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土人作亂
當楊安國走進戶房存放檔案的房間,見到陳平與一幫受他提拔信得過的小吏埋首書海,不禁肅然起敬。
到底是一路拔得頭籌闖入京師奪取會元桂冠的人,能力、心性、品行,都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的,就算是在士人群體中,這種不忘初心的品質,也是難能可貴。
楊安國此刻甚至覺得葉文昌若是知道陳平現在的情況,應當會死而無憾。
似陳平這樣的人,只要不出意外將來絕對能夠位列朝堂之上,甚至成為一朝丞相都不是不可能。
楊安國駐足看了幾眼便回到書房喝茶去了,賊人是否與土人勾結他現在還不敢確定。
誰讓這事情太過重大,一個不小心可是要直達天聽的,必須慎之又慎才行。
世間很快過去,傍晚時分陳平才從存放卷宗檔案的房間走出,瞥見余暉甚至有些眩暈。
“楊大人,小子大致了解了凌州土人的狀況,這是做的整理,您看看。”
陳平將自己摘抄下來的重要信息遞給楊安國,隨後正襟危坐,神色很是嚴肅。
光有皮休就已經夠亂的了,要是土人再摻和一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事情會變得多麽棘手。
到時候自己白跑一趟是小,因為凌州之事引發蝴蝶效應使得其他州也出現動亂是大!
看完陳平的整理內容,楊安國臉色也沉了下來,來凌州赴任之前他是聽過關於這地方土人的彪悍蠻橫,但在任幾年間一直沒有出現類似的事情。
楊安國本以為自己不會那麽倒霉碰到,所以就沒放在心上,哪知道現在打了他一個出其不意。
“大人,距離上次土人作亂已有四年時間,現我大譽國庫空虛朝堂不穩,又有賊人從中挑撥離間,我推測土人叛亂在即,並且與之前的縱兵劫掠有所不同,很有可能意圖攻陷城池,割據一方!”
陳平並不是在危言聳聽,這都是他根據各方消息匯總後分析得出的,他現在算是明白皮休來凌州的一大原因了。
人家就是奔著凌州土人來的!
楊安國默默點頭,很是認同陳平的觀點,他忍不住犯愁道:“奈何凌州並無多少兵馬,裡裡外外算下來,也就幾千人而已。”
“現在就算知道了土人將要作亂,頂多也是提前做些準備,屆時還是需要上報朝廷,請求臨近各州援助。”
他的意思很明顯,以凌州現有的力量根本無法將此事壓在凌州境內,而一旦請求援助到時候就不是他們說的算了。
亂子就出在凌州,日後就算叛亂平定凌州也必然百孔瘡痍。
與楊安國擔心自己不能善終不同,陳平擔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只怕到時各州援兵齊至凌州,內地空虛將會給賊人可乘之機...”
陳平喃喃自語道,楊安國聞言不禁心生寒意,若真如陳平所說,那這土人豈不是還成了一個吸引注意力的靶子?
這土人,是剿還是不剿?
...
從列紅縣趕回琮邢府的路上,唐浩心裡一直沒有安定下來過,開玩笑,任誰看過那些個東西,都會心神不寧!
“趙堂主,南宮兄,凌州恐不太平了,兵者,凶事也,我唐浩身為凌州知州有守土之責,你們則沒有必要留在這險地。”
唐浩騎在馬上,對一旁同行的趙瑾與南宮明說道。
現在事情超乎了他的預期,
如果是調查那個組織,陳平在凌州還能發揮作用,但現在凌州的情況已然是從追查私運案變成了將要來到的兵禍。 陳平繼續留在凌州已沒有太大的意義,反而很可能會深陷險地而不能自拔,對這個能力出眾又有一腔正氣的陳會元,唐浩不想他白白葬送在凌州。
“陳平當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凌州就交給我和楊大人吧。”
聽見唐浩這樣說,趙瑾看了看南宮明一眼後笑著說道:“唐大人莫不是忘了陳平的性子?他若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就不會來凌州了。”
“陳平他...”唐浩怔了一怔,臉上帶了一抹苦笑。
一路幾百軍士押著幾十輛大車趕回琮邢府,將這些車輛安置在城外軍營後,一行人便入城去了衙門。
當唐浩趙瑾他們撞見陳平楊安國時,兩撥人都是面色不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這邊有個...”
“凌州的情況...”
唐浩訝然,衝陳平抬了抬手示意陳平先說,而後他就聽到了關於凌州土人的一番介紹。
唐浩聽完陳平說話,轉頭與趙瑾南宮明對視一眼,苦中作樂道:“看來發現不對的,不只有我們啊!”
趙瑾舔了舔嘴唇,在西北軍中的經歷讓他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不恐反喜,他倒想看看是西北的胡虜更厲害,還是這凌州的土人更凶狠。
南宮明則如不動明王般獨自斟茶飲茶,神色泰然。
陳平挑了挑眉頭,問道:“唐大人那邊,有什麽新發現?”
“沒錯,跟你們推測的大差不差,我們堵住了一支道州來的商隊,一番血戰後盡數殲滅,在他們的車上發現了大批的鹽鐵布匹,以及...”
“以及倭國出產的倭刀。”
這句話是南宮明補充的,唐浩緊接著點頭繼續道:“抓到的幾個活口不知道重要信息,但這些貨物明顯不正常。”
“凌州雖然不算富庶,但這些貨物還是不甚缺的,這麽多的鹽鐵布匹,運到凌州決計不便出手,能夠在短時間吃下又有這個需求的,也就只有西南的那些土司了。”
唐浩說完,大堂內一片沉默,楊安國歎了口氣感慨道:“前有北虜犯邊,今有土人作亂,多事之秋啊!”
“前些年土人作亂的時候,我大譽尚國力強盛能夠很快壓服,現在這境況,凌州再有亂子,該如何是好?”
說到這裡楊安國衝陳平招了招手,說道:“凌州不日將成戰場,屆時刀劍無眼非久留之地,你現在就準備啟程,快些趕回京師吧。”
陳平皺了皺眉頭,“楊大人,凌州事尚有可為, 何故出此危言?”
“小子但有一計,雖有風險缺未嘗不可一試。”
現在凌州局勢到了這懸崖邊上,他怎麽可能離開?且不說皮休再度現身,這個機會可遇不可求,就算是為了幫助唐浩和楊安國,陳平也沒有走的道理。
“糊塗!怎可讓你涉險?我與唐大人主政凌州方有此責,你逞什麽英雄?”
“楊大人,且聽聽他的計策吧,此子自有主見,非你我能勸。”
楊安國有些惱怒,為陳平的固執感到不解,唐浩則是不然,他知道陳平不同於尋常士子,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想法讓陳平繼續說。
陳平拱手答謝,接著道:“我縱覽地方志書,發現凌州土人並非與傳聞中那般野蠻無知,恰恰相反他們的頭人也就是土司非常精明。”
“每次土人作亂,所求不過鹽鐵布絹銀錢爾,且亂局過後總是很快向朝廷表示歸順,賊人往凌州運入的,也大都是此類貨物,這就證明他們也是以利誘之,可能並非是土人一心作亂。”
陳平論述間,楊安國杵頜沉吟,唐浩表情微動,趙瑾則是全神貫注,就連南宮明夜轉過頭來。
所有人目光都匯聚在陳平身上,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麽高論。
陳平深吸一口氣停頓片刻,眼裡放著精光。
“我在想,或許我們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勸說土司不要作亂,甚至是與官府一同緝拿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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