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夜。
風聲蕭肅,燈火通明。
所有百姓還沒意識到要發生什麽的時候,這些州府親信通通聚集在州府之內,在刺史李玉芳安排這些親信分布在杭州各個位置,隨時保護好街上的百姓。
他將無論發生任何情況,州府之兵不得參與這些命令傳達下去。
這既是執行陛下命令,也是將他的行動傳達到十八大望族世家耳中,杭州府如此多的人員任命,這些望族世家不可能沒有安插人手進來,事實上,杭州府上下早已經被滲透成篩子了。
通過這個命令,杭州府也在變相告訴對方,你們打你們的,與我無關。
果然,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十八大望族世家耳中,得此消息的眾人無不歡欣鼓舞,連杭州府都不願插手,說明即便是杭州府,也認為他們擁有足夠的實力向這位威名赫赫的大漢皇帝陛下發起挑戰,如此一來,杭州將再無阻擋他們的勢力。
塘西渡遠處最近的酒樓之上,李業、江家家主江貴歎與上官家家主上官雲雀坐於四樓,以高位之地統領四方布局。
一道又一道的消息通過下屬向他們傳遞。
“報,杭州府內大量兵馬聚集,府尹下令保護百姓,此外別無動作。”
“武家死士已經在向渡口靠攏,預計半個時辰之後便會向官船發動進攻。”
“官船至今毫無動靜,各部偵查杭州府十余裡,未發現可疑隊伍。”
要說這十八大望族世家也是有底子的,知道向附近偵查,可惜他們遇到的是受到過秦懷道親自指點過的狙擊團,在王勝之的帶領下,狙擊團的人手早已做好各類掩體和掩護,豈是他們這種普通偵查能發現的?
得知一切正常,李業不由眯起了雙眼。
從眼縫中,他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官船疑惑不已,難道秦懷道真的只是帶了一百號人就敢單槍匹馬下江南?聽說同行者還有幾位國柱之子,若是一個不甚,大漢的底子搞不好都要交代在這。
不知道為什麽,李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又將目光投向江南道第一第二大的兩位家主,詢問道:“二位,你們怎麽看?”
上官雲雀思慮過後,拱手向李業回答:“首領,在下素聞秦懷道軍伍出身,膽大如天,昔日更是帶著程處默等幾人就敢摸進高句麗的大城燒了對方糧倉,之後更是百戰百勝無一敗績,如此戰績想來已經養成盲目自大之心,帶百人而不設防實屬正常。”
對於上官雲雀的分析,李業點頭表示認同,如果不是這樣,又該如何解釋現在這種情況?
江貴歎卻搖頭。
“行危險之事,當把所有可能皆計算在內,上官家主的說法只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秦懷道身邊這百人,乃國中精銳,以他們的實力,足以擋住所有危險。”
此話讓上官雲雀哈哈大笑起來。
“江兄,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江貴歎也隨之一笑,想以百人抵擋無窮無盡的襲擊,這幾乎不可能做到。
他回答:“當然不可能,不過我觀船上百人精銳並無折損,說明運河之事,漕幫被滅確實與之無關,也就是說,漕幫還真有可能和河道轉運使發生了衝突。”
一襲白衣的李業拿起手中酒杯細細把玩,而後敬向兩人:“好在我們已經能確認杭州府不會參與此事,武家又找出了攻城床弩,
我李業提前敬兩位大事有成了。” “恭喜首領,賀喜首領。”
如此分析一番,無論怎樣都是自己贏,李業再無任何擔心。
雖是如此,他還是讓剩余十七家望族世家的人手做好準備,以防止武家失手而錯失良機。
他們的分析再對也沒用,因為他們對秦懷道不夠了解,對狙擊團不夠了解,對他身邊四人以及警備軍百人也不夠了解。
此時,已有分布在杭州城內的警備軍暗探查到酒樓,並且聽到攻城床弩的事,消息很快就傳回官船,得此消息的秦懷道,臉色有些不善。
幾員大將皆在此,若是讓攻城床弩得手,那還得了?
他迅速召集程處默、房遺愛、羅武羅章四人於船中商議。
得知對方竟然有攻城床弩這等利器,幾人陷入沉思。
“攻城床弩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還不知道這利器藏在什麽位置,若是能夠知道對方的位置,好辦不少。”羅武說道。
“怎麽說?”秦懷道扭頭看向這位身經百戰的警備軍軍長。
“陛下看那是什麽?”
眾人順著羅武手指的方向看去, 竟然是幾門火炮!
程處默見到火炮,開心地連連拍打著羅武的肩膀:“好家夥,炮營的裝備都讓你們給弄來了,連我老程都得尊稱你一聲羅軍長才行啊,有了這幾門火炮,那還慫個凋啊!”
秦懷道也對這位警備軍軍長滿意至極,他前來江南道之前,未曾提前想過敵人會有大型城城器械,因此未考慮過攜帶火炮這種重武器,但羅武卻考慮到了,足以證明跟在秦懷道身邊的他成長到什麽地步。
至於秦懷道為什麽沒考慮到?
身為大漢皇帝,他要考慮到的事情太多了,自立國以來,先是開科舉,再到免賦稅,而後改土地所有製、各級官員結構,設長安日報,建立國事部等等,每個事項都需要他來親自牽頭,一一過目,早就不像之前那麽簡單,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忙得過來。
有羅武替他想警備方面的事,他也能輕松許多。
“很好,既然如此,你能想到這點,朕心安不少,以後拱衛長安之事在你手上,想來也能處理得井井有條,羅武,你不愧於警備軍軍長這個職位。”
“多謝陛下誇獎。”
程處默見到火炮之後,又心生應對之策。
“既然羅軍長有火炮應對攻城床弩,但又顧慮到弩箭未發,藏於暗處不好對付,那我與房遺愛便吃個虧,自告奮勇應付這第一支弩箭,如何?”
秦懷道眉毛一抬:“哦?你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