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鼎聞言急忙喊道:“且慢!鄭將軍可容老夫考慮一二。”
鄭爽笑容更盛,道:“不知趙老家主想考慮多久?”
趙鼎道:“我需與族人商討,兩個時辰,你看如何?”
鄭爽爽快道:“可!”
隨即,鄭爽轉身,滿面春風化作寒冬刺骨,對白浩道:“通知潘洪加大搜索范圍。同時,通知毛磊、曹性、曾平、呂方四將,叫他們帶兵搜查蠻族族余孽的同時,大軍想趙府十裡內靠攏。”
白浩不解道:“將軍,這是……”
鄭爽轉身看了眼趙家內宅,冷哼道:“趙鼎這老不死的,還想和本將玩緩兵之計,真當老子是吃屎長大的。
等一會老子抓到你的兒子、孫子,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在距離趙府三裡外的一處民宅,寂靜的屋子如同鬼域,安靜且陰森。
若有鄰裡在此,一定會告誡路過此地之人。
離那個宅子遠點,那是個不祥之地。
這宅子兩年之內死了四位主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凶宅。
如今,這座凶宅已經無人問津,遠近的居民都避之不及。
而此時,凶宅的主臥床榻卻有了一絲響動,隨著動靜越來越大,只聽的“吱嘎”一聲,床板被直接推翻,從裡面冒出一個人影。
那人影探出腦袋,謹慎且細致的環視四周,見沒有任何動靜,才靈活的翻身而出,站在床邊將手探入坑洞。
人影接二連三的從坑洞中出現,正是一眾趙家子弟。
趙光摸了把頭上的汗水,有些緊張的說道:“趙大,去門外看看,是否安全。”
一名雜役服侍的男人越眾而出,躡手躡腳靠近房門,將門栓慢慢取下,將門打開一道小縫,環視四周的情況。
良久,趙大才衝眾人點了點頭,示意一切安全。
趙複急不可耐道:“大哥!咱們趕緊離開這裡吧,這樊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趙光聞言,急忙附和道:“對對對,咱們快走……”
趙儲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斷道:“父親,二叔,如今滿城皆是漢軍,我們就算想走,又能去的哪裡?”
趙複不管不顧道:“不管去哪裡,也比在這裡等死要強。”
趙君出言道:“二叔說得對,咱們去趙家莊園,那裡不是有咱們趙家私兵嗎?咱們召集私兵,從城中殺出去。
實在不行,咱們就衝擊北城門,製造一些混亂,若蠻軍看到北門情況,肯派兵增援,咱們就有殺出去的可能。
蠻軍不是和咱們有協議嗎?若是今日能助蠻軍奪得城池,那咱們就能直接光複趙國了。”
趙複聞言眼前一亮,狠狠地拍了一下趙君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
平日裡只看到你尋花問柳,沒想到關鍵時刻還能想到如此秒計。”
“哦……對對……二子所言有理。”
“秒啊!真不愧趙家兒郎,真是智計百出。”
“我趙家有此麒麟兒,何愁大事不成。”
……
趙君被眾人誇的志得意滿,有些驕傲且不屑的瞟了一眼自家大哥。
平日裡總說我不學無術,關鍵時刻,不還得指望我出謀劃策?
看到眾人一掃愁容,趙儲頓敢頭疼。
趙家除了爺爺,剩下的都是些什麽鬼?
悲哀歸悲哀,在這生死存亡之際,趙儲也不得不提醒道:“漢軍能圍殺我趙府,你們覺得他們會放棄趙家莊園?”
一席話如冷水般澆滅了眾人的幻想。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無言以對。
趙儲接著說道:“如今之際,宜靜不宜動,不如就先躲在這裡,賭漢軍不會搜查這裡。
所謂燈下黑,就是這個道理。”
趙君被大哥無情打壓,心中猛的生出一股怒氣,道:“你怎麽知道莊園就一定會被漢軍攻擊?萬一漢軍沒有對莊園出手,我們不就失去了一次機會?
等下這裡?那和找死有什麽區別?
還燈下黑?你以為人人都如你一般,讀書讀傻了腦子。”
“你……”
趙儲接著氣急,眼神恨恨的盯著自己弟弟,卻不知如何反駁。
趙君不在理會自家大哥,而是看向趙家眾人道:“父親、二叔、眾位叔伯,我覺得與其在此等死,不如拚死一搏。
爺爺常言:趙家不失血性男兒,當為富貴拚上一次。
今,已到生死邊緣,身為趙家男兒,何惜此身。”
若趙鼎在此,怕是會一巴掌呼在趙君臉上。
這哪裡是為趙家謀出路,這是恨不得趙家早死早托生啊!
