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很了不起麽?”
蘇家當然很了不起!
沒有人敢在雲夢州這麽問!
那平淡的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口吻,讓在雲夢州豪橫慣了的蘇家眾人都在一瞬間的驚愕之後,憤怒地看向開口之人。
夏景昀連忙道:“玉虎公子,您別生氣,他們這些人不值得您跟他一般見識。”
玉虎公子?
再看著那杆薑字大旗,蘇家眾人登時想起了一個無比響亮的名頭。
於是,他們立刻緊閉著嘴,將已經湧到嘴邊的呵斥死死堵住。
薑玉虎看了他一眼,扭頭不吭氣了。
夏景昀看著這幫人,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你們回吧。另外將這封信帶給你們大小姐。”
護衛頭子沒想到夏景昀就這麽直接趕人,登時愣住。
夏景昀道:“有薑將軍在,也用不著你們了。”
護衛頭子遲疑道:“可是家主有令,讓我們護送公子安全入京再返回。”
夏景昀翻了個白眼,“伱們家主還讓你不惜性命也要護我周全呢!”
護衛頭子最終隻好紅著臉將信接過,放進懷中,帶著人走了。
“你跟蘇家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薑玉虎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夏景昀一愣,遲疑了一下,並沒有開口否認。
想來是方才他出聲提醒蘇家眾人,以薑玉虎的聰明自然看出了端倪。
這番坦誠讓薑玉虎頗為滿意,“也好,此番我出京來此,京中必會多出一大幫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人,蘇家還是有點實力,能幫得上你一點。”
夏景昀心頭一慌,臥槽,什麽情況?
稍一琢磨,他便明白了過來。
以薑玉虎的身份,值得他跨州而來,奔襲接應的人,必然引起許多人的重視。
但夏景昀又跟德妃綁死了,只要跟德妃一系有著不可調和的利益之爭的人,那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要弄死夏景昀,斷掉無當軍這個臂膀。
他臉色悄然緩和起來,豪邁道:“無妨,能得將軍青眼,雖千萬人吾往矣!”
薑玉虎點了點頭,“不錯,至少這膽氣就比很多廢物強。”
“將軍,你是怎麽找到我們的?來得這麽及時?”
“你有蘇家護衛,在雲夢州無事,本公子本來就打算來這個紅楓谷接應。只是你命大,時間趕巧了。”
“草民何德何能,能得將軍如此看重!”
夏景昀一臉感慨,“哎,又欠了將軍一個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是還不完了!”
合著你是打算賴上一輩子了?
重溫了一下昏君的快樂的薑玉虎扯了扯嘴角,卻沒有多說。
走回馬車旁,蘇元尚當先迎了上來,“草民蘇元尚,見過玉虎公子,多謝玉虎公子救命之恩。”
薑玉虎點了點頭,“無妨,本意也不是救你們,你們無需多禮。”
蘇元尚愣了愣,旋即心頭苦笑,這玉虎公子還真是如傳聞中那般傲氣啊!
“世人皆誦山木高,不知白雲遮山木。”
白雲邊折扇一抖,瀟灑又傲然道:“雲夢州,白雲邊,見過將軍。”
薑玉虎怔了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夏景昀,“他是不是在說我不如他?”
夏景昀苦笑道:“他就這個脾氣,對誰都要嘴賤兩下,但心腸不壞。”
薑玉虎從馬背上抽出長槍,一槍抽在了白雲邊的馬車上,馬車轎廂登時炸開,只剩下了個孤零零又淒涼的車板板。
四周眾人都驚了。
陳富貴和呂一還有白家的護衛們,都震驚於薑玉虎那超卓的武力和精準的力道控制。
蘇元尚震驚於薑玉虎果然如傳聞中那般霸道。
白雲邊則震驚於居然有人就這麽一言不合就敢打碎了他的馬車?
“莽夫.”
他的話剛說出一個字,就猛地被一道黑影撲在了地上。
他的貼身護衛一臉驚恐地死死捂著他的嘴,生怕他再吐出一個字來!
薑玉虎冷冷道:“你就在這個車板上坐到雲蒼郡城,給你漲漲教訓!不服的話,隨時恭候。”
白雲邊瞪大了眼睛,嗚嗚嗚嗚地喊著。
他的護衛陪笑道:“將軍,我家公子說多謝。”
白雲邊掙扎得更猛了。
薑玉虎環顧四周,衝夏景昀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回京!”
紅楓谷中,這個時節早就沒了楓葉。
但有一地的鮮血,將這個山谷,點綴出了一片血腥的紅。
蘇家塢,蘇炎炎坐在長房正廳之中,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是說,無當軍的那位少帥親自來接了夏公子,然後夏公子自覺安全無虞,便讓你們回轉了?”
護衛頭子點了點頭,“是的,夏公子還讓我們給您帶了封信。”
他看著蘇炎炎拿著信沉吟不語的樣子,開口道:“大小姐,他來做客,我們蘇家還差人護送,可謂是仁至義盡,禮數周全,他可確保安全之後,自然投桃報李,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蘇炎炎看了他一眼,扭頭對侍女道:“去將家主請來。”
護衛頭子一愣,張口欲言,但最後生生憋住。
蘇炎炎平靜道:“你若現在說出實情,我可以從輕發落,若是家主前來,此事便再無回轉余地。你好生想想。”
護衛頭子面露掙扎,猶豫了片刻,最終道:“回大小姐的話,我等所言句句屬實。”
“那行吧。”
蘇炎炎也不勉強,默默拆開信看了起來。
很快,蘇家家主匆匆而至,“炎炎,怎麽了?”
蘇炎炎起身朝父親行了一禮,“他們隨行護送夏公子入京,出工不出力,被夏公子趕回來了。”
蘇家家主面色一沉,“竟有此事?”
“大小姐!家主!冤枉啊!”護衛頭子連聲叫屈,“我們有兩個弟兄都死了,出工不出力的話,哪兒有這樣的事啊!”
蘇家家主神色稍緩,遲疑地看著女兒。
蘇炎炎淡淡道:“他走之前與我說過,要在京中幫我買幾樣東西,托他們送回來,我不相信他會忘。如果他們仍舊堅持這個說法,我便修書一封與他,問清楚內情。”
蘇家家主扭頭,厲聲喝道:“還不從實招來!”
“家主恕罪!大小姐恕罪!”護衛頭子終於扛不住了,膝蓋一彎,跪地求饒。
蘇炎炎起身,“父親,這兒就交給你了。”
說著便朝外走去,走到門口,她扭頭道:“父親,就連族兵都已墮落如此,族裡真的要好好清理整頓一番了。”
蘇家家主想起父親的那些交待,看著跪在地上的護衛頭子,火氣漸漸在臉上升騰。
閨房之中,停雪和懷月看著信紙上的故事,默默抹著眼淚。
“小姐,夏公子講的這個牛郎織女的故事說得真好。”
“是啊,看得我們停雪都思春了,想要個牛郎呢!”
“死妮子!你當誰都像你那麽浪!”
蘇炎炎並未搭理兩人,在面前鋪開一張雪白的紙,手持細毫筆,在紙上緩緩勾畫出娟秀的字跡。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第二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