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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狀元郎》第三百八十章 絕不退讓
第380章 絕不退讓

 京城,皇宮南門。

 “班頭,咱們禦龍四直不是該守在陛下跟前嗎?這宮城的差要值到什麽時候?”

 謝致遠聽到手下兵士的嘟囔,冷笑兩聲:“現在什麽時候?你小子還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跟你說,乾好眼前的差事,不管宮裡出什麽亂子都得給老子把好這個門!”

 呵斥完手下,謝致遠起身巡視起來,他一邊給手下灌輸著安心做事的精神,免得他們瞎想,一邊在心裡安慰自己。

 作為一個曾經的京城紈絝,謝致遠本來對朝廷的事情沒什麽興趣,即使在他進入禦龍弩直做了指揮使,也是如此。

 但現在謝致遠確實是意識到了形勢的嚴峻,陛下和楚王撕破臉皮,雙方之間的矛盾已然公開化,這對他這個負責皇帝安全的禦龍弩直指揮使來說,無疑是一個要命的事情。

 畢竟照這個趨勢來看,恐怕要不了多久大譽就會上演一場叔慈侄孝的好戲,不管誰輸誰贏,皇宮都將會是各方重點關注的地方。

 謝致遠不清楚他的上司殿前司都指揮使是個什麽立場,更糟糕的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北邊的胡人還想插一腳,他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大譽會亂成什麽樣誰也猜不準。

 正因如此,謝致遠心裡不免打鼓,他也曾問過自己老爹宮裡現在到底情況如何,奈何謝既南對此諱莫如深,警告他不要胡思亂想,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如此謝致遠也隻好作罷,他只能寄希望於奉命南下剿賊的陳平,希望陳平能夠在南邊乾出點成績來。

 畢竟,陳平這家夥他還是很信任的。

 .......

 北地風起雲湧,各方勢力都在緊鑼密鼓的做著準備,等待變亂的那一刻。

 而在南方,陳平的日子雖說算不上悠閑,但跟北邊相比多少還是輕松許多的。

 “江州不愧為富庶之地啊!”

 才跟著白蓮賊進入江州沒多少裡地,陳平就感覺到了差距,江州的縣城與鄉村比起被白蓮賊肆虐過的荊州,堪稱是天上地下,即便是安寧富足的乾州,也沒法跟江州相提並論。

 騎在馬背上,陳平環望四周田地,收割過稻谷的水田已經放水乾涸,田埂間栽種的桑樹連成一條線,遠遠望去,還有水車磨坊等,這種場景在乾州的村子可是很難看到的。

 非得是富裕的村子甚至是鎮子上才能瞧見,管中窺豹由此可見江州富庶。

 “江南嘛,自是如此,這還只是江南西邊,等到了江東那才是富甲天下,隨便一個村鎮都有幾千乃至上萬的人口,人多科舉經商,豈能不富?”

 重新披上甲胄的羅礪找回了曾經的感覺,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寡言,行軍途中還能與陳平談笑風生。

 行走江湖的這些年裡他幾乎是將大譽的大江南北都走了個遍,江南自然也是去過的,所以才能信手拈來的為陳平講解。

 聞聽此話陳平不住點頭,按照大譽所處的這個時代來看,南方的開發已經日趨成熟,歷史上南方的經濟人口超越北方,就是在南宋時期開始的。

 而大譽雖然沒有像南宋那樣逃到江南偏安一隅,直接推動了南方的發展,但南方的崛起也已經顯露出來。

 至於原因嘛,一是南方氣候溫暖可以一年耕作兩次乃至是三次,二是南方沒有外敵侵擾,不必承擔過多的國防壓力可以放心大膽的發展經濟,

三是南方面向大洋,隨著航海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外國船隻前往東方尋求貿易。 當然還有其他的許多原因,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目前大譽就是北方負責國防,南方負責經濟。

 追擊白蓮賊的路上,陳平一直在構想未來,有南宋先例在前,大譽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失去北方,與北遼劃江而治做個偏安朝廷。

 陳平雖然並不想讓大譽重蹈南宋的覆轍,但如果真的走到這一步,也是可以勉強接受的。

 因為他不會讓大譽一直偏安江南,且不談火槍已經問世,就是用錢砸也能砸死北遼,孱弱如南宋那般都能發動數次北伐,差點光複汴京,何況尚武不屈的大譽?