趙家眾人卻沒趙鼎的智慧,一個個出言道:“支持二公子,咱們趙家應拚死一博。”
“對!奪了北城門,投靠草蠻,光複趙國。”
“光複趙國……”
……
眾人如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都表現了赴死的決心。
這讓趙君更加志得意滿,似乎自己就是天命之子一般。
趙光輕咳一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緩聲道:“我們如此多人聚集此地,想不被漢軍發現難如登天,不如就依君兒所言,博一場富貴出來。”
趙儲大急,急忙上前一步拉著父親衣袖,道:“爹!一旦如此,趙家將不複存在。”
趙光大怒,一甩衣袖,道:“你若貪生怕死,可留在此地,我將率趙氏子弟,光複大趙往日榮光。”
趙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拉著趙光褲腿,哭道:“父親!孩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真的是為趙家前途考慮啊!”
趙光不為所動,冷冷道:“身為趙家嫡系長孫,能將貪生怕死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真是讓為父失望。”
隨即,趙光看向趙氏族人,道:“今日起,剝奪趙儲嫡系長孫的身份。
今後,由趙君肩負振興趙家之重任。”
趙君聞言大喜,高聲道:“父親放心,孩兒定不負父親期望。”
趙光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在理會跌坐在地上的趙儲,大手一揮,道:“走!咱們去趙家莊園。”
眾人在死士的簇擁下,快速離開民宅,極速向趙家莊園奔去。
就在眾人離開不久,趙儲看著眾人消失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百八十個人一起行動,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到他們的蹤跡,哪有獨自一人跑起來方便。
隨即,趙儲一骨碌身站起,朝著眾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趙君一行人目標甚大,行不過千米,就被巡邏漢軍發現。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有兵卒高聲怒吼。
面對刀槍劍戟,趙君嚇的雙腿打顫,幾乎不能站穩。
趙光急忙上前一步,拱手說道:“這位軍爺,我們是行腳客商,本來在客棧喝酒。但今夜城裡亂糟糟的,我們擔心貨物,這才想去貨場看看,怕有什麽閃失。
這裡有些銀錢,您和弟兄們拿去喝點酒。”
趙光邊說邊從懷裡往外掏銀子,試圖以金銀開道,讓眾人能安全通過。
那兵卒接過銀子,一雙大眼在眾人身上掃過,半響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行腳客商?還真她媽有錢。
行了,你們別大幫哄的跑了,都慢慢走,你們的貨物肯定沒事,走吧。”
眾人長舒口氣,千恩萬謝的離開。
眾人前腳剛走,那兵卒就急忙拉過一個兵卒,附在耳邊小聲說道:“快去找潘將軍,我們發現了趙家余孽。”
兵卒聞言大驚,急忙撒丫子開跑。
不久,潘洪帶著大隊人馬趕到,見那兵卒直接問道:“人哪?”
那兵卒回道:“他們往城西去了,我已經叫人跟著。”
潘洪眉頭一皺,道:“你如何斷定他們是趙家人?為何不攔著?”
那兵卒回道:“他們衣衫整潔,不似普通行腳客商。
他們人多,我等不過十數人,若當場阻攔,怕難以盡數抓獲。
故而,小人才行此下策,請將軍明鑒。”
潘洪看向兵卒,目中帶著讚許,道:“好!你叫什麽?”
那兵卒回道:“小人徐有才。”
潘洪哈哈笑道:“你小子,果然有才。
若真抓住趙家余孽,我必向鄭將軍保舉你。”
隨即,潘洪對身後將士喊道:“小的們!隨本將緝拿朝廷要犯。”
趙家人以為躲過一劫,一個個邊走邊慶幸劫後余生。
然而,還不等趙家眾人開心完,身後就傳來了催命的馬蹄聲。
趙光猛的回頭,就看到千余騎兵打馬飛至,口中還叫嚷著“莫要放跑了趙家余孽”的口號。
趙家人嚇的魂飛魄散,開始一窩蜂的亂竄。
潘洪見狀,虎目圓瞪,大吼道:“想活命的全部蹲下,再敢亂跑全部射殺。”
盡管潘洪如此喊,趙家人又哪裡聽得進去。
“瑪德!放箭!射死這些狗娘養的!”
隨著潘洪一聲令下,無數箭矢如追風趕月般落入趙家人群。
一時間,慘嚎聲響起一片,大地被瞬間染紅。
趙家人此時才知道害怕,有激靈的已經伏地不起。
潘洪見場面得到控制,才打馬上前,對著趙家剩余之人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呸!都她媽賤皮子,不見血就不知道老實聽話。
去,把這幫子死賤種都綁了,押去見將軍。”
好巧不巧,綁趙光之人正是徐有才。
趙光看到徐有才,急忙說道:“小哥,我這裡還有銀子,只要你悄悄放了我,我把銀子都給你。”
徐有才嘿嘿一陣冷笑,冷不丁賞了趙光一耳光,道:“真她媽是個傻缺!都這時候了還拿銀子說事。
你不知道,賣你們的就是老子。”
趙光聞言大怒,道:“你……你怎麽如此不講道義?”
徐有才都被趙光給逗笑了,嬉笑著說道:“老哥!你說話真心搞笑!
老子是兵,你是賊,老子抓你不是天經地義?
還道義,可真有意思,老子是你親爹啊!還和你講道義。
就你這麽無知的人,怎麽敢扯旗造反?怎麽敢提複辟趙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