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裡。
牆壁上一支火把熊熊燃燒,照亮著十字木樁上疑犯緊張的臉,秦懷道走到對方跟前,冷聲問道:“知道這兒是什麽地方吧?”
對方不語,把頭低下去。
秦懷道拿起旁邊刑具台上一把鐵釺,將對方下巴抬高,方便自己觀察微表情,冷冷地繼續說道:“本官知道你是凶手,但你不敢承認,更不敢揭發,因為他們會殺你全家,只要不說,家人就不會死,還能得到一大筆銀子,對不對?”
審訊,攻心為上!
不管是不是對方,扣對方身上,逼其自辯就對了。
對方仿佛心思被看透,眼角抽動,這是心慌的本能反應,秦懷道心中愈發有底,繼續說道:“本官只需要對外宣布,說你已經招供,你猜會怎樣?”
對方默不作聲,痛苦地閉上眼,一副等死架勢。
秦懷道估摸著對方應該得到了什麽承諾,不怕自己栽贓,而且,燒甲歷庫是死罪,這人已經有了死的覺悟,不會招供,不由冷笑一聲,這個世上沒人不怕死,如果有,那是因為恐懼不夠。
將鐵釺隨手丟在刑具台上,拿起一個黑色袋子套在對方頭上,再將火把從牆壁上取下來,冷冷地說道:“既然你已經有了死的覺悟,那邊成全你,接下來會發生恐怖的事,就看你能不能扛住,如果想活,便喊一聲。”
說完,秦懷道走出牢房。
李孝恭和羅章跟著出來,三人走到過道口,秦懷道直接問道:“李伯伯,需要些蛇,螞蟻也行,能不能搞到?”
“這麽晚了蛇可不好弄,螞蟻應該能。”
“那就有勞了,再弄點蜂蜜之類。”
李孝恭沒多問,匆匆安排去了。
秦懷道和羅章在過道口等著,羅章很想問要螞蟻幹什麽?但忍住了,等了片刻,李孝恭帶著兩人過來,一人拿著個袋子,裡面裝著一窩螞蟻,另一人拿著個小木桶,裡面裝著蜂蜜,秦懷道示意羅章接下,再次朝牢房走去。
李孝恭一肚子好奇,趕緊跟上。
三人來到之前那間牢房,秦懷道做了個噤聲動作,輕輕走進去,將蜂蜜順著脖子倒進對方體內,還有褲襠,但一句話不說。
對方戴著頭套,正在想秦懷道離開時說的恐怖事情會是什麽,感覺有什麽東西靠近,連問幾聲是誰,但沒人回答,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往脖子裡鑽,滑滑的,膩膩的,涼涼的,很是古怪。
未知最讓人恐怖。
如果看得見,這人不會害怕,但看不見則不同,會腦補出各種自己最害怕的事,恐懼無形中放大,特別是秦懷道之前說會有恐怖事情發生,這句話就像魔咒一般,讓這人心慌意亂。
片刻後,這人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脖子往身體裡爬,奇癢無比,拚命扭動,想去撓,但雙手和雙腳都被綁在木樁上,根本撓不到,癢得難受無比,很快,又感覺有什麽東西往胯下鑽,密密麻麻,詭異無比。
要知道螞蟻最喜歡蜂蜜,瘋狂爬動,叮咬,奇癢無比。
看得見,沒人會怕螞蟻,一掌拍死,但這人被套了黑布袋,唯一照明的火把也被拿走,只有外面過道燈微弱亮光,什麽都看不見,仿佛置身黑暗地獄,看不到,摸不著,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爬動,叮咬,恐懼被無限放大。
“你們對我做了什麽,快,快放過我。”
“求你們了,好癢,快放了我吧。”
“給我一刀也行,
不行了,我不行了,好癢,好癢。” 人一旦癢起來,想撓又撓不到時,絕對能讓人發瘋,發狂,這人瘋狂扭動身體,大喊大叫,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死不可怕,一刀了斷,但奇癢無比又無法撓一下比死更折磨人,更難受百倍。
“不——”
“我說……我說……是縣令指使的,快,饒了我吧。”
“求求你們,殺了我也行,我只是個看庫房門的,縣令拿我全家要挾,不敢不從,啊……我受不了啦,好癢……快,快殺了我吧。”
這一刻,徹底崩潰。
李孝恭由衷地誇讚道:“這辦法,厲害!”
“李伯伯,麻煩您幫忙找人拿水衝一下,讓人來做審問記錄,讓他簽字畫押。”秦懷道沉著臉說道,果然有大魚。
很快,有人提著水過來,脫掉對方衣服,看到密密麻麻的螞蟻頓時頭皮發麻,趕緊用水衝洗,片刻後,文書小跑過來。
秦懷道示意對方記錄,便說道:“從實招來,如果讓本官發現有問題,讓你嘗嘗更厲害的手段,說吧,叫什麽,什麽職務,什麽時間,什麽地方,誰找到你,說了什麽,你又是怎麽燒的庫房,同夥還有誰?一一如實招來。”
這人嚇到心態崩潰,亂了方寸,一聽還有更厲害的,趕緊如實說道:“小人吳有文,平時負責庫房看守、打掃等事務,昨天申時縣令來庫房找到小的,要求小的放火燒庫房,事成後給小的一百兩銀子,如果敢透露,便殺小的全家,不答應乾也殺,小的沒沒辦法,不得不乾,沒有找人,一個人乾的。”
“你是怎麽燒的甲歷庫?”
“用了火油,火油是縣令安排管家送來的。”
秦懷道又問了一些細節, 對方如實招供,秦懷道見差不多了,便讓對方簽字畫押,將文書收好後說道:“李伯伯,這人我得帶走。”
這人必須得活著,一旦死在牢房,就死無對證,簽字畫押毫無意義。
以世家的手段,將人殺死在牢房並不難。
李孝恭也知道這點,沒有反對。
“弄套獄服給他。”秦懷道看向羅章。
羅章會意地點頭,找獄卒拿來衣服給對方換上,再將黑頭套戴回去,押著一起走出地牢,來到外面後秦懷道感激地說道:“李伯伯,這次多虧您相助,其他人就放了吧。”
“你小子——了不起!居然這麽快就讓一個心存死志的人開口,老夫今晚是開了眼,去忙吧,其他人老夫會處理。”李孝恭笑道,心中滿是震驚,想不明白疑犯明明準備死扛,為什麽開口?不就是一些螞蟻嗎?
秦懷道自然不會告訴李孝恭這裡面涉及到心理戰,再次躬身一禮,和羅章帶著犯人走出刑部,直奔皇宮而去。
必須連夜抓捕,一旦招供的消息傳開,縣令肯定跑,但天色已晚,城門落鎖,沒有聖上特批誰也出不去。
皇宮門口守衛森嚴,見有人過來馬上阻攔,認出秦懷道後好奇地問道:“兄弟,這麽晚過來何事?”
秦懷道一看是尉遲寶琪,尉遲恭家老二,說道:“今晚你當值?能不能通報一下,就說有重要事情必須面見聖上?”
尉遲寶琪看了眼套著黑頭套的人,估摸著事兒不小,趕緊叫來一人叮囑幾句,對方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