，“你好，請問你找誰?”

　“我是打字員，我的打字機壞了，要找你家先生幫忙處理一下。”

　如果誠田有志不在，對方就會告訴秦川，他先生不在家，她可以把秦川的話記錄下來，盡快交給她的先生。

　這是誠田有志和秦川約定的聯絡暗語，一般來說，如果不是誠田有志安排的特工，這種電話對方最多只會說對方可以給他轉達，不會強調說她會記錄下來，以及盡快交給她的先生等，而是會說，等她先生回來後會轉達。

　雖然很普通的一段對話，可秦川通過這段普通的對話，就可以判定對方是否是誠田有志安排的人。

　如果是誠田有志接的電話，那就不需要這些，兩人都聽得出對方的聲音，秦川直接說出他要說的事情就可以了。

　對方稍一停頓，然後誠田有志那略有些沙啞的嗓音就在聽筒中響起，“秦桑，我在聽。”

　秦川用有些緊張的語氣快速說道，“誠田君，我被人舉報販賣煙土，內政部和京滬警備司令部都要抓我，先來的是內政部派來的一個督察處副處長，他帶著幾十個滬上警察總隊的警察要查封督查室同時抓捕我，然後京滬警備司令部的一個叫張炎元的政訓處長也來了，這個姓張的處長雖然也要帶我和參與販賣煙土的行動組和警衛組的人去接受審查，可態度還好，不僅允許督查室的人攜帶武器，還可以帶上一些必要的東西。”

　緊接著，秦川有語氣急促地說，“誠田君，我的時間不多，京滬警備司令部的人還在等著我，現在還有機會跑掉，我要掛電話了。”

　“秦桑！”

　聽到秦川要跑，誠田有志不由急了，也加快語速說道，“秦桑，不要慌，允許你們攜帶武器那就沒問題，你是安全的，不管出現什麽問題，他們都不敢隨意處置你，你不要忘了，你在陝變時的表現，很多人都會顧忌這一點的。”

　秦川有些氣急敗壞地低聲說，“誠田君，你認為我向你們提供情報的事情如果被他們發現，我還可能不會出事嗎！”

　誠田有志急忙安慰道，“秦桑，我們的事情他們不會知道的，至少現在是這樣，你一定不要慌張，一旦你跑掉，那你的罪名就坐實了，你就再也無法洗脫，指控你的罪名一概不要承認，現在形式緊張，他們想要調查取證都不會再有機會了，他們不會有任何證據的，相信我秦桑！”

　沉默了半晌，秦川好似終於下了決心似的說道，“好吧，我聽你的，我要掛電話了，否則他們會懷疑的。”

　“好！秦桑，我估計你的行動很可能會受到一些限制，再聯系我時要小心些。”

　秦川應了一聲，就快速放下電話。

　處長讓他在接到征召命令後同誠田有志通話，秦川是明白用意的，就是讓誠田有志知道，他再想提供情報會有難度，現在他就更有理由了，被審查的人是不可能不受到一定限制的。

　“篤篤篤”

　敲門聲打斷了秦川的思緒，“進來。”

　秦川的話音一落，劉道明就提著一個皮包走進辦公室。

　“主任，這包裡有五萬法幣和三十根小黃魚，法幣分裝了三個口袋，一個三萬一包，另兩萬分了兩包，你看……”

　秦川不由感慨地伸手拍了拍劉道明的肩，他一直以為這件事有處長在後面安排，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處長不可能再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雖然處長可以以他在“陝變”時的表現，夫人對他秦川的所作所為很滿意為理由，讓這些人放他一馬，可許多事情還是需要他自己來做的，至少人情打點上就不能少了。

　更何況，張炎元三人這次可是解決了他的大麻煩，表示一下絕對是應該的，心中對於劉道明不僅很感激，也更加滿意。

　“很好！老劉，現在我直接送出去不太好，你下樓一趟，想辦法交給他們，我稍等一會就會下去。”

　劉道明點點頭，伸手從包裡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紅綢包裹放到桌上，“包裡的金條你帶在身上，在外面少不得需要打點一二。”

　秦川下樓時，劉道明正和張炎元三人談的火熱，幾人有說有笑，如果不知情，都會以為劉道明同幾人十多年不見的好友。

　對於張炎元其實秦川記憶中是有印象的，不過知道的不是很多，他只知道他是黃埔二期畢業，在北伐前就曾經擔任過海軍安北艦黨代表、還當過國民革命軍二十六師副團長，他甚至還曾經是hd，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留過學，後來應該是和組織失去聯系，此後就再沒有主動聯系過。