 都說打仗打的是後勤,是經濟,南宋之所以輸了,歸根結底還是錢不夠多。

 然而陳平卻可以給大譽搞到比南宋還多的錢,畢竟他可還清楚的記得,在某個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國家,有兩座舉世聞名的貴金屬礦。

 彼時的小日子國還是很弱的,而且那兩座貴金屬礦也沒有被發現,只需稍微施以手段將那兩座礦藏弄到手,到時候大把的金銀進帳,何愁不能北伐成功,收復失地?

 偏安,只是一時之計爾。

 最壞的結果都有轉機,更別說好的結果了,陳平秉承著凡事先想好最壞結果的理念給自己吃下了定心丸。

 江州,桐縣。

 城牆之上,桐縣縣令正帶著縣丞幕僚等一眾人等在上面來回巡視,在向守城兵丁確定了沒有賊人來犯的消息後,這才放下心來。

 “縣尊大人,聽聞白蓮賊凶神惡煞,我縣只有兵丁寥寥,若是賊人攻城只怕是堅守不了多少時日。”

 “依下官來看,當迅速向知府求救,發大兵來堵住賊人去路,既能免江東受到侵襲,也能保桐縣無憂啊!”

 縣丞捋著山羊胡,一臉憂慮的說道,聽到這話桐縣縣令不禁臉色難看起來。

 “本縣難道不知?江州多年未經戰事,莫說知府大人手頭沒兵,就算是有兵也得優先保住府城安危,哪裡會派兵來此?”

 說到這裡,桐縣縣令仰天長歎:“事到如今,你我也只有聽天由命了,盼望賊人只是流竄而已,志不在江州,否則...”

 接下來的話他便沒再說了,但在場的官佐與士紳大戶無不是心知肚明。

 當天夜裡,桐縣大戶便紛紛遣散家小帶上金銀細軟離開桐縣,朝江州治所金陵府趕去逃難了。

 這樣的情況在整個江州西部比比皆是,沒人知道白蓮賊人數幾何,在江州是否有同黨呼應,他們不敢拿身家性命去賭賊人不會來犯,於是恐慌氣氛迅速傳播開來。

 隨著一道道風聲鶴唳的消息傳到江州金陵府,江州知府並知州以及江州全體官員皆是如臨大敵,在向朝廷瘋狂上書的同時,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我低估了白蓮教的傳播之廣,沒想到他們在江州也有如此多的信徒。”

 一路追擊白蓮賊的陳平看完手頭的報告,不由得感覺有些棘手。

 一旁的李峰也是點頭附和:“賊人既然敢於起兵造反,必然是準備多時,眼下雖被我等追至江州,但也不是慌不擇路。”

 “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兵力不足,根本沒法形成合圍之勢,只能被賊人牽著鼻子走。”羅礪跟著補充道。

 陳平注視著地圖,江州南面是揚州,北面是建州,西接中、荊,而且江州商賈興盛人多錢多,再加上這裡通江達海交通十分發達,一旦白蓮賊在江州坐大,局勢將一發不可收拾。

 還有一點極為重要,那就是江州所在的江南是大譽的錢糧之主要來源,如果江州有失,就會讓大譽本就不富裕的國庫雪上加霜。

 這無疑不是陳平所希望看到的。

 “書信與江州知府,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們配合我們如何?”

 陳平試探著問道,對象自然是經驗豐富的羅礪。

 只見羅礪搖了搖頭:“江州兵弱,尚且還自顧不暇,指望他們根本不靠譜!”

 “嘶,這樣的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說是西南招討使可以節製五州兵馬,可道州遠在蜀地完全沒有什麽作用,凌州又要防范大理國,中州需要提防賊人北竄威脅京師,荊州已被白蓮賊打爛,我能倚仗的不過乾州一地耳。”

 陳平忍不住抱怨道,萬幸他先前就已經預料到可能需要更多人手,在乾州開始了招兵買馬,沿途再征召些想要建功立業的勇士,勉勉強強也算湊合能用。

 敲定了接下來的戰略方針,陳平轉頭下令隊伍爭分奪秒,不能給賊人以喘息機會,必須死死咬住賊人的尾巴,最好是能把他們趕出江州。

 奈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秋日最後的雨水偏偏在這時候落下,不僅讓道路泥濘行軍變得困難,還讓氣溫驟降。

 陳平帶著鬥笠披著蓑衣穿行在山林間,感到陣陣濕冷,心裡罵娘道:狗賊人當真是狡猾,為了甩掉自己在山裡鑽來鑽去。

 不過如果賊人以為這就能擺脫他的話,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人了。

 是,秋雨帶來的困難對追擊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阻撓,但同樣的,陳平知道他有多不好受,賊人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無非是貓捉老鼠的遊戲,拚的就是兩邊誰先熬不住。

 山雨之中,陳平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望了望四周,朦朧的山霧彌漫開來,似乎根本看不到白蓮賊的蹤跡...

