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這個女人不簡單

  從陰影裡面走出來，檀潤青放棄了叫黃包車回去的念頭，決定跟著丁香進茶館看個究竟。

  反正自己現在的樣子是易了容的，不用擔心被她認出來。

  一進去就見丁香告訴來招呼她的跑堂，找章先生，訂了包廂的。

  跑堂的連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章先生已經到了，就在樓上211包廂，小姐您樓上請。”

  聽到這話，檀潤青心頭不由一動。

  章先生到底是誰，不會就是黨務調查處那個章雲林吧?
  此時店裡人多，跑堂都在忙，一時間沒有人招呼檀潤青。

  於是他趁機悄悄跟著上樓，找了一個可以看清211包廂的角落站定。

  那名跑堂領著丁香推開211廂門的時候，檀潤青一眼瞧見到屋內窗前站著一個男人。

  那人原本是面向窗外的，聽到開門的聲音才轉過身來，竟然真是黨務調查處的章雲林。

  “那封信被她撕掉扔馬桶衝進下水道了。”

  “如果那封信真有問題，寫信的人遲早會出現。”

  “自從上回我們學校跟隔壁學校的學生聯歡之後，泉澤芳經常收到那個學校男生寫的情書。”

  “那封情也是直接送到門衛的，我原本也以為是一封情書，可是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是唐朝詩人盧肇寫的一首名叫《牧童》的田園詩。”

  拐了一個彎走到一處僻靜的巷子時，他才快步上前，壓著聲音模仿徐可君的聲音。

  “那就跟我說說這幾天泉澤芳都做了些什麽，跟哪些人接觸。”

  如果知道自己跟章雲林見面可以用恰巧被他看到作解釋的話，那麽他連自己跟章雲林談話的內容都知道就非同尋常了。

  “可是章雲林並沒有相信泉澤芳，也不相信我的證詞，他們去找了我姑姑，得知我那天並來沒有提過晚上跟同學相約吃飯的事，反而跟我姑說要吃她做的鹽水鴨，但是因為表弟走失而沒做成。”

  丁香嚇得打了一個激靈，臉上卻陪笑道，“處座，在你面前我怎麽敢有什麽保留啊?”

  聽到徐可君的聲音丁香本能地停住腳步，可是回到看到來人不是徐可君，她瞬間警覺起來。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檀潤青就直接打斷，“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什麽叫易容。”

  “不能讓她發現你是我的人，否則我決饒不了你。”

  巧的是，正好可以看到對面丁香和章雲林面對面坐著交談的情景。

  “有人給泉澤芳寫奇怪的情書一事，你怎麽不來向我匯報，而是先告訴了章雲林?”

  檀潤青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一直擔心阿香會成為黨務調查處的突破口，那也只是擔心她經不住逼供說出實情。

  徐可君聽得眉頭越蹙越緊，半晌才問。

  章雲林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他將身子往身前傾，似乎想更靠近對方一些。

  “最近我為了取得學校裡那些活躍分子的信任，排查她們是不是紅黨，花了不少錢，能不能再給一些經費?”

  畢竟看章雲林的個性，決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丁香面色瞬間變得煞白，“你……真的是徐處長?”

  丁香低著頭沒敢作聲，看她的表情確實很緊張。

  自己剛才見章雲林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沒想到對方竟然知道了。

  “不過每次她都不看直接扔給了我，每封信我都仔細看過，沒看出什麽問題，我全帶來了。”

  可是檀潤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丁香竟然還是徐可君的人，難怪看上去比泉澤芳大了不少，原來是黨務調查處的女特務。

  “就這些?”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你不是說她今天收到一封奇怪的信嗎，到底是哪一封?”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可是他們在包廂裡，自己很難靠近偷聽。

  章雲林一聽，頓時拍案而起，“混蛋，你怎麽現在才說?”

  章雲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沉吟良久才又問。

  章雲林一時想不起盧肇寫的《牧童》到底是什麽內容，於是沒好氣道，“念來聽聽。”

  阿香嚇得一個激靈，連忙道，“不要啊長官，我會努力幫你們做事的。”

  章雲林倒也通快，拿出錢包，取出五塊錢扔給她。

  丁香說完，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大疊信放到章雲林面前。

  “怎麽個奇怪法?”

