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順臉上的變化,瞞不過饒豐的眼睛。他感覺有些不對勁,而且,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試探地問:“將軍!你怎麽啦?”
“饒富這個人,我認識。只不過……”
看到和順欲言又止,饒豐堅信,哥哥可能出事了。他假裝不明白,故意說:“將軍既然認識我哥,他現在還在魏州軍營嗎?俺爹娘好想他呀!”
“他長眠在魏州土地上了。”
對於“長眠”這兩個字,饒豐是理解的。他大吃一驚,說:“難道我哥真的出事了?作為他的家屬,我們怎麽不知道?”
“你別激動,也別傷心。”和順同情地看了饒豐一眼,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你聽我慢慢告訴你,你就會明白他是怎麽死的。”
於是,和順便把當年的情景講給饒豐聽。之後,又說:“你說你們家屬不知道,好像不對呀!當年,十幾個人遇難後,因為是為國而死的,高將軍便在武侯山擇了一塊地,隆重地安葬了他們。而且,還發文通知家屬,並撫恤金,由地方官員交付給家屬。你家真的沒有收到?”
“沒有收到。”饒豐搖了搖頭,肯定的說。‘
“這麽說,肯定是被那些狗官給壓住了,私吞了那筆撫恤金。兄弟,你放心,我會給你討回公道的。你哥是為國而死,他的死是光榮的。”
想到哥哥已經死了,饒豐一陣傷心,忍不住哭了起來。站在一邊的和盛,連忙安慰他。
和順也安慰他:“知道親人死了,悲傷是難免的。不過,你也知道,這裡是軍營,哭哭啼啼,影響很不好。”
饒豐聽說,連忙拭掉眼睛,抽泣著說:“只可惜,我不能替俺爹娘去看望一下哥哥。”
“放心!等周將軍回來了,我再找個機會帶你去魏州,掃一掃你哥的墓。讓你哥知道,兄弟來看望自己了,可以含笑九泉了。你現在不要傷心,要把心思放在訓練上。因為,自從我們選擇當兵的那一刻起,我們就要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作為一名軍人,我們的生死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得了的。”
饒豐明白的點了點頭,便同和盛告別了和順,回到自己的宿舍。這一晚,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想了很多很多……
過了幾天,周猛帶著玉蘭回來了。
看到周猛回來了,和順自然很高興。他關心地問:“你奶奶身體還好吧!怎麽沒有把她也帶到懷州來?”
一提起奶奶,周猛觸景生情,臉上又開始悲傷了起來。和順見狀,感覺有些不妙,連忙說:“看你這臉色,難道她老人家……”
“我奶奶過世了。”玉蘭點頭說。
周猛便把父子倆回到家裡的所見所聞,以及發生的事情,簡單的對和順說了。
和順聽說,也觸動了感情,安慰說:“她老人家這輩子過的不容易呀!你還好回去及時,雖然沒有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面,但也把她送上了山。否則,你會內疚一輩子的。”
“說的是。”周猛也認同他的說法。“我們一路離開家鄉,來到路州後,俺爹不願和我同行,想在那裡做點生意。我看他執意如此,也只能順著他。這不,只有把媳婦帶過來了。”
他們正說話間,一個執勤士兵前來稟報:“和將軍!魏州軍營快馬前來,說要找你。”
“把他請到這裡來。”
一會兒,執勤士兵把快馬帶來了。一見面,快馬便說:“和將軍!魏州軍營有緊急軍務,高將軍讓你立刻回去。
” “知道了。一路辛苦了!”
兩個人走後,和順便對周猛說:“本想再和你聚一聚。你看,要回魏州了。不過,我想暫時帶走兩個人,希望你能放行。”
“是什麽人?”
“一個是我二弟和盛,一個叫饒豐,他想要到魏州為哥哥掃墓。”和順說著,便簡單介紹了兩個人的情況。
周猛聞言,笑了笑說:“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批準!不過,辦完事後必須歸隊。”
“好!我回去準備一下,馬上回魏州……”
再說,和順帶著兩個人離開了懷州,馬不停蹄的在路上奔跑。非止一日,終於回到了魏州。
回到軍營,高懷亮看到和順帶回了兩個人,甚是不解。正想詢問,和順連忙介紹說:“我從懷州帶回的這兩個人,一個是我二弟和盛,他也當兵了,正好在懷州新兵營。另一個人叫饒豐,也是一名新兵。據他說,饒富是他哥哥,就在魏州軍營服役,便向我打聽他。”
“饒富!”高懷亮也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他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在打石埔遇難的饒富?”
“正是。我已經把饒富遇難的事,告訴他了。他要求來魏州為哥哥掃一下墓。我答應了他的要求。所以,也把他帶來了。”
高懷亮點了點頭,說:“過幾天,正好是清明節。你安排一下,借這個機會,為在打石埔遇難的十幾名英魂,集體掃墓。帶上饒豐,了卻他的心願。”
“我知道了。”和順點頭答應了下來。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說:“我們為每一位遇難軍人的家屬,發去告知函和撫恤金。可是,饒豐說沒有收到。我想,是不是地方官為了私吞這筆撫恤金,把這封告知函給壓了下來。”
“有這個可能。”高懷亮聽後,也是很氣憤。“這些狗官,真是吃了豹子膽,連這個錢也敢吃了,看我怎麽找他算帳。”說著,安慰了饒豐幾句,便離開軍營走了。
和順便把饒豐安頓在“軍人之家”。之後,帶著二弟和盛回去看望秋月了。和盛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家裡,秋月喜不自勝。經過交流,她知道和盛也當兵了,而且就在懷州新兵營。和順去過懷州軍營當教官,兄弟倆見面也就不奇怪了。
這一天,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節了。
時逢清明,大部分都是下雨的。可今年的清明節,卻天氣反常, 只有陰天卻沒有下雨。這麽一來,方便親人祭奠掃墓。
和順組織軍營裡的憲兵,對在打石埔遇難的戰友進行集合掃墓,祭奠英魂。
一大早,憲兵們帶著祭品,走出了軍營,向武侯山墓地出發。當然,饒平也在其中。
他們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墓園。放眼看去,一塊塊石碑立在山上。石碑上刻有死者的名字和籍貫。
饒平找了一下,終於找到了哥哥的墓碑。今天,他用軍餉特意買了一袋香和紙錢,以及供品。也許是觸景生情吧!當他看到“饒富之墓”四個字時,不禁悲傷的哭了起來……
“哥!當年招兵時,爹娘執意不讓你去當兵,他們知道當兵很危險,你卻說,誰都知道當兵有危險。如果每個人都不想當兵,那麽,誰來保家衛國?沒有軍人的保駕護航,老百姓能安居樂業嗎?所以,當兵不僅僅是為了幾塊軍餉,更重要的是那一份擔當和職責。那就是保家衛國。我還清楚的記得,爹娘說不過你,就尊重了你的選擇。
我還記得當年你當兵的情景。你穿上軍服的那一刻,你簡單帥呆了。當時,我也暗暗發誓,等我長大了,也像你一樣去當兵。如今,我的願望實現了,你卻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哥!你放心,我會永遠記住你說過的話:每個人都不願意當兵,誰來保家衛國?”
饒豐對他哥說的話,其他人都聽到了,他們無不動容,而且深受感動。他們紛紛圍了過來,安慰饒豐,叫他化悲傷為力量,繼承哥哥保家衛國的精神,為國家的統一和安寧奉獻自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