　民國十九年，參與複興社也就是特務處前身的建立工作，是特務處早期的骨乾成員，是由戴笠、張炎元、王天木、黃雍、周應龍等十人開始組建起來的，在特務處內被稱為十人團，此後張炎元先後擔任過華南區情報站長、北平站站長，福建事變時策反過十九路軍的趙一肩和司徒非兩個旅。

　他應該是民國二十六年，也就是去年兩廣事變時，被處長推薦到憲兵司令部任政訓處長，秦川隱約記得，這個張炎元後來不僅做過國黨國防部第二廳少將廳長，在國黨退出大陸後，還曾擔任過國黨國防部情報局長。

　這個人現在雖然離開特務處，可同處長肯定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這一點秦川絕對可以肯定。

　見到秦川帶著人下樓走過來，劉道明退到一旁讓開位置，三人雖然沒有明顯變化，不過秦川能感覺得到，他們的態度顯然更加友好，張炎元笑著對秦川說。

　“秦主任，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指著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人說道，“這是王兆槐，字鐵庵，也是我的黃埔學弟，現任淞滬警備司令部上校偵緝隊長，鐵庵老弟會帶你們去虹橋機場，你一切都聽他的安排。”

　關於王兆槐，秦川記得倒是很清楚，師范學校畢業後進入黃埔第四期步兵科，是黃埔生中少有的高學歷，曾經在北伐時做過北伐軍總司令部參謀，只不過，不知為何此人官運不濟，到現在雖然軍銜不低，可只是淞滬警備司令部的一個偵緝隊長，應該就是在今年年底前，晉升少將後擔任過戰區特務總隊總隊長，此後不知什麽原因，在抗戰結束前他就逐漸脫離軍界。

　此外，這個王兆槐還有一個讓秦川對他印象深刻的原因，那就是明年初，是他帶人抓捕的韓複榘。

　秦川可是記得，這個王兆槐就是在浦東搶了日本三井、三菱、住友的幾個公司倉庫的現場指揮者。

　雖然整個事件情況秦川依舊還沒有完全搞清楚，可現在他終於可以確定，張炎元他們來摻和這一腳的原因了，這還是處長的手筆，還是會讓他參與“搶劫”外國人在浦東庫區倉庫這件事。

　“幸會！幸會！還請王隊長多多關照。”

　秦川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去握住王兆槐的手。

　王兆槐也笑著說，“秦主任放心，張大哥都已經交代過。”

　秦川忙又感激地握住張炎元的手連聲稱謝，張炎元同秦川略一客套又指著喻隊長說，“喻耀離，字陽照，同樣是我的黃埔學弟，現任委員長侍從室中校特務隊長，兼輪船招商局護航總隊長。”

　招商局護航總隊，就是所謂的巡查大隊，護航總隊是輪船招商局自己的稱呼，外界多稱之為巡查大隊。

　對於這個喻耀離秦川也有一些印象，這個人是黃埔五期生，抗戰後也晉升為少將，這三人都是天子門生，雖然成就各不相同，可最差的也是個少將。

　“秦主任。”

　待秦川同喻耀離寒暄過後，張炎元才說道，“秦主任，我和喻隊長還有事情，需要馬上趕回去，就由王老弟帶你們去虹橋，你一切聽他的。”

　張炎元略一沉吟，神色嚴肅地又說道，“秦主任，這一次我是以京滬警備司令部的名義來的，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們督查室暫時劃歸京滬警備司令部統轄，有王兆槐上校指揮，還有，秦主任你有陝變之功，不要說你的那些事是否屬實，只要你這一次立下功勞，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有任何事情。”

　送走張炎元和喻耀離後，王兆槐才注意到秦川準備帶走的那些人。

　按照張炎元的要求，他隻帶了李明哲的行動組和錢通的警衛組，以及王小勇情報組的二十人和吳靖忠醫務組兩人，外加報務組的一個報務員，不過人數最多的行動組和警衛組兩個組就有一百九十八人，再加上其它人員，共有二百二百二十一人。

　看著已經列隊等候的督查室的人，以及他們攜帶的裝備物資，王兆槐不由吃了一驚，忍不住問道。

　“秦主任，這就是你的行動組和警衛組的人?”

