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提醒李峰
陳平猜到李峰不會無故提起此事,所以直接問道。
“師兄審過了?”
“當然!十年征戰,死傷不計其數,豈能放過他們?”
“可有查到什麽?”
“沒有,只有他們主將知曉,可惜讓那廝逃了。但琅玡並無大型鐵礦,此事天下皆知。可數年來,他們弓弩槍盾從未落下,手裡的鐵家夥源源不斷,再加之乾、建、青三州接連出事,這豈能不惹來天子的懷疑?”李峰歎道,手段使盡得到的消息卻不多。
本朝軍事裝備,最重要的無外乎甲胄弓弩。
單就朝廷軍備作坊,造箭院出產的箭矢就多達三百二十余萬,饒是如此在戰場之上,竟然還是被琅琊聯軍壓著打。
那琅琊聯軍何來的戰事裝備?想必傻子都能猜到。
可如今就是沒有證據,不知道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單說天啟十三年,琅玡部甲胄三十萬件,箭矢兩百余萬,重弩、重甲、馬蹄鐵及攻城鐵索遍布戰場,那式樣、行頭與咱大譽所用的差不多!而據俘虜所言,這些東西都是突然出現在軍中,由琅玡的主將親自送到營地......”
李峰緊握雙拳,恨恨道:“更不要說打了這麽多年的仗,他們那等苦寒之地,哪裡種出這麽多糧食?就是天天吃羊肉打野味,整個北地怕是樹根都要被掏空了。”
陳平聽到這裡,表情變得極為凝重,心裡又覺無限悲哀,只能怒哼一聲,“用我們的鹽鐵糧食,來攻打我們自己的人。那這場仗咱們到底是輸了還是贏了?”
李峰眼中只剩苦澀,語重心長道:“常將軍本就有些懷疑有人與敵人暗通款曲,但直到天啟十三年乾州私運案爆發,才徹底篤定心中的想法而已。”
羅礪聽到現在,終於出聲說道:“這麽大批量的貨物,要運出邊境絕不可能毫無所覺。”
“不錯。”李峰看他一眼,聲音沙啞,“所以這件事,才是最可怕的。”
運出百件千件武器尚不足慮,但能偷偷運出萬件十萬件,這與將大譽的邊境敞開給敵人,任由他們進出有何區別。
李峰甚至懷疑,會不會是邊軍某一防線上的將領全部都投敵賣國了。
但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各州形成運輸線路,這當中需要打通的關節難以計數。
最可恨的是,大理寺少卿齊洪明如此高位的官員,竟然也是其中叛國組織的一員。
所以顯然這一切事情的背後,必然有超乎想象的力量在運作。
念及至此,才感覺到如今的大譽朝就如同懸在懸崖之上,已經岌岌可危了。
可自己除了能夠死守邊關,還能再做什麽呢。
後巷中一陣默然,陳平定了定神道:“邊軍通道再廣,終究不過是那幾條道。但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所以師兄你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李峰皺了皺眉,“如果讓我發現有人在軍中私運鹽鐵糧食,我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李峰剛正不阿,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愛國之情比旁人尤甚。
陳平也非常擔心他的安危,趕緊勸解道:“師兄,乾州凌術、建州海賊、青州郭山,這些人他們隨手便可舍棄,可見那個組織樹大根深,絕非朝夕可以拔除。杜絕惡行固然重要,但若要保大譽長治久安,就需將這些惡行背後的推手找出來才行。
”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峰緩了緩激動的情緒。
“不僅如此,”陳平上前一步,沉聲說道:“邊關軍中人員複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貿然行動,自身安危尚不可保不說,只怕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我們所有人......都會被牽連進去。”
一股涼意直撲李峰的胸膛,他沉默了半晌,道:“放心。我知道怎麽做了,如有發現我定先與你們知會,到時候再定如何行動。”
“如此甚好,願我們都平安。”陳平知道李峰是聽進去了。
“會試只有半個月不到,我離京之時不必來送,安心好好讀書即可。”李峰把話題轉到科舉之上。
“此番離京,年尾可是還要回京述職?”
“這就看今年邊關能不能一直平靜下去了,”李峰心中感慨萬分,“我還巴望著什麽時候得個長假,能回乾州看看老父老母,還有我那發妻和幼子。”
李峰在文途之上走得不遠,卻在將途之上頗有前途。
如今也算是一身錦衣,卻與家中父母妻兒已十年未見,心中難免很是傷感。
可惜戰事才剛剛平定,還需仔細防備琅玡死灰複燃,最起碼也得明年才能回家一趟了。
大譽朝規矩如此,陳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安慰道:“嫂子和孩子都好,過年時我還托人去送了好些禮物。況且如今戰事已平,琅玡聯軍也是要休養生息的,也許半年過後就會假期了呢。”
“哈哈,那就承你吉言了!”李峰高興的大笑,寬闊的肩膀接著樓簷下傾瀉的陽光,將身上殺伐之氣洗得乾乾淨淨。
就像是那年在華庭書院中,與陳平、何青選和葉崇文論商稅之題時,李峰也是如此開懷。
時至此刻,陳平才終於從他的身上覺出幾分熟悉來。
一別經年,李峰還是李峰。
“行了,你快回去備考吧。”
“那今日便在此提前為師兄送行了。祝師兄平安順遂!”陳平回過神,收斂心神笑道。
“哈哈哈,好!我也等你高中的好消息!”李峰愉悅的回道。
三人話別後,陳平和羅礪循著舊路返回,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赤霞染天時才回到天香閣後院。
.......
二月初九,會試開考。
天還沒亮,陳平便已起床,沐浴更衣後,檢查進考場攜帶的東西。
陳添靈安排的馬車早在門口等候,見陳平來了便直接駕車前往貢院。
貢院在內城的東南角,廣場極大,視野開闊。
馬車還未到門口,就已經聽見了巡邏士兵的動靜。
車夫遠遠地將馬車停住,陳平走出來放眼望去,前面的廣場上雖然是人山人海,但車、馬、人分得極為清楚,一切都井然有序。
聽聞此次全國參加會試的各州考生,竟高達七千余人。
門口已經在開始核查考生攜帶的錦囊,態度非常嚴謹但不會惡劣。
畢竟來參加會試的都是舉人身份,誰也不想給自己的以後惹上麻煩。
最前方的左邊,停著一溜的馬車,外觀都極為富麗堂皇。
還有幾個人高馬大、錦衣華服的勳貴子弟聚集在一起聊天,與旁邊的人隔如天塹。
而在這些人的身後,幾乎都是普通的考生,可謂是涇渭分明。
不過這些都不是陳平關心的,他只在意在哪兒排隊,什麽時候能進考場。
這時,一雙手臂從那群勳貴子弟中間揮舞起來。
“陳平!小師弟!這裡有位置!”
那一行人本來就非常惹眼,程誠的聲音清脆而洪亮,頓時惹得廣場眾人紛紛側目。
陳平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有無數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程誠身邊幾個富貴子弟也看了過去,其中一人挑眉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乾州的解元?看起來也沒有三頭六臂嘛。”
程誠就是個直腸子,他才不管誰什麽身份,直接回頭怒懟道:“我小師弟乃是天人!你才三頭六臂呢,你一家子都是三頭六臂!”
那人似乎早對程誠的做派習以為常,被懟了也沒太在意,只是嘴欠的說道,“回頭考得不好,我看這天人面子往哪兒擱。”
程誠懶得跟他廢話,轉身朝陳平走去,臨走時丟下一句話。
“反正肯定考得比你好!會聊天就聊,不會聊就一邊呆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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