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力坐下戰馬一聲悲鳴,竟因脫力馬失前蹄,將阿古力摔了出去,必殺的一箭,貼著阿古力後背穿了過去。
“我靠!”劉雲氣的想破口大罵。
有些時候,這人生真尼瑪是靠運氣活著。
“是阿古力太真!快……”
“保護太真……駕……”
數百草蠻精騎蜂擁而至,將阿古力死死護在中心,彎刀出鞘戰馬嘶鳴,盯著漢軍騎兵擺出衝鋒陣形。
阿古達木橫刀立馬,怒目凝視著劉雲,剛剛一箭的驚險,他看的真切,若非戰馬脫力摔倒,阿古力是必死無疑,而自己作為親衛首領,護主不力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劉雲見沒射死阿古力,暗道一聲可惜,隨後長槍一擺,止住眾人衝鋒,只有陳東舞動長槍殺奔敵營。
阿古達木策馬奔出,彎刀在其手中挽個刀花,奔著陳東迎了上去。
陳東也不示弱,一擊金雞亂點頭,端是能晃的人眼花繚亂。阿古達木也非易與之輩,長刀格擋斬七寸之處,隨之順水推舟要將陳東攔腰斬斷。
陳東無視刀鋒,槍頭壓低去勢決絕,直奔阿古達木咽喉,完全一幅以命搏命的架勢。
阿古達木暗道:此人好狠!不得不收刀回防。
陳東要為死者報仇,阿古達木要盡快護主離境,兩人剛一交手就用盡全力。
交戰十數回合,陳東攻的凶猛,阿古達木守的穩當,你來我往下,誰也奈何不得誰。
就在陳東還要再戰之際,卻見得雙方陣營後方,皆是煙塵滾滾馬蹄陣陣。顯然,雙方都有大批援軍在趕來。
“陳東!”眼見陳東還要衝鋒,劉雲忍不住一聲怒喝。
陳東聽到喝聲,勒住戰馬,雙目嗜血,死命的瞪著對面的草蠻。
劉雲思量雙方實力對比,就算群戰也未必有的半點好處,雙方的小規模的衝突,引起全面的大戰,也不是劉雲所想,半響後說道:“撤。”
眾人緩緩打馬後退,只有陳東原地不動。
劉雲衝左右一揮,喊到:“帶上他走。”
在陳東不甘下,兩名騎兵裹挾著,奔回己方陣營。
阿古達木擔心漢軍勢大,也沒有多做糾纏,只是安靜的目送眾人離去。
古城鎮守司府衙內
“怎麽回事?無戰令擅自出戰,你有幾個腦袋?”劉雲沉著臉看著陳東,語氣不善的問道。
陳東看著地上夜鷹的屍體,緩緩閉上雙目,“撲騰”一聲跪在地上,悲戚的說道:“他是我哥……親哥……”
劉雲聞言,不由得一愣,轉頭看了看地上屍體,又驚詫的盯著陳東,等著聽下文。
陳東接著說道:“我家有哥倆,都是領主大人的親衛。五年前,領主大人從親衛中,挑選了幾個家中有兄弟的,讓他們到草蠻人的地界打聽消息,說白了,就是去當探子,我和我哥都在其中,我沒爭過我哥,他就去了。這一去,就是五年,我們就沒在見過,沒想到,再見面卻是這樣。”
劉雲聽得有些傷感,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車東的肩膀,猶豫了很久,才緩聲說道:“我不知道……對不起,額……別太傷感了……嗯……你節哀……”
劉雲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一個大男人,對安慰人方面,實在沒的什麽經驗。
陳東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唉!我早就想過會有這麽一天,我,或者我哥。當兵打仗的,能有幾個善終的,
能馬革裹屍,也算是死得其所吧。本以為都看淡了,可事到臨頭,依然感覺他媽的撕心裂胃的疼。” 劉雲聽得也有些傷感,輕聲道:“把咱大哥安葬了吧,就葬在北門外的土山上,和死去的將士在一起,一起看著,看著咱們殺敵報仇!”
陳東眼角隱有淚花,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輕輕的點了點頭。
臨出門前,陳東壓了壓情緒,盡量讓聲音平靜的說道:“我哥臨死前說,草蠻人可能要大舉南下,少將軍要早作準備。”
劉雲聞言不由一愣,顯然隨後說道:“你安心安葬你哥,我會妥善安排。”
看著陳東離開,劉雲不由得眉頭緊皺。
按理說,夜鷹所言不應有假,但現在初冬降臨,草原水草不豐,正是馬瘦毛長之際,對草蠻而言,此時用兵實屬不智,草蠻人這是失心瘋了?