　秦川點頭說，“是的，只不過多了情報組的二十人和醫務組兩人外加一個報務員。”

　秦川有些擔心地說，“王隊長，我是不放心督查室，帶上報務員也好隨時掌握情況，如果不可以，我可以讓他們留下。”

　王兆槐搖搖頭說，“對不起秦主任，電台不可以攜帶。”

　電台可以用來同督查室聯系，但也同樣可以同其它地方聯系，甚至泄密，不允許攜帶自然是正常的。

　其實，秦川原也沒有想要真的攜帶電台，這只是在他還不知道張炎元擔保他會沒事，而這個在樓上一直沒有說過話的第三人，就是歷史上洗劫了日本人倉庫的王兆槐，現在秦川心中已經一塊石頭落地，帶不帶電台已經無所謂了。

　秦川吩咐一旁的劉道明後，劉道明立刻跑過去安排報務員帶著電台回去。

　應該是王兆槐清楚張炎元是在幫助秦川，或許還有看在劉道明塞給他的那一萬法幣的份上，王兆槐再沒在電台問題上糾纏，而是饒有興致地問道，“你的督查室一共有多少人?”

　“算上我，共有三百零八人。”

　“這些人都有武器吧?”

　秦川搖搖頭說，“三百零八人中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武器，我們並不是軍事單位，甚至連警察和招商局巡查大隊這樣這樣的準軍事單位都不是，所以沒必要所有人都配槍，比如醫務組和電訊組，以及總務組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武器。”

　“雖然，如此，現在督查室手中還是共有勃朗寧二百支，沃爾特一百六十支，另有德國造衝鋒槍二十支，捷克輕機槍兩挺，各式槍械合計三百八十二支，由於有部分人有兩把槍，所以實際日常使用三百四十六支，剩下的平時都在庫裡備用，衝鋒槍和機槍多數時間都在庫裡存放，只有在我有了準確情報去抓捕大股煙販時才會拿出來。”

　“據我知道，秦主任你沒用過督查室的經費，督查室所有費用都是你自籌的，我還看見有很多手榴彈，你這些武器彈藥都可以裝備三個連了，你用得著買這麽多武器嗎?”

　秦川苦笑著說，“王隊長，你在淞滬警備司令部緝私隊，應該清楚那些煙販幫會的實力吧，你們是軍人，攔截稽查煙土和其它走私物品那些煙販們不敢同你們對抗，我這個半官方機構可就沒你們有威懾力，如果沒有這些武器撐腰，你以為那些煙土販子會乖乖交出煙土，他們不把督查室給拆了就是萬幸了。”

　王兆槐笑著點頭說，“也還真是，秦主任如果沒有這麽強的武力威懾，那些煙販子絕對不會對你俯首聽命。”

　王兆槐忽然又看著秦川，調侃地笑著說，“當然，也就不會有人舉報你販賣煙土這件事了！”

　秦川先是一愣，隨即和王兆槐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秦主任，雖然我帶來了幾輛卡車，可你的人有些多。”

　王兆槐一指院牆邊停著的四輛卡車，“你的這些卡車是不是也帶上?”

　王兆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如果秦主任舍不得，到了虹橋就把這幾輛車放回來。”

　秦川並沒有想要留下這些車輛的意思，滬上淪陷後， www.uukanshu.net他甚至還會把督查室的這些轎車分給幾個骨乾人員呢，如果能留給軍隊使用，總還是為抗戰發揮了一些作用，當下點頭說。

　“沒關系，如果需要的話，這幾輛車就留在那裡供咱們使用也沒問題。”

　秦川忽然心思一動，看著留在院子裡的王兆槐乘坐的那輛很舊的福特車問道，“王隊長，你這輛車有些年頭了吧?”

　王兆槐歎口氣，“現在軍費緊張，我來淞滬警備司令部稽查隊這兩年就沒換過車，這是緝私隊唯一的一輛車。”

　秦川早已經注意到，這輛車裡沒有司機，看樣子應該是王兆槐自己開過來的。

　“王隊長，這輛車實在太舊了，你寫個條子，我安排督查室的人給你把這輛車送回淞滬警備司令部，我這裡車多，王隊長先開著?”

　王兆槐哪裡還能不明白秦川的意思，臉上頓時露出又驚又喜，還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秦主任，這不太好吧?”

　秦川一擺手，正色說道，“王隊長，我這裡的車雖說只是開多半年的車，可怎麽說也不是新車，就是一輛舊車而已，算不得什麽，即便別人知道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雖然這是督查室的車，可其實應該算是我各人的車，又不是你貪汙所得，你盡管開著。”

　秦川當即喊來劉道明，“老劉把那輛斯蒂龐克開過來交給王隊長，牌照你要想著改為王隊長的名下，還有，除了我帶來的那輛奔馳，另一輛我也要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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