 “教首,官軍緊跟著咱們不放,弟兄們根本沒空停下來歇息啊!”

 “歇?歇個屁!”

 袁大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抱怨之人,被打濕的頭髮不住往下淌著雨水,他咬牙說道:“後面那是一幫惡鬼,他奶奶的!三千個鐵騎追著咱們,歇一會兒就沒命,還歇!”

 “待趕到宣城縣,那裡有咱們的弟兄照應,攻下縣城之後我給他來個守株待兔,滅滅這夥不知好歹的官軍再做打算!”

 安撫完軍心,袁大山轉而悶頭趕路,他雖然嘴上說是如此,但其實心裡打的卻是另一番算盤。

 江州不是久留之地,這裡是有人有錢不假,但白蓮教在這裡的傳播並不如中州、荊州、道州那般廣泛,況且江州地處東南,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

 他本打算來江州休整一番,擴充一下實力再殺回荊州攻城略地,可身後總是跟著一幫不要命的官軍,這讓他不得不鑽進山裡試圖甩掉對方。

 至於為什麽不尋個山口之類的地方打一場伏擊,袁大山不是沒想過,可對手人均雙馬鐵甲,裝備齊全的不像話,這都是妥妥的精銳。

 他手下這幾千號人雖然也都是在道州與官軍廝殺出來的勇士,但跟這幫家夥比,還是遜色許多的。

 必須得甩掉他們!

 秋雨下了兩天三夜終於消停,陳平摘下頭頂鬥笠,褪下身上蓑衣,感到一股森寒朝體內逼來,轉頭就罩上了披風。

 “大人,前方三十裡處碰到了賊人,不過似乎只是斷後的部隊,李將軍已經將他們擊潰,還抓了不少活口!”

 得到這一消息,陳平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點點頭朝身後看去,只見冒著瑟瑟秋雨在山裡走了好幾日的隊伍人人臉上都掛滿了疲憊,眉頭皺起過後深吸一口氣喊道。

 “弟兄們,賊人就在前面不遠,殺賊立功時候就要到了!”

 “剿滅此賊,本官帶爾等去到金陵快活!”

 激勵將士的辦法很簡單,前面陳平就已經許諾過了銀錢,現在再許諾戰後的放松快活,果然又起到了效果。

 聽到陳平如此大方的承諾,一眾本來面帶倦色的將士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再度加快了腳步。

 “羅兄,怎的了?”

 回頭看到羅礪臉上有些凝重時,陳平開口便問。

 “騎兵不善在山地作戰,而且這夥賊寇狡猾奸詐,只怕前方有詐。”

 “縱然擊敗賊人,也無法盡數剿滅,非得是將他們趕到平地才好追擊。”

 根據自己的經驗,羅礪如實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陳平,聽見這話陳平陷入了沉默。

 “能殺多少是多少,有詐又何妨?賊人士氣低落而我軍士氣正高,若是能試出他們的真正實力,也不算虧。”

 陳平擠出一抹笑容說道,羅礪的話讓他有所顧慮,但考慮到現如今大譽的局勢,陳平不得不冒這個險。

 荊州兵已是不堪了,江南的兵更加不是白蓮賊的對手,若是不死死咬住他們,非得讓這支賊人在江南攪個天翻地覆。

 剿這支白蓮賊是小,向天下展露大譽朝廷仍有足夠強大的武力才是大。

 否則天下各地的野心勃勃之輩若是見到白蓮教肆虐各地,而官兵又不能製,恐怕會引起連鎖反應。

 歷朝歷代的大起義,都是如此。

 誠然,陳平也認為大譽朝廷腐敗不堪,貪官汙吏不在少數,但現在若是各地爆發起義,只會給北遼入主中原提供機會,甚至是讓神州蒙塵,使胡人佔據九州。

 這一點,陳平絕不退讓!

 而且,這幫白蓮賊根本就是無組織無紀律,壓根沒有半點“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志向,所過之處都是劫掠無度,裹挾百姓,與蝗蟲何異?

 這樣的義軍,只能叫做賊,必須得剿,而且還得是重拳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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