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吳昕拿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當吳昕將這份情報呈遞給鄭爽時,鄭爽看了都嚇了一跳。
鄭爽反覆看了數次,看了看吳昕道:“老吳!可以啊!你這老小子有兩下子。
哪弄到的?怎麽這麽詳細?”
吳昕嘿嘿一陣冷笑,沙啞的聲音如鋸銼摩擦,道:“機緣巧合,策反了張家侄子。”
鄭爽眼神一眯,道:“你確定是策反,而非對方有意為之?”
吳昕點了點頭道:“放心,這點看人的本事,老吳自信還有那麽一點。”
鄭爽又仔細看了一遍情報,還讓吳昕複述了當時的經過,反覆對比後,也覺得應該沒有什麽貓膩。
但鄭爽依舊有些不放心,問道:“張武他人那?”
吳昕道:“就知你不會放心。
人我帶來了,在旁邊屋子換衣服那。
剛剛用了些手段,他衣服都濕透了,這天寒地凍的,怕是會著涼。”
鄭爽拿到情報,心情格外舒爽,開玩笑般說道:“呵……你老吳還有這般好心?”
吳昕也是心情愉悅,回懟道:“老子是怕他凍死你就問不了話了,還真以為老子是菩薩轉世,滿肚子都是慈悲心腸。”
不多時,換好衣服的張武被提了過來。
盡管已經換了濕衣,也喝了一碗薑湯,但張武的臉色依舊不好,一個風寒怕是跑不了了。
鄭爽見狀,喚來一名侍衛,讓其去藥店買些去風寒的草藥。
隨後,鄭爽看向張武,道:“如你所言,蠻軍會在四天后的夜裡出兵,由趙家配合打開城門。
那為何是四天后?這種事不應越快越好?
還有,你說趙家有私兵萬余,又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張武急忙解釋道:“四天后攻城是莫日根提出的,具體原因小人不知。
至於趙家私兵之事,則是趙家主動說的,也是他們與莫日根提出條件的底氣。”
鄭爽目光看向吳昕,眼中滿是詢問之色。
暗衛負責情報,趙家圈養了這麽多私兵,暗衛竟然對此一無所知,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失職,而是瀆職了。
吳昕心頭一縮,被鄭爽看的眼角狂跳,沉思半響,才猛的恍然道:“我想起來了。
早些年,趙家不知從哪裡得了金銀無數,就開始插手樊城各項生意。
生意做大後,趙家就開始收養救濟流浪的孩子。
因此事,老領主還讚譽趙家:富而有德,乃大善之家。
若我估計不錯,這批私軍就是那時候趙家收養的那批孩子。”
鄭爽怒道:“你們是傻逼嗎?萬余多的孩子,你們就沒察覺出任何不妥?”
吳昕弱弱的解釋道:“他們收養孩子,每次幾百或是千余不等,再加上有老領主的讚譽,我們也就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鄭爽無奈搖頭,畢竟是老爺子都點頭稱讚的事情,其他人又能說些什麽。
隨即,鄭爽又看向張武,道:“你說蠻軍有五千兵馬混入樊城,這是何時的事情?為何我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須知這五千人可是不少,無聲無息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張武回道:“早在兩年前,莫日根就命叔父悄悄帶人入關,全部分散安置在樊城各地。
這些人都深居簡出,皆靠我叔父提供糧草供給。”
鄭爽急忙拿出樊城城防圖,道:“知道位置嗎?都給我標記出來。”
張武走到地圖旁,
努力思索後在一個地方畫了個圓圈。隨後,越來越多的地方被標記了出來。 鄭爽和吳昕看著這密密麻麻的圓圈,隻感覺腳底生寒,頭皮幾乎炸裂。
良久,張武才放下毛筆,道:“幾乎就這麽多了,至於還有沒有,小人也不甚清除。”
鄭爽盯著地圖,眼中滿是鄭重,沉聲道:“吳昕,現在就派人去這些地方查看,看看他們是否與其他百姓有異。”
吳昕也知此事重大,點頭離去。
良久,鄭爽才從地圖上收回目光,見張武面色蒼白嘴唇泛紫,才驚然發現張武已經病魔纏身。
鄭爽上前兩步,道:“張武,你提供的情報極為重要,若事情全部屬實,你投敵之罪本將可代為遮掩,讓你能安度余生。”
張武面色平靜道:“小人謝過大人。
但小人投敵之罪乃是事實,小人雖沒讀過什麽書,卻也知什麽叫法不容情。
小人想用這活命的機會換大人一句承諾。”
鄭爽眉頭一皺,道:“你先說說,若在情理之中,本將必然滿足你。”
張武一躬到地,正色道:“莫日根殺我父親,請將軍殺了莫日根,為我父親報仇。
此恩此情,張武永世不忘。”
鄭爽雖面色平靜,但心底卻起波瀾,雖知道此事不易,卻依舊豪氣萬丈,道:“我本將軍,殺敵與吾乃是本分,本將應你了。”
張武恭恭敬敬的再施一禮,道:“小人謝過大人。”
張爽接著說道:“此間之事已了,你暫且回張家。
因你面色慘白,且回去較晚,本將已給你備下草藥,若張三問起,你就說路上偶感不適,去醫館求得郎中把脈,取了藥材方才回家,故而耽誤了時辰。
回到張家,你就趕緊回到自己屋中熬藥,切記不要接觸他人,以免露出馬腳。”
張武正色道:“將軍教誨,小人都記下了。”
送走張武,鄭爽就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焦躁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平靜。
良久,熬人心神的敲門聲響起,鄭爽精神大震,有些失態的喊道:“進來。”
吳昕推門而入。
鄭爽雙目凝視吳昕,語氣焦急道:“怎麽樣?查的如何了?”