劉雲在客廳中來回踱步,顯得煩躁不已。
草蠻南下,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對鎮蠻領來說,可是個稀罕物件。
十年前,劉雲的爺爺劉岱領軍八萬殺入草原,沿途以戰養戰,轉戰千裡。殺察甘,誅烏魯,滅二十八部,屠蠻人百萬,斬頭骨鑄京觀,拋伏屍壘城牆。使得烏倫歸草場土壤猩紅不變,巴福爾河道常年有浮屍飄過。
那幾年,草蠻人提劉岱二字可止小兒夜啼,少有叩關南下,遙望漢地如魔域,偶遇漢人而心悸。
畏漢如虎,莫不如是。
如今突聞草蠻要南下,劉雲多少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好男兒無需祖上余蔭,當憑掌中槍、胯下馬,開疆拓土斬將殺敵,封侯拜將建不世功勳。
同時,這也是鎮蠻領一脈的祖訓。
當然,僅僅這一條祖訓,就搭上了鎮蠻領不少嫡系弟子的性命。
古城,對蠻第一城,很牛逼的稱呼,早時,卻沒有相對應的逼格。
早年間,這座城只有兵卒千余人,城中遍地設置烽火,草蠻人南下劫掠,此城便做烽火示警之用。
自劉岱屠蠻之後,便將此城修葺擴建一番,設常駐軍五千,遷邊民數千戶入城,為安軍心民心,劉家嫡系後人,常年駐守此城,並在城中立碑,曰:劉家人,逢戰當先;守家園,人人有責;漢家地,寸土必守;犯漢境,雖遠必誅。
如今的古城,防守器械可說應有盡有,滾木擂石火油箭矢一應俱全。似乎隨時都有支撐一場大戰,或再次殺進烏倫歸草場的可能。
而且,此地的邊民近乎家家養馬,而且還是上好的戰馬,戰馬一旦養成,鎮蠻領都會高價收購。
古城不大,守軍不多,但軍械之齊整,種類之繁多,數量之巨大,絕對可稱之為“軍火庫”,只要有兵,瞬間拉起個萬八千的隊伍就和玩一樣。
劉雲駐守此地時,曾因兵器繁多寫信向其父劉林詢問過,劉林回信簡單粗暴“少打聽”,硬生生將劉雲的好奇心給壓的死死地,惹得劉雲一陣腹誹。
此雖讓劉雲不解,卻也是不了了之。
劉雲本著小心無大錯的心態,一邊通知整軍備戰,一邊整理守城兵械,並在攻城外深挖陷阱以防不測。
隨著劉雲一聲令下,整個古城都運轉了起來,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只有一事,讓劉雲有些拿不定主意。
城南有烽火台八十一座,是否點燃,讓劉雲難下決斷。
烽火台乃預警之物,一旦點燃,不光北部邊軍二十萬人都會被驚動,就是古城到彭城之間的民眾,怕是也要大舉遷徙。
草蠻若南下,一切都好說,若沒有南下,呵呵……
僅僅一個謊報軍情,就能上劉雲死上一萬次,哪怕他是劉家子弟,是所謂的少領主,那也無可幸免。
穩妥起見,劉雲遣令兵三十余騎,快馬加鞭向後方及破蠻領方向送信,令兵背插五道紅旗,寓意十萬火急,沿途縣郡皆要開方便之門,誰敢延誤軍情,那就是抄家滅門的死罪。
與此同時,阿古力也在族人的護衛下,回到烏倫歸草場,這個最接近漢地的牧場。
當年一戰,使得烏倫歸草場如同人間煉獄。就算時隔多年,依然沒有部落願意在這裡駐留,哪怕這裡牧草肥沃。
接近漢土,就如鄰魔域,誰知漢人什麽時候在發次瘋,又會將這裡屠戮一空。
此時的烏倫歸草場,卻是熱鬧非凡,早已不似前些時渺無人煙。
沃欽、韃樂、乞顏、阿巴鄰、古納今五個強大的部落首領,早就匯聚於此,布達爾、多闊以、瓦勒等幾十個中小部落,也在快速的趕往這裡,大軍匯聚近三十萬,還在不斷的增加中。
阿古力狼狽的歸來,引起了眾人的高度關注,眾部落首領,都自發的向主帥汗帳行去,想要一窺究竟。
中小部落對漢軍的懼怕深入骨髓。不說“漢武帝”時期,北境邊軍對戰草蠻時的瘋狂。就說劉岱十年前率軍對這裡的大屠殺,那百萬人的靈魂在空中飄蕩,似乎時刻都能聽到哀嚎和慘叫,就叫人心中膽寒。
劉岱,那個殺神轉世的惡魔,他那鐵血的聲音,似乎就在耳畔環繞:你敢屠我一村,我就滅你一部,你敢殺我愛將,我就橫推三千裡,敢對漢軍舉起彎刀,就殺的你心驚膽戰血流成河。
十年前那一戰,劉岱用事實兌現了承諾,殺的草蠻不敢南顧,劉岱之名響徹整個草蠻,可止小兒夜啼。
明明懼怕,卻還要挑戰,抱著那微不足道的僥幸,試圖在茫茫大海中,突顯那可憐的一葉扁舟。
這就是大多草蠻人的心理。
若非天災使得他們難以生存,他們是真心不想去觸怒那個魔鬼。
殺神依舊在,殺心不曾減。惹得殺伐降,屠殺百萬裡。
這不是玩笑,而是事實。僥幸存活下來蠻人,將他們的見聞傳到草原深處,讓所有的草蠻人都深深地記住了那個名字,記住了那次屠殺,沒有人還想在經歷一次。
哪怕時隔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