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風雪裡來客

　臘月二十九，林如海帶林黛玉上門送禮物。

　這是他入京都的第一個年，必然是要登門送禮。

　他上午在榮國府和賈政、賈赦喝了一頓酒，下午到寧國府吃晚飯。

　一同前來的還有林黛玉。

　賈蓉不叫外人來陪，自己和林如海坐坐。

　“姑爺爺的身體好了吧，這林表姑還住在榮國府嗎?”

　林如海:“不了，帶到自己身邊比較好。”

　進入京都才知道榮國府有多不堪，這賈寶玉也不堪大用。

　遠在揚州城還想著黛玉和賈寶玉能拉郎配，到了京都深入打探才知道賈寶玉不是良配。

　賈蘭都考上秀才了，他才讀到《四書》，虛名在外，徒有其表。

　這些都不可怕，最怕的是他流連花叢，喜好龍陽。

　實在不是良配，還是不要將黛玉留在那頭。

　林如海打定主意，讓女兒遠離賈寶玉。

　外頭傳來一聲巨響，嚇得賈蓉和林如海端著酒杯看向外頭。

　“外頭怎麽了?”

　林如海:“也許是哪個頑皮的放鞭炮。”

　冬子進屋說道:“是大雪壓斷了青松，桂樹也斷了一枝乾。”

　賈蓉和林如海一同皺眉。

　賈蓉:“今年又是白災年！”

　林如海:“戶部撥款出去賑災，也不知外頭怎麽樣。”

　想要知道實際情況得要問應天府衙門，但身不在其職位，不好管雪災的事。

　雪大如席，如同鵝毛般飄落。

　寒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積雪飛揚，在空中翻滾著向遠處延伸而去。

　雪越積越厚，半夜裡不知壓斷多少人家的房梁。

　賈蓉起來，就聽到周筍稟告說:“西側院的廂房被壓垮了，幸好沒人住。”

　以前賈珍姨娘們居住的地方，賈蓉將她們放走後，那房屋就一直空著。

　“讓大家都小心些，你帶人去清一下屋頂的雪，以免又壓斷房梁。”

　“是。”

　地上鋪了一層白色的冰，人踩在上面，就好像踩著一塊薄薄的冰，走幾步，就會滑倒。

　賈蓉不敢讓張氏出門，叫她留在屋裡休息。

　冬子到賈代儒家送年禮，回來說道:“賈瑞病倒了，老山長心情也不好，我等聊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都去掃雪吧。”

　“是。”

　看著天空上的大雪，賈蓉又加上一件羽絨服鬥篷。

　現在都是臘月底了，今年的大雪該盡了吧。

　……

　大雪封路，街面上少有人往來。

　兩個仆人拉著馬車出現在寧國府外頭，一丫頭哆嗦著上前去敲門。

　不一會兒側門被打開，門房問:“過年了，我家大爺不見客，也不參加宴請。”

　丫頭哆嗦地說:“我家娘子是夫家姓顧，是你家大爺的好友，今日特來求見。”

　門房拿過拜帖，打開名單對照上頭的印信，發現是“顧明”的名帖。

　這可是必見的名單上的人物。

　“快去開門。”

　“快去稟告太太、大奶奶。”

　恰好賈蓉在家，在暖房見顧明娘子。

　顧明的娘子是南方人，嬌小玲瓏，小圓臉顯得她十分可愛。

　從大門口到暖房，她走出一身汗，

顧不上擦汗，也顧不上通報橫衝直撞。 顧陳氏匆匆走進去，見著賈蓉、張氏顧不上別的，直接跪拜下去。

　賈蓉嚇了一跳，當即起身過去拉她。

　“弟妹，這是……”

　顧陳氏焦急地說道:“求蓉大哥救救我夫婿。”

　“顧明怎麽了?”賈蓉攙扶起她。

　“他被府衙派出去公乾，一去就是一個月，了無音信，派出去的人都說看不到他人影。

　懇請大哥派人出去找找，救救我夫婿。”

　賈蓉:“也許恰好錯過了呢?”

　“可是，府衙的支支吾吾，不說他去哪了，也不說什麽時候回。”

　顧陳氏哭著說:“他明明是個文人，非要做典吏的事，手無縛雞之力，若是被人殺了埋屍在外，叫奴家怎麽活啊?”

　張氏輕輕抱住顧陳氏，安撫她，“你放心，我們會幫你問的。”

　賈蓉頷首:“你先帶她去休息，我去找劉璠問問。”

　賈蓉穿得厚實，整個人都要臃腫幾分。

　他手裡抱著暖手爐，脖子上圍著皮草，出現在應天府衙門。

　冬子撐著大傘，為主子擋住大雪，“大爺，這府衙很安靜啊，都回去過年了?”

　“大爺，要不要到劉大人府邸去問問?”

　賈蓉抬腳往前走，“劉璠升為應天府府尹第一年，他若敢回家貓冬，這個位置也坐不長久。”

　往日鬧騰騰的應天府，今日出奇的安靜，進了公堂也不見人來招呼。

　仆人到邊上的辦公房去看看，“大爺，沒有人。”

　“大爺，這邊也沒有人。”

　人都去哪了?

　正要離開，劉璠急匆匆回府衙，身上的羽絨服被劃了幾道口子，白鵝絨露了出來。

　他走過的地方，不知飄的是鵝毛還是雪花。

　賈蓉拱手道:“大人辛苦了。 ”

　“子謙，稀客，你怎麽來了?”

　“沒多大點事，就是想來問問需不需要我幫忙。”

　劉璠一臉愁容，拿掉頭上的帽子，“你有心了，今年雪災特別嚴重，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

　有十五個坊區出現不同程度的房屋倒塌，來安坊最嚴重，一夜之間全倒塌了，死了幾百人。”

　“這般，我捐兩千石糧食，再送上幾大車驅寒藥草。

　明日刊登報紙，籌集藥材、棉衣。”

　“多謝你了。對了你有什麽事?要是不要緊，容我進宮回來再給你辦。”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很久不見顧明了，過來看看。”

　劉璠一下子懂了他心思，靠近賈蓉低聲說:“他和鄭林去查案了，三天后回來。”

　“多謝大人。”

　賈蓉回家當即招來周筍，調度家中的物資，捐贈給災區。

　賈蓉叫來惜春、鴛鴦、秦可卿，“別在家躺著了，出去見見世面吧。”

　“全部換上男裝，帶上家中的物資到來安坊去賑災。”

　“老根，你點十個護衛，二十個家丁跟著過去。一旦發生暴搶行為，就地處決，出事我來扛著。”

　“是。”

　惜春拉上賈蓉的手，“能叫上湘雲嗎?”

　“先去探路，等明天再去叫她。”

　賈蓉去和顧陳氏說明顧明的情況，當即回到書房，寫一篇文章《我們的脊梁壓不斷》。