吳昕輕輕點了點頭,道:“消息應該是對的。
我們的人根據地址逐個調查,發現這些人都是單身,且長的五大三粗,平日裡不勞作,不合鄰裡走動,就十幾個人或幾十個人窩在屋子裡。
我的人冒死潛進一家,發現了強弓硬弩和草蠻獨有的彎刀。”
鄭爽沉默良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好深的算計啊!”
隨即,鄭爽看向吳昕,道:“留下副將徐峰守城,其余人都叫來吧,本將要點兵滅賊。”
“是。”
吳昕充當了傳令兵,開始召集樊城眾將。
不久眾將匯聚到鄭爽書房。
鄭爽將當前局勢一說,眾將進皆嘩然。
樊城滿打滿算才五萬法軍,而城內竟然窩藏這一萬五千的敵軍。
這尼瑪敢想?
若這些人真的與城外蠻軍裡應外合,後果幾乎可以料定。
鄭爽見下面亂哄哄的,指關節用力的敲了敲桌案。
眾人逐漸安靜,目光看向鄭爽。
鄭爽道:“大家不必驚慌,在內亂前知此消息,說明天命在我新漢,此乃幸事。
如今雖看似凶險,實則卻是我軍機會。
若利用的好,或可重創蠻軍。”
“啊?這……”
“將軍可是有了對策?”
“將軍!末將請戰!”
“將軍!末將亦請戰!”
……
眾將興奮,顯然對鄭爽十分信任,不少人起身請戰。
鄭爽抬手向下按了按,壓下眾人的激動,肅聲道:“眾將接令。”
眾人急忙躬身道:“末將在。”
“吳昕。”
“末將在。”
“你調遣暗衛,於今夜子時潛入趙家莊園,悄悄處理掉所有門衛,打開莊們,助大軍入莊。”
“是。”
鄭爽道:“韓誠、於介。”
“末將在。”
“你二人各令五千兵馬,於今夜子時潛伏在趙家莊園附近。待莊門大開,你們快速進入,趁敵人入睡,快速解決戰鬥,盡量不要鬧出太大動靜。”
“是。”
“毛磊、曹性、曾平、呂方。”
“末將在。”
“本將這裡有張樊城地圖,已將整座成劃分了四個區域。
你們每人各領兩千人,負責一個區域。
於今夜子時,於莊園那邊一起動手,凡地圖圓圈所畫之地,裡面所有人,皆亂箭射殺,不用顧忌。”
“末將領命。”
“白浩。”
“末將在。”
“本將給你三千兵馬,今夜子時由暗衛配合你,拿下趙家。
趙家乃昔日趙國王族,嫡系不得放走一個,若有反抗,殺無赦。”
“是。”
“史江。”
“末將在。”
“本將給你兩千兵馬,也於今夜子時,兵圍張家。
張家勾結蠻族,欲淪陷樊城,罪大惡極不容饒恕。
張家不論男女老幼, 還是家丁仆役統統不得放過,如有反抗,立殺不赦。”
“末將領命。”
“龔超!”
“末將在。”
“本將給你三千兵馬,於今夜亥時出城,埋伏在蠻營附近。
於子時見我方城頭火起,就一舉殺入蠻營,用盡一切辦法,給蠻軍製造混亂,為我軍殲滅城中敵人製造足夠的時間。”
“末將領命。”
待軍令頒布完畢,鄭爽起身環視眾人,道:“如今樊城看似危機四伏,實則卻是戰機已至。
自古行兵者,風險與收益並存。風險越大,收益越高。
今夜之戰事,關乎樊城之戰成敗,望諸君嚴陣以待,莫要出了紕漏。
爽在這裡,代領內百姓,謝過諸位將軍了!”
話罷,鄭爽對著眾人深施一禮。
眾人不敢受,皆抱拳躬身,大聲回道:“必不負將軍所托。”
鄭爽起身,揮手示意眾人退下準備。
眾將魚貫而出,唯有吳昕卻留了下來。
待眾人離開後,吳昕才上前一步道:“將軍!據暗衛得到的情報,莫日根怕我軍夜襲,設置明哨暗哨無數,你讓龔超領三千兵馬夜襲蠻營,怕是還沒等到蠻營,就會被知曉。
龔超此去,怕是……”
鄭爽冷冷的看了吳昕一眼,道:“你是想說送死?”
“這……”
鄭爽冷笑一聲,道:“有什麽不好說的。
本將就是派龔超去送死,怎麽?你有意見?”
吳昕冷汗直冒,不敢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