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又見帳本

　林如海吃了三次藥，開始上吐下瀉。

　三位大夫圍著嘔吐物、排泄物進行研究，很快又更換了方子。

　為怕外面的人看出端倪，賈蓉叫上林黛玉。

　“勞煩你哭上一場，就說您父親的病情加重……”

　“呸，你才加重，你才要死。”林黛玉一張小臉憤怒地懟他。

　“這是權宜之計，迷惑外頭的敵人的。你也不想你父親剛好，就又遭人下毒了吧。”

　賈蓉分析給她聽，“這個宅子裡，不知多少人盯著，盼著你父親死。如今見到要好轉了，他們不得跑過來下一劑猛藥?”

　林黛玉聽了，覺得有道理，於是抽泣哭起來。

　她也不是傻子，坐在園中的小石桌上哭泣，外頭走過的，廊道路過的都能聽到她哭泣。

　雪雁過去安慰，“小姐，你不要哭了，老爺會沒事的。”

　雪雁深知這是演戲，出去給林黛玉打飯時，紅著眼睛說:“京都來的大夫也說老爺快不行了，我們家小姐今後怎麽辦啊！”

　林府的下人得到這個消息，立刻散播出去。

　林福帶著護衛守在外面，一看到有人外出就捉過去盤問。

　“你要去哪裡?”

　“你為什麽出府?是不是傳遞消息?”

　“將你家的親戚都交代出來。叫什麽，做什麽，在哪乾活，都說清楚了。”

　“都帶回去關起來。老爺生病了，誰都不許離開府。”

　不審不知道，一審嚇一跳，好幾個是探子，要對外傳消息的。

　賈蓉吩咐林福，“這些都是往外傳消息的，還有一些隱藏在內部，我們要小心甄別，一一揪出。”

　“是。”

　第三天還是有消息傳出，林家姑娘帶來了京都的大夫，可惜都不能給林大人治病。

　第五天，林府出去一輛馬車，直接通往碼頭。

　碼頭的船夫來問，林家的人就說:“京都來的大夫，現在送回去。”

　揚州知府得知這事，立刻明白了。

　是京都的大夫看不好林如海的病，所以被送回京都去。

　江南第一鹽商揚州第一富商趙炳權得知此事，很是開心。

　“這個林如海，既然來了揚州，就別想回去。”

　“來人。”

　“吩咐下去，老爺我今日開心，全城食鹽降低一文錢。”

　“是。”

　林府內

　林如海能吃下一碗小米粥，恢復了好些力氣。

　賈蓉坐在一旁，說道:“我是皇上派來的。”

　林如海當即爬起來，要向皇上請安。

　賈蓉連忙攔住，“姑爺爺，不要動。”

　“我雖然是皇上授意過來的，但皇上沒有給聖旨，沒有暗諭，更沒有給任何承諾。”

　林如海當即質問，“那你到這裡來為何?你糊塗啊。”

　“我在這裡經營了十幾年，都鬥不過他們。你來，不就是送死嗎?”

　“咳咳咳……”

　林黛玉瞪賈蓉一眼，都怪賈蓉氣到了父親。

　賈蓉說道:“皇上很關心江南鹽政，尤其是揚州的鹽。可朝堂上的大臣，都說這裡沒問題。”

　“還說這是鹽價是正常現象，皇上不得不派我來。”

　“這一仗不僅要打好，還要打漂亮，這樣才能你我二人回京。

” 想到皇上無人可用，林如海當即嗚咽，說自己愧對皇上的信任。

　“爹，你莫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林黛玉寬慰父親。

　林如海捏一下女兒的手，讓她先回去休息。

　等林黛玉走後，林如海從床底下拿出一本帳本，“這是我這些年的記錄。是他們私賣官鹽的次數、數量，以及價錢。”

　“他們只有將明面上的鹽價抬高了，私鹽才會賣得好。賣私鹽不用交稅，也不需要擔責任，賺到的錢將是官鹽的三倍。”

　林如海說道:“揚州知府有貓膩，他們聯合起來做帳本，官鹽損耗數額巨大，損耗的部分就當私鹽賣出去，最後分贓。

　官鹽少了，導致來西邊、北邊來采購鹽巴的官員買不到鹽，只能從商會買高價鹽。”

　賈蓉這才知道鹽政有多嚴重。

　窮人吃不起鹽，就是有良知的官府，也未必能為本縣的百姓謀到福利。

　“姑爺爺，先養好身體，我現在就給王家叔叔寫信，讓他到揚州來走一趟。”

　王子騰管兵馬，只要兵馬一到，他們誰都逃不了。

　賈蓉同時給京都的張定遠寫信，將這裡的情況告訴張定遠，讓張太師有意無意透露給皇上。

　沒有皇上的聖旨，很難引起官場震蕩。

　賈蓉出門去走走，遊歷千古名城揚州城。

　知了的聲音此起彼伏，狗熱得不想動，趴在石板上吐舌頭。

　揚州城的女子穿上了薄紗，紅的、粉的肚兜隱約可見。

　這裡到處都賣鹽，海貨更多。

　走進商會附近的街巷，鹹腥味特別濃重。

　走近賣綠豆糖水的小攤口，“店家娘子，今日清涼喲。”

　裹著頭巾的婦人，因為熱，扯開了領口，雖然沒讓人看到多少，但也叫人遐想。

　“客官，想要吃點什麽?綠豆糖水，還是酸梅湯， 毛豆這裡也有。”

　“如果要吃你呢?”

　婦人胸膛一挺，得意地說:“你想吃，我還不給呢。”

　“客官看你穿綾羅綢緞的，估計是有錢人，想要好姑娘，那樓子裡多得是，還能看上我這街邊婦人?”

　粗仆漢子們哈哈大笑。

　一人上前來問:“公子，要美人不?良家婦人，一天隻接待三個人，只需要二十文錢。”

　又有一人說:“怡紅院裡我有路子，能約見花魁劉玉娘，她可是當初揚州首富劉安的女兒，相貌以及才情都是頂好的。”

　賈蓉拒絕他們了，他有意無意地向會館靠近。

　會館裡住了很多外地來的小官，他們都是買官鹽的。

　比如蜀中來的，河南來的，甘肅來的。

　這些地方窮，等不了皇商送鹽過去，只能自己派人出來買鹽。

　只不過這邊的鹽價高，讓他們不敢下手，才一直不回家去。

　走到半路，一個酒家將一人扔出來，剛好趕到賈蓉腳邊上。

　店家:“滾滾滾，沒錢就不要來這裡吃酒。”

　“一群窮鬼。”

　那人躺在賈蓉腳邊上，扒拉著賈蓉的腿爬起來。

　“嗝，小兄弟，對不住了。”說完他踉踉蹌蹌往會館去。

　“大哥去哪，我送你回去。”

　賈蓉認出來，這人身上穿的補丁再補丁的衣服是官服。

　堂堂一個縣丞居然在這裡喝得爛醉，沒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