  “嗯，你做得好，謹慎一些是應該的。”

  丁香笑嘻嘻收了錢，然後搖頭，“那倒沒有，她對這些好像不怎麽感興趣。”

  章雲林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突然冷笑一聲。

  “是，我知道了。”

  實在不行的話得想法把除掉此人，要是讓她繼續呆在泉澤芳身邊後果不堪設想。

  “她表叔離開金陵的時候我跟她一起去送行，回來後她哭得很傷心，說以後在金陵就沒有依靠了。”

  十幾分鍾之後，丁香終於吃飽喝足起身離開。

  章雲林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又繼續罵道，“我以前是怎麽跟你說的，不論你內心多緊張都不能表現在臉上，否則別人一眼就看出來，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沒有。”

  “不不不，聲音聽著像，只是你這臉……”

  “最好不要有任何保留，否則我會挖個坑把你跟章雲林一起埋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檀潤青點點頭，裝出一副欣慰的樣子。

  這個女人要是繼續留在泉澤芳身邊就是個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

  “她為什麽要撕那封信，是誰寫給她的?”

  章雲林似乎對丁香很不滿，一臉嚴厲之色。

  章雲林眉頭越蹙越緊，沉吟了半晌才道。

  丁香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不迭解釋。

  但是誰知道她在章雲林面前是不是有所保留呢。

  “還有別的嗎?”

  章雲林沒再說話，起身離開了包廂。

  “我們到學校門口並沒有等到那個人，泉澤芳很生氣，說那人在耍她，回宿舍之後就躲到衛生間把信撕掉扔碼桶裡衝走了。”

  “丁小姐，請跟我來。”

  必須想辦法聽聽阿香跟章雲林到底說些什麽，會不會跟泉澤芳有關。

  檀潤青假裝不放心地前後看了看，“這裡說話不方便，前面有家旅館，先去開間房，咱們到那再說。”

  要知道，自己跟章雲林在茶館包廂裡談話的聲音都壓得非常低，按理說不會被第三個人聽到才對。

  “回你不是說他差點就被人販子拐走嗎，你要是不聽話，下回他就真會被拐走，賣到黑煤窯去做童工。”

  “哼，真以為老娘怕你啊?”

  同時又問，“泉澤芳跟那些活躍分子有沒有接觸?”

  說完叫來跑堂，要了兩碟點心，一個人在那大吃大喝起來。

  “今天她收到一封奇怪的情書。”

  “這台相機給你用，只要有可疑的人出現在泉澤芳身邊，你立即拍下來把照片給我。”

  說到這章雲林從口袋裡掏出一台袖珍相機放到她面前。

  “下回你去找那些人的時候可以把她帶上，看看她到底是真不感興趣還是裝出來的。”

  現在看來，問題比自己想像的更嚴重，阿香很可能就是黨務調查處的人。

  進屋之後，丁香連忙用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椅子，然後才對檀潤青道，“處座，你請坐。”

  丁香搖頭，“詩的後面還有一句他自己的話‘我就是這詩中吹笛的牧童，希望你能成為我的知音，看到此信請到學校門口一會，不見不散。’”

  “說。”

  “不不不，雖然我不會易容，但是我知道的。”丁香顯得誠惶誠恐，“只是屬下沒想到處座會以這種方式來找我，擔心有人冒充你，所以確認一下。”

  檀潤青進去開了一間房，兩人一起上樓。

  自己之前雖然一直提醒泉澤芳不要相信身邊的任何人，包括她的閨蜜。

  但是萬萬沒想到丁香竟然是雙面間諜，真是小瞧她了。

  “瞧你這畏畏縮縮的樣子，這不是告訴別人你心裡有事，而且很害怕嗎?”

  丁香則坐著沒動，看著包廂門被關上之後，衝門口一撇嘴。

  “章雲林因此得知我沒說實話，再次找到我並威脅我，如果我不說實話他們不但要把我表弟送去挖煤，還要砍掉我的手。”

  “她一直正常上學啊。”阿香正襟危坐，隨即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哦對，前幾天他表叔家裡出了大事，不得不把問渠茶館賣掉。”

  丁香連忙道，“現在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什麽都跟我說的，絕對不會懷疑我是黨務調查處的人。”

  “他們見面了嗎?”

  徐可君本人來了丁香哪裡敢說半個不字，乖乖跟著檀潤青來到前面一家旅館。

  她長長舒了口氣，“處座找我有何吩咐?”

  丁香連忙開始背頌，“誰人得似牧童心，牛上橫眠秋聽深。時複往來吹一曲，何愁南北不知音。”

  “本來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因為泉澤芳確實跟檀潤青在鬱金香號上就見過面，而且檀潤青那麽帥，暗戀上他也情有可緣。”

  他立即下樓，來到對面那家咖啡館，上二樓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我越想越覺得那封信有問題，泉澤芳可能並沒有真的把信撕掉，所以第一時間向你匯報，要不要直接把她抓起來審問?”

  雖然從剛才她跟章雲林的對話來看，丁香似乎對泉澤芳的身份還不確定。

  檀潤青不答反問，“不然呢，你不會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吧?”

  丁香把相機收起來，猶猶豫豫地又道，“那個……章科長，我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丁香連忙道，“泉澤芳不願意去，是我硬拉著她去的。”

  “你怎麽知道沒有?”

  丁香終於抬起頭來，苦著臉道，“我也想裝得像沒事人一般，可我就是害怕，怎麽裝啊?”

  可是，沒等她把話說完，檀潤青就直接打斷。

  “不著急，繼續盯著，我要放長線釣大魚。”

  原來這女人成為章雲林線人之前已經是徐可君的人了。

  檀潤青在咖啡館裡看得目呆口呆，發現丁香是章雲林的人時，他其實並不怎麽意外。

  丁香嚇得連忙站了起來，“我……”

  章雲林把每封信打開仔細看過，似乎也沒看出什麽問題。

  處座到底是怎麽聽到的，難道他是順風耳?
  “處座，我本來是想先來跟你匯報的，但是今天章雲林突然要跟我見面，我要是不給他透露點消息，他可能真的會把我表弟送到煤窯去的。”

  “那封信就只有這一首詩?”章雲林擰著眉頭追問。

  聽到這話，丁香一直戒備的神色終於緩和下來。

  “你的意思是章雲林比我更可怕?”檀潤青冷眼盯著她，不悅道，“你把我這個處長置於何地?”

  “章雲林因為發現泉澤芳拿著良友雜志出現福昌飯店，所以懷疑她去跟紅黨接頭，我幫泉澤芳圓過謊。”

  “我承認了幫泉澤芳圓謊的事之後，他又強迫我成為他的線人，我想著反正他也是黨務調查處的，所以決定先答應，等下回見處座的時候再向你匯報，問問要不要把我是你的人這事告訴他。”

  丁香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剛才跟章雲林見面的事徐可君竟然知道。

  檀潤青也不客氣，徑直走過去坐下，眸光面色一沉。

  檀潤青突然想起茶館對面好像有家咖啡館，也是兩層樓。

  檀潤青立即起身下樓，一路尾隨著丁香。

  檀潤青面色一沉，“你不會見了章雲林就忘了自己真正的上司是誰了吧?”

  “想想你的表弟就知道怎麽裝了，。”

  雖然隔得太遠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但是檀潤青能讀懂唇語，所以他們談話的內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必須想辦法弄清楚她對泉澤芳的底細到底了解多少。

  “老娘可是徐處長的人，要不是處座讓我假裝配合你，就憑你也配在老娘面前吆王喝六的?”

  “好了，我不想聽任何辯解，把你知道的詳細跟我匯報一遍吧。”

  檀潤青假裝不悅地問，“他有沒有具體提出讓你做什麽?”

  丁香連忙疲乏，“盯住泉澤芳的一舉一動，只要發現異常就通知他。”

  “這跟處座你讓我注意學校裡那些活躍分子並不衝突，所以我答應了。”

  檀潤青冷冷瞥她一眼，同時追問，“那你發現泉澤芳有什麽異常舉動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